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降临第三节 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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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几次上岸运气不好,去了几个大户人家都有家丁奴仆戒备森严,没弄到多少银子。习远山也不敢大吃大喝了,找个小酒家点了两个小菜随便吃了点饭菜;刚准备起身走人就听旁边有人议论:“老三,去南市看热闹去吧,有个寡妇卖身葬子诶。”
南市就在南城门外,是个交易布匹、丝绸、茶叶的大集市。很多南北的客商在此交易,此处还有几家洋行的代办处,怡和洋行、颠地洋行等大的洋行都在此收购茶叶、丝绸等货品。但是如此一个商贾集散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卖身葬子如此奇怪的事情呢?习远山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跟着两人一路到了南市。见一群人围着个跪着的妇人指指点点,不一会来了几个泼皮一般的人物,推搡开人群挤了进去,为首的那个典着肚子,伸出手去托起妇人的下巴看了看,回头对身后的几个泼皮**着说:“这个小娘皮长的真不赖哎,你瞧这脸模子、瞧这皮子,就是岁数大了点,不然卖到大户人家当个丫头还不错啊。”后面几个也是一阵嬉笑,互相推搡着想去揩点油水,吃点妇人的豆腐。
那个妇人也不敢反抗,只得左右躲闪,不时用手推挡伸向胸脯等敏感部位的咸猪手。几个泼皮见其害羞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围观人群也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的议论妇人不该抛头露面,有的议论妇人可怜,也有不平的愤慨泼皮的不良行径;但是无人敢出头为妇人解围。习远山一时气愤走到近前,将身上所有银钱统统掏出交给妇人手中,大声说道:“阿姨,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你拿着先救急吧,别在这卖身了,平白无故的让无聊的人在这耍流氓!”。妇人见习远山递给的许多银钱哆嗦不已,扶脸大哭起来。
几个泼皮见习远山身着不凡,也不敢继续纠缠,当下四下散去了。围观的人见无热闹可看也三两的散开了。习远山将妇人搀扶起来。妇人一再答谢习远山的大恩大德,习远山自告奋勇的帮其看住躺在旁边的一具尸身。妇人不多久雇来一辆马车,上面放着一个薄皮桐木棺材,几个棺材铺的伙计跟在车后。几个人帮忙将尸身装殓到棺材里去,妇人跟着车子哭哭啼啼的将尸身拉到郊外,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将尸身埋了。坟前立上一座石碑,上面写着:爱儿李庆喜之墓。安葬了儿子,妇人才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头,坐在坟前又哭了一气,烧了些纸钱。半响,妇人站起身,深深给习远山鞠了一躬。
妇人对着习远山低首细语的说道:“多谢小恩公援手,小妇人无以为报,只能将自身为奴为仆报答恩人。”习远山连连摆手,心想:那些钱都是我偷来的,要谢你就谢谢那些施主吧。嘴上却说:“别别别,阿姨别这样,小事情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阿姨要这样呢?”
妇人轻叹一声:“也是我儿时运不济,本来我们家住广州府清远县。家夫去年跟随东主往杭州贩货,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得了重病,小妇人急切带着大儿前往料理,没想家夫不治,刚办理好后事,带着大儿返乡,没想大儿又突然病重,花光了所有盘缠也没治好,最后无法安葬,无奈小妇人才卖身。想想家夫刚刚去世,大儿又遭不测,小妇人实在难以为继了。呜呜呜”。话没说完又哭开了。

习远山恭恭敬敬的站在坟前鞠了三个躬,又学着烧了一把纸钱,这才站起安慰妇人:“阿姨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活人才是主要的,想想大叔也不想看着阿姨如此困难,小哥哥遭遇不幸也是偶然,阿姨你还是早些回乡去照顾家里剩余的小孩吧。”转念习远山又想起自己也要去广州的,但是不能一同乘坐逃生号,于是就对妇人说道:“阿姨,我本来也想去广州的,不如我们一路,正好我也不太认识路,我还有些事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就在城里寻一处旅馆等我两天,我办些事情就来同你汇合!”妇人连声答应,两人互相道了姓名,原来妇人叫胡因春,家里本来还是教书人家,故而起的有名字。又约好了在城中的富来客栈碰头,妇人和习远山才互相道别,各自走了。
习远山心想:不能总是乘坐逃生号了,日后总还是要生活,自己就一门小偷的手艺肯定是不行的,穷人没东西偷,富人家中防盗又严,被抓住可没人念及自己没成年了。还是找点正紧的工作做做才好。当下决定将逃生号藏于一处安全的所在,自己跟着阿姨回广州,也好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
习远山在大街繁华地段逛了一圈,得手一包银子。去渔户人家雇了艘小渔船,将逃生号藏在了一个临近小岛的水下,留下记号,收拾些合用的东西打包带着,划着小船又一路回返厦门。回头看看在水下静静躺着的逃生号,习远山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李明远博士,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嘴里默默的念叨:“我总算是回来了,虽然当初你没告诉我回来也没那么容易生活,但是我还是感谢你,我就叫你一声干爹吧。逃生号我沉到水里了,过两年我回来将它带回广州好好看护。日后我就要一个人在这里讨生活了,希望干爹保佑我。”起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乘着小船回到了厦门。寻到了胡因春,两人搭伴开始往广州赶路。
厦门距广州还有不短的路途,一路须经过:漳州、潮州、惠州,一路上朝行暮宿,习远山事事都依靠妇人安排,食宿、休息、风土人情,一路妇人也给习远山讲了不少,妇人几次询问习远山的家世,习远山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言语,妇人虽有所疑惑,但相处几日觉得习远山倒没什么恶意,况且有恩与她,一路倒是相安无事的。
习远山自幼丧母,父亲早在出生前就阵亡,记忆力母亲的温暖点点滴滴的偶尔还会记起,如今胡因春一路上的照顾又勾起了他对母亲的回忆。想起自己如今真是举目无亲,未来如何生活还是未知,想起自己的恩人李明远;又不舍胡因春的分离,一时心中难受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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