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墨瞳，你？”胤祯的眉堆在了一块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扫把，“你怎么干这些粗活？！”
“不过是扫个地，你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我无所谓地笑笑，“快还我啦，要是扫不完，我可惨了，你不是想害死我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胤祯没有笑，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一夕之间……”
“没是没大不了的，就是不小心惹皇上生气了。”我不在意地耸耸肩，“你该说，我没挨板子是万幸了。”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胤祯摇头，“难怪我几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后来问了李德全才知道你来了这儿？”
“现在你看到了，我好好地站在这儿呢，放心了吧。还不快进去，去晚了，当心皇上也罚你扫地。”我冲他开玩笑，见我开怀，他摸了摸我的脑袋：“鬼丫头！我回头找你，别乱跑啊。”
“遵命！”我两腿一靠，夸张地行了一个军礼，直到胤祯的身影淡出我的视线，才颓然放下。
“你这又是何苦，墨瞳。。。。。。”幽幽的叹息，颀长的身影，少了几分笑容，多了几分幽思。
“怎么了，每个人见了我都唉声叹气的。你再这样，我要倒霉的，好运都被你赶跑了。”我拧眉不悦。
“你是不是替十三弟求情了？”
“没有。”我低头扫着院中的落叶，没有再言语。其实我也没有怨谁，胤禟和胤褆0，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为了自己追随的人，况且，争斗本身就是如此，总有人会成为牺牲者，也总有人要落败。
“最近，好不好？”
“很好。”
“不要骗我。”
“真的。”我看着他，眸子里毫无波澜，“在这里，没有纷争，没有仇恨，平静地过日子，不好吗？”我终于明白，我是那么渺小卑微，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依旧无法改变历史，从来都是我太天真。我累了，我想要放手了，也许这样，我可以快乐一点，不用再难以抉择。
“你呢？”
“皇阿玛派我彻查凌普一案，总管内务府。”他的声音很沉稳，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骄傲与喜色。太子被废，他却被委以重任，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个预示吧。
“恭喜了，谋了个好差事。”我淡淡地冲他笑笑。
“可你，却不在我身边。”他有一丝落寞，“若你永远都在，那就圆满了。”
“又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永远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会死。”
“不许再说‘死’字！”他捂住我的嘴，“犯忌讳。”
“哦，疏忽了。”我笑了笑，“不过是事实嘛。”
“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好吗？”看到他充满期冀的眸子，我点了头。他说，若他得了天下，必用那凤阕迎我，可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而他，也做不到。我记得，再不久，他因为结党，被幽禁……
又一个新年，我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依旧是那么热闹，那么奢华的盛宴，依旧是鼎沸的人声，优美的歌舞。旧物虽在，人面却早不知哪里去了……
太子已被开释，复立亦是板上钉钉。
胤禩幽而被放，削爵复爵，一波三折。原以为太子之位近在咫尺，没想到造化弄人，反失了康熙之心。
胤禛，愈发收敛不问政事，醉于佛学。
胤祯，听说他为了他八哥，不惜顶撞皇上，被重重打了二十大板。
而胤祥和胤褆，却没有出现，我只觉得，这宴会，好冷清。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变了太多的人……
今晚的月光很好，池里的倒影也清楚非常，还有漫天的星辰濯濯其华。不像那天，黑忽忽的，什么也没有。依稀记得，那日我与他交叠的影子，那么温暖。
我喜欢一个人来这里，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明知道，他不会来，可我，还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抛下那决绝的话语，他，走出了我的生命，从此再无交集，偶尔见面，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睥睨，冰冷的眼神象要把我刺穿，我们，成了陌生人，不，是仇人。
一个人的夜，是孤独而寂寞的，我还是忍不住在雪白雪白的纸上写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风吹过，纸散了一地，心，也乱了一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回过头，睁大了眼睛，我怕一眨眼，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怎么，几个月不见，规矩都忘了？！”看到我，他也不禁楞了一楞。
“奴婢见过四爷，爷吉祥。”我低了头，没有看他，那种冰冷的眼神，我已经不敢再看。
“起吧。”他越过我，径自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我记得那天我们就是坐在这里。”
“是。”我点头，那一天，是那一天，都过去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怀念旧事，恩？”忽然，他笑了。
“……”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成？”
“回四爷，奴婢只是凑巧经过，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他拉过我，狠狠锁住我的肩胛，唇，对上我的。只不过，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决绝，这个吻，不过是报复，是惩罚。他疯狂地攫取着我的一切我们的舌，紧紧交缠。我有些抗拒，我害怕了，我又这样沦陷，我……
曾经我笑苓雨的痴，笑她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迷失了自己，笑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可是我呢，原来也和她一样，我以为我是理智而骄傲的，我说我绝不爱上帝王，可为什么现在我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不要，不要这样。”我匆忙地推着他。我是在做什么，自取其辱罢了。
“不要，不要怎样啊？”他轻而易举地把我的手反剪在身后，“别乱动，小野猫。”
小野猫？！小野猫……
我轻轻地笑了，不再挣扎：“胤禛……”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者他的温暖渐渐离开我的身子，然后，毫不留情地离去。
“就这样，你怎么取悦我？！”
他这样说……
脚步渐渐远去，又渐渐走近。“胤……”我满怀希望地回头，却看见，那站在丛中笑的男人，只是胤祉。
“三哥。”我笑，“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呢？”他把我抱起来，为我掸落身上的雪，，嗔道，“怎么坐在雪地里，会着凉，你不知道吗？今年的雪，特别的大。。。。。。你呀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他拂开我脸边的发，一如既往地温柔，眼里满是心痛，他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我不是说，我的肩膀永远是你的吗？你若是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别人。”
泪，宣泄而下，我紧紧地抱着他，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哭了。我捶打着，直到手渐渐无力，哭声也终于变成了啜泣，我累了，累得倒在他怀里，睡意朦胧……
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我记得，以前他抱着我的时候也是充满柔情。
我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松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恍惚里，他笑得很温暖：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一定不会。。。。。。胤禛。。。。。。”我的意识渐渐迷离，风吹着，冰冷冰冷，可我，却睡得安稳而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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