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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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二月,虽说已临春,但前几日还是雪花扬洒,可见不到一丝春日的温情。
一众人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小巷往庙会所在地而行。路上,这五六人的年轻俊才自然也是引起旁人无数侧目。妒忌,羡慕等目光就像今天并没有出现的阳光一样,肆无忌惮的射在众人身上。
行进中,李振突然停了下来,并对众人轻道:“你们看,那是?”
众人顺着李振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一位面披轻纱、身穿粉红罗裙的年轻女子缓步而行,罗裙中可以看的出来,她身形小巧,那仅堪一握的柳腰如同春风中的柳枝一样摇摆。旁边还跟随着数位丫鬟家丁,瞧上去,像是那位大家闺秀出门逛庙会来着。
这个时候,李振说道:“其人如秋之晶雪,夺目三分!惜之其貌为纱所止,望不得真容!”其言到也让数人酸掉几颗牙。
欧阳天也道:“看样子,这应该是外地来的那家小姐,不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天津府中还有如此佳人。”
而众人也都是轻笑附和,这天津其实也就这么大,众人也都是天津有名的才子俊杰,天津府中,有那些年轻貌美的大家闺秀,众人多少也都知道。对于如此貌美之佳人,就算没有见过,多少也会有所耳闻。
只是,这众人间,并不包括陈敬东,此刻的他虽然心中也有些好奇,但是久经人事,独自闯荡商场多年的他此时不好出言相问。
然而,当他看向李经述的时候,却发现,虽然此人也和大伙一同说笑,但其眼神中,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有着期待和惊讶。
不待多时,那被众人讨论是那家府上的小姐已经是上了马车随即消逝在陈敬东等人眼中。
而陈敬东等人也是在笑谈中继续游玩,毕竟,今天的庙会可是非同一般的热闹。即使比不上那一年一度的三月二十三的天后宫庙会(皇会),也差不到那里去。因为这此的庙会可是由天津知府以及直隶总督李鸿章亲自主办的,规模自然小不到那里去。
热闹的庙会自然吸引众多的人前来游玩,不但普通人多,顺带着才子佳人也多,往年间的庙会就已经传说成就了数对才子佳人之良缘。这亦成为数量众多的才子佳人乐于前来的一个重要原因。试问,那个女子不怀春,那个才子不喜佳人。
越近庙会集中之处,街道上的人群也是越来越拥挤。当真是挥汗成雨,挥袖成云。
陈敬东数人一路上看着那些戏曲杂耍,奇人奇事,不时偷偷看看几位小家碧玉,倒也不亦乐乎。
一直到响午时分,才在欧阳天的提议下,前往妙音寺席地吃酒赏花。
一来,去安五脏庙之苦,二来,妙音寺后院的千瓣桃花可是天津一绝。既然出来了,自然也就不能够放过了。众人也都是天津里富绅之家出身,当下就叫了下人们搬弄吃食等物,一同往妙音寺而去。
待陈敬东等人在妙音寺前院拜见过长老后,就直奔后院。
还没有进院,就远远的闻到了阵香扑鼻而来,簌簌风声之中,亦闻春鸟轻啼。
“看来,我们来的没有错,还没有看到桃花,我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桃花之美!”李振一手摇着折扇,轻轻而谈,然,其面孔已被冻的通红。这天气,估计让那原本就怕冷的李振也够郁闷的。
众人推门而入,只见一片望不到头的艳丽粉红直扑面而来,鸟声也更为清晰,香气也更加的浓郁了。
陈敬东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直令人精神气爽。正感受着花香之极的陈敬东突然听见李振的声音:“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随后,李经述也接上道:“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随后李经述又道:“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唐之吴融的心境,这桃花之美,实乃人间少有。”
李振既然开了个头,余下的众位自诩为天津才子的数人也是不甘示弱,引经据典,纷纷口出桃花之言。
众人轮过后,只余陈敬东一人未曾言及桃花之语。然而,陈敬东年少十七的时候就已经西游欧洲,已经数年未有接触过四书五经了,而接替他身体的刘彻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自然对那些诗词一窍不通。
如果让他口吐英吉利,法国之言,甚至是德语,又或是一些洋务之新鲜事务,他陈敬东可以夸夸其谈地说上一整天,但是,这诗词倒是想尽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着众人的眼神,陈敬东也是一阵心急,苦思不得之下,抬头故作望桃花,眼神却望向李振,其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振一看,遂想起了陈敬东多年未曾归国,对诗词等恐怕早已生疏。正准备出言相助之机。却惊闻陈敬东道:“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摇花枝,暗现红衣裳。”
众人一听,皆苦闷不已,他们也都是久读诗书的人,对于前人诗词,不说十成,七八成的了解还是有的,刚才陈敬东言及的诗词中,前两句明明就是唐朝元稹的《桃花》中的前两句,甚至,后面两句中,也有几个词是相同的,但是,却和唐朝元稹的桃花表现的意境完全不一样。

这个时候,李振也是有些惊讶,看看陈敬东,却发现他此刻正盯着远处看。顺着陈敬东的目光,李振轻叫一声:“那不是我们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子吗?”
众人一听,也顾不上陈敬东那诗词了,顺着李振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桃花深处,一个身穿粉红罗裙,貌美如花的的年轻女子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正在往这边走来。
陈敬东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猛然的跳了几下,脑袋里也不知道想的什么,一直就呆呆的看着。而那个身穿粉红罗裙的年轻女子慢慢的行至众人面前的时候,见陈敬东还一直盯着她看,瞪了陈敬东两眼后,口吐如同黄莺般的声音低声道:“先生好文采,元稹的桃花竟然能让先生改成如此。”
陈敬东略一回神,对自己刚才如此的反应也是大惑不解,他也算是看尽天下美女的人了,怎么会在此女面前如此失神。又听到此女对自己的低言,自然知道这眼前的女子对于自己乱改前人的诗词,而且还把她也弄进了诗里面恼怒了。再看看众人,发现他们没有听到那个年轻女子的话语,心中稍安,正准备来个秘密道歉的时候,那年轻女子却已经掠过他身旁,直往李经述那边走去。
并对着李经述说道“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了,众人除了陈敬东外,也都是和李经述相交多时的了,李经述的三个姐姐妹妹也都认识,但是,却并没有听过李经述除了三个姐妹外,还有另外一个妹妹。
李经述这时候也是苦笑一下后说道:“这是我的三妹经韵,之前一直在老家,前不久才到的天津。”
众人得知后,也连忙上前去问好并自报家门,而且是一个个都彬彬有礼,生怕在美人面前失了颜面,被众人耻笑事小,给美人留下坏的印象事大。
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今天已经有人在美人面前丢失了颜面。
李经韵一双凤眼怒视着,而怒视的方向就是陈敬东的方向。
李振转头去看陈敬东,却发现他却是呆呆地望着李经韵看,而那李经韵此时却已经是恼怒显于眉宇之中。
李振用力的摇了摇陈敬东,才把这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陈敬东给惊醒过来。陈敬东本来还在思考着,自己刚才怎么会如此失神的时候,被李振一惊醒来,略一扫视就发现了情况不是很妙,当下也知道,今天的颜面怕是要丢完了。也顾不上脸通红,连忙问好:“在下陈敬东!”
然而,等待他的是众人都能够听的清楚的一声“哼~~”,听到这句‘哼’的陈敬东睁大眼睛,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是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硬是给逼的变成了猪肝色。
一下子,众人也就再也忍不住,齐齐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李经述也是被陈敬东此时的模样给弄的笑起来。
然而,众人笑的时候,那李经韵却也拿起白色的小手帕,掩嘴轻笑。然而,陈敬东看到李经韵的这一模样,眼珠子又着李经韵……
说说笑笑中,众人进到桃花林中的一个小亭子里,观看着雪地中的桃花。临近响午后,众人带来的家丁丫鬟们也开始准备吃食了。
众人在交杯换盏数杯后,很自然的又回复起来平常之态,夸夸奇谈起来。
“李振兄,你现在可是举子了,凭借你的才华,待来年大考时,金榜提名,轻而易举。”欧阳天说道。
“欧阳兄,这你可就笑话我了,你现在都已经是进士之身,听说,不久就要外放实缺,真实羡煞旁人啊。”李振一脸羡慕道。
在众人中,也就只有欧阳天的有着进士的功名,李振和另外几人亦有举人的功名。而李经述的话,因为年纪尚小,并未参加大考,现在也就童生而已。至于陈敬东,虽然出国前也是名响天津的才子,但多年在外,目前也只有一生员的功名。如今,刚刚回国的他,在这功名上,自然也就不能和其他人比了。并且数年过去了,他陈敬东都没有接触过八股等旧文,要想重新获取功名的话,实乃不易。
这个时候,李经述却问陈敬东道:“易白兄,不知今后,意望何处?”
陈冬生略一思考,便言:“我留洋数年,对诗词八股功课已是忘记的七七八八,而留洋数年间,欧洲各国的洋务等事,多少也略知一二。今日归来,能为之事不外乎洋务!如无仕途,则帮着家中老父,打理着家中的微薄家务!”
而那李经述的三妹李经韵听罢陈敬东的话后,看向陈敬东的眼光中也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异样。
此时,李振也轻笑道:“要是你陈家家财还算微薄的话,那么我们几个不全都成了苦寒之士了吗?”
众人笑谈中,李经述也说道:“大丈夫当为国先忧,易白兄有此心,定能在仕途上一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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