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有时穿过了风，穿过了身体
有时打破了梦，打破了双眼
有时说出了歌，说出了梦境
有时唱出了凌乱，唱出了自己
有时写出了未来，写出了开始
有时拾起了记忆，拾起了一生
有时看到了寂寞，看到了声音
有时听到了幸福，听到了笑容
有时想起了感情，想起了你我
——选自《有时》
就像所有故事中的开始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不知道年代地点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森林山川将人的脚步阻挡在外。
这个故事就从一只在这昌盛森林中生活的猪开始，这只猪独一无二，它从一出生就有名字。
它叫问月。关于这个名字没有谁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或者因为它喜欢在月圆的时候坐在河边看着水中的月亮，同时喃喃自语。
或者因为它从一开始说话就这样称呼自己，这些已经不再重要。问月是它的名字，区别于其他所有的猪和生命。
它在满月光辉中的喃喃自语其实是在写诗，尽管它其实并不明白诗与平时说话有什么不同。但它称那些它说的东西是诗。
从某些方面看这是一头浪漫的猪，浪漫又常常与多情联系在一起，但他从不与其他猪交往。他讨厌他们的味道。
仿佛他并不和他们一样，也并不是他们族群中的一员一般，他远离他们居住在森林寂静深处。
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有阳光时候睡在里面，在下雨的时候就躲在巨大的芭蕉树叶下看地上越来越壮大起来的水流。
他也有着梦想，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梦想是多么不可能实现，那就是成为一个人。然后在人群中朗读他的每一首诗歌。
尽管在他的这些年中能够在满月时候看到满月的时间也不过就三次，但每一次他都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诗，聆听的只有经年雨水汇聚而成的那一弯湖泊中满月苍白的倒影。
这弯湖泊有个名字，是他用了四个阳光下的无梦睡眠想到的，他叫它人间。仿佛那些低语的日子真的是在人群之中，聆听他诗歌的真的是人间众生。这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更多时候他只是沉默着。
该怎样安排这只浪漫的猪和一只迷路的鱼见面呢，是在大雨瓢泼的梦中还是在烈日当空的文字里，我们就当它们早就在一起了吧。只是我们从没注意过这样在一起的两个家伙。这只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他的人间里，仿佛在人间并不是人间之前她就在了，只是他从没注意过有这样一只鱼就像这只鱼从没注意过这只会写诗的猪一样。直到有一天这人间再不能将他们埋没在各自的角落，于是他们相遇了。
而这只鱼也有自己的名字，她叫沁月。关于这个名字倒是很容易说出为什么的。这只鱼和这只猪不同，她想的事情从来只有一件。那就是越过传说中的龙门成为龙。然后就像现在所最喜欢的那样把自己的灵魂内心都沁在月光之中。至于沁是不是能这样用来表达她想表达的那种感觉我们可以忽略，我们知道她要表达怎样的感觉就够了。而据她所知，没只越过龙门的鱼在越过之后会被赐姓龙，而龙沁月念起来也确实很是好听。我们不必苛责一只鱼的审美观，毕竟我们不知道鱼是怎么发出龙沁月的音节的，也许会像我们传说中的绕梁余音一样听后会三月不知肉味。而她自己栖身的这处水泊，她也给它起了个名字，那是在月光中做梦的时候看到的景象，那是她正在越过一坐由水做成的门，越过去的前半身已经是龙形，而后半身还是鱼形。所以她叫这水泊为龙门。这也是她用来实现自己梦想的方式，越出水面然后幻想自己成为了龙。
伟大而轰烈的相遇总是有最平常的开始的，它们之所以让后人觉得伟大轰烈也就是因为相遇得过于平常。他们就这样平常的相遇了，在问月对着人间念颂并随时修改自己第四首诗歌的时候他被一只正享受安静月光却被这突如起来时断时续的朗诵打扰的鱼打断了他的诗情。那是一只愤怒的鱼，她表达自己愤怒的方法就是用尽全力吸水把自己鼓胀起来漂浮在水面上。至于这样有什么意义我们不得而知。同样问月也不知道那只拼命吸着人间中本就没有了多少了水的鱼在表达什么。他也很愤怒，他的愤怒不是自己的诗情被那咕噜的吸水声给打断，而是自己的人间正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缩小，相对于这缩小的是一只正不断膨胀占据他视野的一只鱼。他愤怒的时候会用力用尾巴拍打地面，显然我们也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两个人（姑且把他们叫人吧）这样对峙着，谁都没说话，当然那拼命吸水的鱼是不可能做出一边吸水一边还要张嘴说话的高难度动作的而那只正拼命用尾巴拍打地面的猪正咬牙忍着那一阵阵疼痛。只有鼻孔发出哼哼声，两人难得出现这样一致的声音。
妥协的是鱼，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之中那不舒服的感觉难受之极。而身体中的水也已经达到了超饱和状态。两个人的和解是这样开始的。猪终于再忍受不住人间在眼前缩小成一滩水渍，哼唧着说话了。
“你这样对待人间是极其恶劣残酷的行为，我不能容忍你再这样对待它。”
“什么人间，你这只粗鲁丑陋懦弱的猪，是谁允许你在我的龙门边哭泣的。”
“哭泣？你这目光短浅的鱼，我那可是在创作诗歌，那诗歌将是不朽的名作。”
“诗歌？还创作？月亮都被你吓跑了，没有自知之明没有教养的家伙。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诗歌吧。”
“哦哦，我倒要看看一只只知道睡觉喝水的鱼能说出什么诗歌来。”
“用你那肮脏的耳朵仔细听着吧，我这才是不朽的名作：‘你看/那远方有一道门/它是来自你内心的梦想之门/你只要越过它/只要用最优雅的姿势越过/你看/那梦想中的景象正向你走来/你只要看着它/只用用最虔诚的姿势仰望/你看/你已经是另一个你/你是多么美丽而优雅/远比梦想中更为美好’。以后别在我面前再朗诵或创作你那所谓的诗歌了。我无法忍受那噪音。”
“相比于那噪音我更不愿意听你那下下的所谓诗歌。我是不会和一只鱼计较的。不过人间我的人间啊——”
“人间？什么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我的龙门有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水了，虽然我更容易越出水面了不过这样实在没成就感。你要把我龙门赔给我。”
“是你赔我的人间。”
“我的龙门。”
“人间”
“龙门”
……
这样没意义的争执总是会停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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