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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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梅庄地处偏僻,依山傍水,少有人来。众人来到此处,看到水云之间掩映着一片如诗如画的人间奇景,顿时感到心旷神怡。丹柏溪兴致一起,对众人说道:“靖节先生曾有佳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处山水交融,果然妙趣横生”。梅可芯开口笑道:“丹姐姐有所不知,此处不仅山青水秀,还有一处‘九马飞山’的人间奇景。”云果儿这时说道:“我云果儿自小爱画如痴,最爱的就是人间奇景,有什么难得一见的景观,我们前去看看如何?”
梅可芯微微笑道:“景观就在眼前,可惜却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全的。”众人顺着梅可芯所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峭壁之上,隐约有几匹骏马四足腾飞,奔跃向上,这些骏马其实是由峭壁上一些天然突兀的岩石参差错落在一起所形成,远远望去,骏马形神具备,体态飘逸,令人叹为观止。梅可芯这时对众人说道:“崖壁上的骏马共有九匹,我们这里有种说法,能看得出九匹骏马的人,叫做状元慧眼;看得出八匹,称为榜眼之才;七匹,探花能手;六匹,举人之功;五匹以下,只能算落地秀才了。云果儿,不知道你究竟能看得出几匹飞山骏马啊?”云果儿凝神望了一会儿,哈哈笑道:“九匹骏马,果然各具神韵,全不相同,梅姑娘,九匹我全都看到了。”梅可芯此时笑而不言,心想这九匹骏马若能在顷刻之间全都看得出来,非得有极高的悟性才行,若是丹姑娘这样说,她倒是能信,可是云果儿这样讲,她却是有些怀疑,梅可芯虽然不信,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当面戳穿云果儿,为了这样的小事让云果儿难堪,实在是有失自己陶然梅庄少主人的风度。
梅可芯带领众人不多时便来到了陶然梅庄之中,梅庄之内植遍奇花异草,房屋古朴雅致,楼台亭阁,巧夺天工,众人被安顿下来之后,各自休息。丹柏溪给樵老儿喂下了药,正准备到庭院之中走一走,忽然云果儿这时过来找她,云果儿笑着对丹柏溪说道:“丹姑娘,我刚刚在房中把我们在路上看到的‘九马飞山’的奇景画成了一幅画,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欣赏一下?”丹柏溪听完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对水墨山水画也很喜欢。”云果儿闻听此言神采奕奕地说道:“不如我们去一个赏心悦目的地方,一边赏画一边赏景如何?”丹柏溪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梅姑娘说过梅庄后面有片翠竹林,竹林之中有一条小路通往珍珠湖,那珍珠湖由瀑布之水形成,据说别具特色,不如去那里看看可好?”云果儿拍手称好,随后二人离开梅庄,向翠竹林中的小路走去。
走在翠竹林中的小路上,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二人半晌无言,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发出悉悉簇簇的声响。丹柏溪经过那日与云果儿一起出生入死的一战,已将云果儿看作是自己的生死之交,云果儿此时走在丹柏溪的身边,想到与丹柏溪初次相识的情景,心中不禁浮想联翩。不多时,二人已经走出了翠竹林,云果儿见眼前景色豁然开朗起来,不远的地方有一幕瀑布倾泻而下,注入一片碧波荡漾的湖中,于是开心地说道:“丹姑娘,你看,此处果然风景如画,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二人在湖边坐下,任微风将细密的水珠吹到脸上,眼前的湖面如烟如雾,实在令人心旷神怡。云果儿此时对丹柏溪说道:“丹姑娘,你看这里的湖光山色这么美,要是能长居此地,真是一件乐事。”丹柏溪笑了笑说道:“可惜很多时候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如果让我选择,我情愿把美景长留心中。云少侠,你那幅‘九马飞山’图,我们来欣赏一下吧。”云果儿点头说好,将画卷取出,交给丹柏溪观看,丹柏溪接过一看,心中不禁讶然,画面之上‘九马飞山’的图案惟妙惟肖,简直和刚刚看到的峭壁上的景观一模一样,丹柏溪看后说道:“我们来的路上不过才看了一会儿‘九马飞山’的景色,你居然能凭记忆将它记录成画,而且画中骏马神韵不凡,九匹飞马个个气势昂扬,此画乃是上品,果儿,你真是奇才。”云果儿听到丹柏溪称赞自己,心中高兴不已,对丹柏溪说道:“丹姑娘,只要你喜欢,果儿可以陪你走遍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方,我们便用丹青画笔把美景画下来,留作日后慢慢观看,你看可好?”丹柏溪闻言心中一荡,走遍大江南北,遍览人间奇景,若是余生如此渡过,真是此生无憾了。丹柏溪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她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云果儿,眼中露出一线温柔,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想到了体内的寒毒,此毒迟早还会发作,自己终究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想到此处,丹柏溪说道:“果儿,有你这番话,柏溪一定牢记心中,只是生死各有天命,我们一切随缘吧。”
二人正在说话之时,忽听远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湖面之上驶来一叶小舟,小舟中一位妙龄少女手执一把西湖纸伞,在烟雾朦胧的珍珠湖上且歌且行。少女来至岸边,上下打量一下云果儿二人,轻声说道:“两位看似生面孔,看来梅姐姐这里又来新客人了。”云果儿开口说道:“在下云果儿,受梅姑娘之邀来梅庄做客,不知姑娘是何人?”少女此时说道:“我嘛,自然也是梅姐姐的客人喽”,少女向云果儿笑了笑,又说道:“想必我家仆人这会儿已经到了梅庄了,梅姐姐一定等得心急,二位,我们先回梅庄,慢慢再聊可好?”丹柏溪此时说道:“姑娘说得极是,此时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三个人不多时回到了梅庄,梅可芯换了一身素雅的装束,亲自迎出了门外。梅可芯一见三人,笑着说道:“丹姐姐,云果儿,我在此处已等候南云公主多时,原来公主和你们在一起。”少女此时说道:“梅姐姐不须以公主相称,想我朱梦瑶少年之时遭逢巨变,从小在民间长大,虽然如今公主身份已经恢复,可我还是喜欢你我姐妹相称,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叫我梦瑶好了。”梅可芯点头说道:“梦瑶妹子,你这次远道而来,可是又找到了什么天下奇珍?”朱梦瑶菀而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梅姐姐,不过我这次来,所带的东西却是平凡之极,需要姐姐费力气一番鉴赏才行。”梅可芯此时对丹柏溪二人说道:“丹姐姐,云果儿,这位便是南云公主,朱梦瑶,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丹柏溪点头到:“在下丹柏溪,朱姑娘果然慧质兰心,清丽脱俗。”云果儿说道:“既然大家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一同畅饮一番如何?”朱梦瑶一笑:“如此正合我意,今日我带来了几样酒菜,有请各位一起品评一下。”

众人来到凉亭之中坐下,朱梦瑶轻轻摆了摆手,一些仆人顺次端了几样酒菜上来。朱梦瑶说道:“今日借梅姐姐的宝地,我来做个东,先请大家饮上一杯。”大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梅可芯这时说道:“梦瑶妹妹,此酒饮后,既有新酒的辣味,又有旧酒的醇香,看来并非凡品啊。”朱梦瑶微微一笑:“早就知道梅姐姐见多识广,此酒就请梅姐姐来鉴赏一番吧。”梅可芯将杯中美酒细细回味一番,接着说道:“此酒将新酒和旧酒的味道交融在一起,仿佛是一对新婚夫妇,新婚燕尔之时,丈夫却要踏上征途,妻子日日夜夜盼郎归来,一等三年再三年,再等又三年,终于盼得丈夫归来,那种感觉,既是新婚夫妇,其实又是老夫老妻,其中的酸甜苦辣,正如此酒一般,三年又三年,三蒸又三酿,千锤百炼之后融入了百般滋味,是一壶名副其实的‘盼郎归’,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呢?”朱梦瑶笑道:“梅姐姐好眼力,此酒正是‘盼郎归’,能有姐姐这般懂得品酒的人,真是不枉我遍布全国去找寻如此佳酿。”云果儿见二人聊得投机,对朱梦瑶说道:“朱姑娘,这一盘中不知装的是什么珍馐美味呢?”朱梦瑶命仆人掀开盖子,众人一看,盘中所装,竟是一整盘竹笋。朱梦瑶此时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如先尝一尝盘中之物,再下结论如何?”众人每人尝了一口盘中的竹笋,此笋肉质鲜滑,清爽柔嫩,品尝之后梅可芯说道:“好一盘佛山名笋‘美人初浴’。梦瑶妹子,此笋你是如何得来的?”朱梦瑶微微笑道:“佛山的名笋以鲜嫩著称,这一盘‘美人初浴’更是笋中的极品。一场春雨之后,一夜之间此笋由竹树的根部发芽,到黎明刚好生长成为最鲜嫩的笋,此笋在黎明拂晓之时破土,笋身沾满了露水,故而称之为‘美人初浴’。要想吃到这一盘‘美人初浴’,妹妹我可是着实花了一番心思的。”梅可芯听后说道:“此处离佛山至少有八百里,妹妹如何做的成此菜,我等愿闻其详。”朱梦瑶笑道:“若是等笋破土时再挖出送来,此笋一定会迟老,所以一定要趁夜晚之时将笋连根带泥挖起,暂植于盆,以十匹快马,一马接一马,日夜兼程地赶来,途中还要沿途淋水,保持竹笋的生长,刚好在黎明之前送到,所以才保持了笋质的鲜美,大家才品尝得到这样一盆天下第一笋。”丹柏溪听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朱姑娘果然是位行家。”
梅可芯此时对丹柏溪说道:“丹姐姐有所不知,梦瑶妹妹不仅酷爱天下珍奇之物,对棋艺更是痴迷得厉害。每次来我这里做客,总是免不了与我对弈数局。”朱梦瑶轻叹一声接着说道:“可惜的是,每次来都只能和梅姐姐打个平手,我呀,始终都不是很甘心呢。”丹柏溪听后说道:“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够和知己在一起切磋对弈,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朱梦瑶听后点头到:“不错不错,丹姐姐看起来也是个懂棋的人,小妹和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丹柏溪见朱梦瑶盛意拳拳,于是点头到:“也好,梦瑶妹子既然有这样的雅兴,我们不妨就来对弈一局。”
梅可芯命人摆下棋桌,丹柏溪与朱梦瑶面对面坐下,二人手持黑白子,你来我往下起了棋来。丹柏溪自小在鬼谷门中长大,不仅精通五形八卦之术,棋艺更是深得恩师天极子的真传,朱梦瑶与丹柏溪棋艺相当,二人一番对弈,真是精彩绝伦。一番较量之后,丹柏溪最后赢下了朱梦瑶一子。一局完毕,朱梦瑶拍手称快,“丹姐姐,你是我师成下山以来第一个可以赢我的人,以后除了梅姐姐之外,我又多了一个可以切磋棋艺的人了。”朱梦瑶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喃喃自语之声:“年纪轻轻竟然有此造诣,莫非她是北棋王的嫡传弟子不成?”众人寻着话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白发垂髫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庭院中的古树之上,朱梦瑶一见此人,急忙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徒儿见过师父。”梅可芯听到朱梦瑶称此人为师父,急忙上前说道:“原来是南棋王驾临寒舍,前辈快请下来,晚辈怠慢了。”
老者看了梅可芯一眼,说道:“世俗的礼节,不要也罢,老朽此次前来要找的是北棋王,我与他十年相约比试棋术,今日约期已满,北棋王为何藏头露面,不敢出来见我?”梅可芯闻言,笑容收起,郑重地说道:“前辈想要见家父不难,不过陶然梅庄向来有个规矩,江湖之中,不管是何门派的高手与陶然梅庄比试,无论是比试兵刃拳脚,内力轻功,还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只要能赢得了我陶然梅庄,陶然梅庄都会赠以一套武林绝学或是神兵利器,相反,若是来人比试输了,也必须要留下一部秘笈或是一件宝物,久闻南棋王暗器功夫名满天下,若是比试输了,前辈须得将暗器绝学留下才行。”
南棋王听后哈哈大笑:“十年之前我与北棋王打成平手,想不到十年不见,他的后辈竟然不可一世,丝毫不将老朽放在眼里,北棋王现在何处?陈年旧帐,我要同他一齐算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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