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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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午饭时间。
原向南说:“李总,一起吃个便饭吧。”
李安俊不好拒绝,只得给郑翠儿打了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
原向南请李安俊到楼上餐厅。火锅城也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但毕竟王小燕在,人们讲话多有忌讳。此时楼上餐厅绝对是个好去处。
“原经理,李总,里面请。”迎宾热情相迎。呵呵,这回有好戏看了。谁能想到好戏来得这样快,谁能想到这里成了好戏开场的地方。
迎宾将他们引领到离吧台最近的桌子-方便好戏开场,也方便他们看好戏。刚到就餐时间,餐厅里还没几个客人。
落了座,菜刚上来,原向南的手机响了,“对不起。”
“没关系,”李安俊表示谅解。
原向南接电话,“啊?是吗?好,马上来。”他挂掉手机,对李安俊说,“有点事,马上回。你先吃。”
“没事,尽管忙,我等你。”
原向南急急奔出餐厅。
原向南一走,餐厅里就响起嘁嘁喳喳的私语声。吧台里的两个服务员边小声嘀咕边往李安俊身上瞄。李安俊一转头,两人赶紧装作很忙的样子,李安俊的头转回,两人又凑到一起嘀咕。
李安俊听到“原向南和郑翠儿......”下文听不到。
这时原向南回来,两个服务员安静下来。
“你怎么不吃啊,都凉了。”
李安俊在原向南脸上看到了阴谋。说实话,原向南不是个善于“阴谋”的人,刚才如果他仔细观察他,也可以发现他脸上写满了阴谋。从服务员的话分析,无非是原向南和郑翠儿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回去问翠儿的好,相信翠儿不会隐瞒他的。
原向南很满意,他离开这会儿,关于他和郑翠儿“开房”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李安俊耳朵里。
李安俊在服务员或同情或鄙视的眼光下和原向南吃了一顿饭。
“李总,我不送了,祝我们合作愉快。”原向南和李安俊握手。
李安俊感觉原向南手上格外加了力,这是示威,原向南在告诉他他准备好了,战争已经拉开帷幕。
李安俊手上也加了一成力,他会不惜一切捍卫自己的爱情,哪怕它给生意带来损失。
坐在出租车上,李安俊很沉重,他相信翠儿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但无风不起浪,她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大家误会,让原向南有那么大的胜算。关键是一定要问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可是怎么开口呢,他的事她都没过问,他应该过问她的事吗?
到了公司,午休时间,大家在打扑克,气氛热烈。
“李总,来斗地主吧。”田慕仁说。
“不了,有点多,我歇会儿,你们玩儿。”李安俊假装喝多了头疼,走进自己办公室。
不象多的样子啊,大家互相瞅瞅,郑翠儿放下手里的牌,跟进去,李安俊已经躺在沙发上。
“怎么?”郑翠儿俯下身子问。
“没什么,”李安俊拍拍沙发边让郑翠儿坐,“有点累。”
“不顺利吗?”
“不是,”李安俊说。出奇的顺利,原向南为了打赢这场仗会一直合作下去。李安俊拉郑翠儿趴在他的胸口,轻拍她的背,“没事,你去玩儿,别让他们久等,我休息一会儿,这些天有点太紧张,猛地找到一个合作伙伴,还真有点不适应。”
“嗯,那你休息吧,我出去。”
“嗯。”李安俊和郑翠儿摆手再见。
还是什么也别问了,爱情需要信任。他是信任她的,不论她做了什么,他相信她有理由做。
他的过往不是也有理由吗?充分的理由,谁也不能否定的理由。
那年暑假。早晨,他喝了一碗稀粥到学生家上家教。学生家离学校四站地,他没钱坐公共车,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学生家走。夏天的太阳毒辣辣地照着,他的热汗劈劈啪啪往下掉。走了两站那点稀粥消耗殆尽,虚汗和着热汗往下滴。他不知道剩下的两站地是怎么走过去的,外人看起来他一定和行尸走肉差不多。到了学生家,学生家茶几上摆着桃子和西瓜。

学生说:“李老师,你吃西瓜吧。”
他摇头,西瓜水太多,他想吃桃子。
学生说,“那你吃桃子吧。”
学生这么说,可是并没有给他拿桃子。他只好咽下口水,跟学生到书房去上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眼前一直晃着那水灵灵的大桃子。
一个小时后,他拖着发软的腿离开学生家。四站地啊,烈日下,他该怎样走完?那腿那头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看着别人走得虎虎生风,他更加想躺倒不起来。在路边找了个阴凉坐下,他捏着惟一的五毛钱,买个馒头吃吧,两毛钱一个。可是明天呢?
当他鼓起勇气再次前行的时候,发现坐过的地方清晰地留着一个椭圆,那是他的虚汗留下的印记。
终于到宿舍了,他一头扑到床上。
一个同学过来,很神秘很意味深长地给他一个电话号码,并且把手机也给他用。
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前途”,那是任何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容忍的前途。但是他饿得已不属于自己的脑袋告诉他,那,也是一种前途,比饿着肚子出苦力的前途要好得多。
打通了电话,一个女人好听但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到XXX来,见一面吧。”
他捏着五毛钱去买了个馒头。他很饿,可他吃得很慢,这是不是最后一顿“属于”自己的饭?然而,饭不管是属于谁的,都能填饱吃的人的肚子。他没有能力管那饭到底属于谁。
他穿上自己唯一一件衬衣,去见那个女人。
见面地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他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人家会不会轰他出来?虽然这是他最体面的衣服。
他的裤子是他最“体面”的一条裤子,已经穿了三年,膝盖顶出来再也回不去,**磨得发亮,发着凄惨的光。他的皮鞋的褶纹已经起皮,擦多少鞋油也挡不住那些太辛苦的皮子断裂。衬衣是花十五块钱买的,开始时穿在身上“笔挺”-因为质地硬,不是因为材料精良。现在穿在身上“疲软”-因为质地太差。这一身行头进小饭店恐怕人家都要轰他。
正在犹豫,一个服务生出来,“您是李先生吗?”
“是,”他“谦虚”地说,哪怕穿套工作服也比这身好啊。
“请跟我来。”
服务生引领他到一个单间门前,“请进。”
“谢谢。”他看见里面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女人,从背影看极其靓丽时髦,看不出年纪。
女人回过头来,他发现她三十五六岁,比背影还靓丽时髦。他左脚不由往右脚后面藏。
女人只是盯着他的脸,没有他意想中的上下打量他。这让他很感激-他的脸是出色的-穷人的自尊是多么可怜。此时,女人要是打量他一眼,他也会落荒而逃。那么他的命运就会改写。
李安俊在沙发上挪动一下,拥有了这间公司的他不知该感谢那女人的“体贴”还是痛恨那女人的“体贴”。是她的“体贴”让他几乎没有挣扎就做了她的情人,从此开始了“小哥”生涯。
第一年,“小哥”给他带来的是十万块的“年薪”、数不清的饭局和最新款的服饰。当他把十万块钱一分不少交给父亲时,父亲问他:“你哪来那么多钱?”
他说:“我联系成了一笔生意,以后还会有更多生意呢。”
父亲不知信不信,只是默默收了钱,没再问。
父亲一定不信的,但是贫穷让父亲变得和他一样-为五斗米折了腰!
他不想为过去检讨,他也不认为过去有什么不对,当你饿得连打工都没劲时你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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