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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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在前面带路,我则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走着,完全不注意周围的环境。过去来的几次也是这样,或许是我心底对皇宫有一种排斥,所以每次进来或出去时总是一边习惯性地跟着前方领路的人,心里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没事也会找点事来想,就是不愿认路,也难怪八阿哥会嘲笑我。不过我看他对我的想法是很清楚的,那个混蛋,没事就爱试探我!
“砰!”我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好痛啊!”我生气地揉了揉撞的生疼的鼻子抬头大骂,“陈胜你有没有搞错啊,停下来干嘛不告诉我?”
“惜敏姑娘,奴才该死,可是,小的实在……实在忍不住了,叫了姑娘好几次,姑娘都没注意,我……奴才……”
我疑惑地看着在原地乱晃的陈胜,脑袋一点点回转了过来,看到他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明白了过来,满腔的怒火都转化为笑意,我淡笑道:“去吧,我沿着这条路走,一会儿你来追我。”
“谢谢姑娘,谢谢!”陈胜喘着粗气,一边道谢,一边向旁跑去,我好笑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沿着刚刚的路慢慢地走着,在记忆中,好象这段路并没有转弯的地方,于是安心地向前走着。正在心神恍惚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我好奇地顺着声音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好美啊!
这是一个人工合成的大池塘,各种奇形怪状的假山遍布在周围,金色的鲤鱼在池中嬉戏,岸旁长满了柳树,柳絮随风轻轻地飘落下来,落到了池塘上面,鲤鱼误将它当作可口的食物,成群的游了过去。我淡淡地笑了,真是一个好地方,没想到这个到处充满斗争与血腥的皇宫里,也会有如此宁静平和的所在。
我踮起脚悄悄地走了过去,不愿破坏这美好和谐的世界,阳光照在我身上,在池塘上投下一片阴影,鲤鱼们立刻摇着尾巴游过来,“在要吃的么?小馋鱼?”看它们下意识的动作,我开心地笑了,看来一定有人常常来喂它们。
我静静地坐在这里,享受难得的惬意与安宁,背后传来脚步声,是来喂它们的人么?我暗暗地想,并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似乎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脚步顿了顿,终于走到我身后停下来,我回过头,笑道:“是来给它们送饭的么?我……”
我的话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戛然而止,刚刚浮起的笑容僵在脸上,“是你……”
夕阳的余晖撒在我身上,我却再没有欣赏的心情,郁闷地走在宫里,看着一个个陌生的建筑物,很不幸的,我再次迷路了!早知道刚才就不乱走了,弄得现在跟陈胜失散了。
看着下沉的太阳,我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找不到路,宫门就要关了,我可不要在这里过夜!再说了如果被侍卫当成刺客,我不就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我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心中一喜,忙向后张望,却看不到人影,心中有些意外姚青送的药丸的药效,听他说吃了之后可以功力大增,百毒不侵。是不是这样,我倒不清楚,不过我的听觉倒是增进了不少。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来人的身影,我欣喜地跑上前去,“请问……”我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心中抱怨不已,人倒霉的时候真是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穿道袍都撞鬼!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不情愿地福下身去,“惜敏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希望你吉祥才有鬼!
这位四阿哥倒是很合作地淡淡看了我一眼,从我身旁径直走了过去,理都没理我,要是平常的话,我是很高兴他这种态度的,那样就可以不用和他说话了,可是今天……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四阿哥!”
四阿哥停了下来,似乎很诧异我今日的“热情”,我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难道说“不好意思,我又迷路了,请帮我带路?”要未来皇帝帮我带路,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可是我现在的情况……好像也只能请他帮忙了。
四阿哥见我半天不吱声,也没回头看我一眼,又开始向前走,我心中一急,连忙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等一下,我……”
他的身体因我的动作一僵,我也一愣,赶紧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迷路了?”四阿哥特有的清冷声音在耳旁响起。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我愣愣地看着他,“迷……迷路,啊,对,我……”
看着语无伦次的我,他微挑了一下眉,转身继续向前走。啊,被拒绝了么?我沮丧地低下头想着。
“还不快走?”
“啊?”我吃惊地抬起头,这次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跑过去,一边说着“谢谢”,心中一边美滋滋地想,“看来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什么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最合适呢?是乐极生悲吧,对,乐极生悲!我极其郁闷地看着前方的人,不是说送到宫门口就可以了么?干嘛还要送我回府呢?他脑袋生病了?
两年来养成的本能令我浑身都呈战斗状态,鬼才相信他没有任何企图,不过他现在什么都没问,我正好也跟着装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同,这个地方虽然平时人迹稀少,却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安静得针落可闻,毫无人影。我几乎和四阿哥同时顿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杀气骤现,我将手轻放在腰部,屏住呼吸,凝神留意周围的气息,已变敏锐的听觉在如今的情况下更加灵敏。
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我佯装被拌了一下,向后一退,堪堪避过了凌厉的刀锋,眼神瞥见四阿哥轻巧地转身避过并不锋利的攻击。
果然,我心中冷笑。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收回放在腰际的手,我慌张地靠向四阿哥,仿佛本能地寻求保护,却不慎摔倒,惊恐地看着刺向我的剑,浑身动弹不得,眼看剑将要没入我的身体,我认命地闭上眼睛……
“砰!”剑落地的声音响起,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黑衣人右臂受创,左手捂着伤口,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我转头看到旁边一脸悠然拿着剑的四阿哥,以及他身后同样受创的黑衣人,面露惊讶。
四阿哥走到我面前,伸手拉起我,丝毫没有管旁边迅速隐去逃离的黑衣人。我靠在他怀中不断喘着气,低着头掩去眼中森然的冷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四阿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扶着我的手猛地一紧。轻笑了一下,我继续道,“还是说……”,抬起头来迎向四阿哥探究的眼神,“四阿哥已经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一丝杀意从四阿哥眼里闪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几乎让我以为刚刚的杀意不过是我的错觉。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他一贯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去。”我低喘着点点头,任由他扶着往回走。
一路无语,很快到了府门口,小蕊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小姐,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放心,我没事。”我朝她笑道,轻轻挣开四阿哥,向着他福下身去,柔声道:“惜敏谢四阿哥今日救命之恩。”
“安心休息吧。”四阿哥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呼,终于走了,我暗暗松了口气,累死了,好好活动了一下筋骨。
“小姐,你……”小蕊看着狼狈的我欲言又止。
我看着四阿哥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冷笑,吩咐道:“别让阿玛和额娘知道。”
蕊听到我少有的严肃语气,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笑,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模样,低头看了看因跌倒而弄脏的衣服,我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走吧,先去换件衣服。”
转眼之间几天过去了,十四阿哥的生日终于到了,我早早坐在铜镜旁任小蕊为我梳妆,因为在现代曾学过一些化妆方面的技巧,所以时不时提一些意见。
两个时辰之后,小蕊终于大功告成,而我也已经把刚才的满腔热情丢到爪哇国去了。只觉得坐得腰酸腿疼,更没心情去看目前的样子,该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提步就走,不顾在后面直叫我的小蕊。
到了府门口,刚要上马车,突然觉得很奇怪,这个车子好像不是家里的吧,神情这么一恍惚,扶着车门沿的手一下子没抓住,就要向后栽去……
车里突然伸出一双手,及时拉住了向后倒的我,我顺着这双白皙的手向上看去,在见到面前的人时,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我很快回过神来,回拉他的手借力,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老实不客气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转身看着他歪头笑道:“八阿哥今天这么有空,来接我?”

八阿哥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说话老老实实地呆着好,刚刚那样子,形象全毁了!”
哼,一见到我就没好话,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从窗口叫小蕊,“小蕊,上来吧!”
小蕊摇摇头,暧昧地看了八阿哥一眼,笑道:“小姐,看样子你们有事要谈,我还是坐后面的那个马车吧,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也不顾我频频暗示的眼神,立刻向后跑去。这个小蕊,到底谁是主子!打扰?我斜眼看了一眼八阿哥,她的想像力可真丰富,不过,也好。
“八阿哥有事?”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又招人偷袭了?”八阿哥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手中的玉马,一边问道。
“是你的人?”我盯着他手里的玉马,给十四阿哥的么?可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你说呢?”八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随手把玉马递给了我。
我没有回答,将玉马接了过来,这玉马是……这不是上次我向八阿哥要,而他没给我的么?今天怎么?我惊疑地抬头看他,全身细胞呈警戒状态,他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看出我的心思,无奈地笑道:“这玉马本是九弟寄放在我那里的,昨天他听说你想要,就要我转送给你。”
九阿哥?手上的东西立刻变成烫手山芋,我讪讪地把玉马递了回去,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受不起,麻烦你还给九阿哥,帮我谢谢他的好意。”
“要还你自己去还,”八阿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和九弟的事,我可管不了。”
这该死的八阿哥,我恨恨地道:“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自从三个月前的那件事后,九阿哥对我就古里古怪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八阿哥摊开手,一副无赖的样子(至少在我眼中是)。
“算你狠!”我咬牙切齿地说,几乎有抓他衣领狠揍他一拳的冲动,可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把玉马放进怀里,好男不跟女斗!啊,不,是好女不跟男斗!
“那晚是四阿哥的人。”八阿哥笑着看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淡淡地说。
“我知道,他怀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无所谓地说,以四阿哥的智商应该和八阿哥一样,一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钮钴禄•惜敏,只不过人家到底是终极大Boss,就是比八阿哥沉得住气,既然他那晚要试探我,看来我们也快要摊牌了。
“你打算怎么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我随手撩起帘子向外看去,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回头看到八阿哥眉头微皱的表情,我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笑道:“你以为,我还是两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施珍洛么?”
见马车已经停下来,我轻轻一跃,跳了下来,面色已恢复如常,转头温和地说:“八阿哥,该下车了。”
八阿哥轻轻叹了口气,也下了车,来到我身旁,“还是不能释怀么?”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他当初曾说过的那句“爱新觉罗家的人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心中微微一动,笑了笑,将双手打开,举到他面前,“你有没有想过,这双手也许并不比你干净呢?”
八阿哥神色微变,“你……”
“哦,不对,不是这双手,应该说是我原来的那双”我喃喃自语道,忽而抬头给了他一个苍白的微笑,“没想到吧,在我的世界时,我也曾害死过人呢!要不是我的记忆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调整脸色,将心里浮起的伤痛再次压倒最深处,深到自己都看不清楚,转瞬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开口笑道“总之,你放心吧,四阿哥那里不会出事的。”
八阿哥眼里有一丝担忧闪过,无奈地说:“我现在倒真的很好奇,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我故作诧异,还不怕死地眨了眨眼,气死你,气死你!这下可算报了刚才的仇了。
“恐怕不只你说的那些吧?”八阿哥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不然,九弟怎么会……”看到一旁竖起耳朵的我,他轻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
哼,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混蛋,故意吊我胃口,就不上你当!我朝他妩媚地笑了一下,“那八阿哥就自己好好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八阿哥正欲说话,突然他身后传来十三阿哥的声音,“惜敏!”
是十三,我惊喜的越过八阿哥的肩膀看去,直向他招手,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八阿哥也回过身去。十三阿哥给他请过安后就向我大步走来,站到我面前,眉头微皱,似有话要说。我纳闷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八阿哥似乎看出了异样,淡淡一笑,找了个借口先走一步,我也同样找了借口把小蕊支走,与十三阿哥一起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静静地等着他要说的话。
“你和八哥,你们……”十三欲言又止。
啊?原来他这副严肃的样子是想问这事,我还当什么大事呢!不过想想,刚才他站在八阿哥身后,只看到我笑靥如画,没看到八阿哥一脸郁卒的表情,再加上宫里平时的流言,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呢!算了,我原谅他的无知了。
“放心吧,我们没事。”我无所谓地说,见他微微皱眉,便也一脸严肃地说,“我不可能喜欢八阿哥就像八阿哥不可能喜欢我一样。”见十三阿哥听完后愣愣地看着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十三阿哥摇摇头,“这三个月来,你似乎变了。”
“变了?变漂亮了?”我笑道,心中却有些恼怒,怎么每个人都察觉到我变了?看来掩饰情绪的功夫我还是没练到家
“看你现在的样子倒是和以前一样,”十三阿哥一脸无奈地看着我笑,却突然变得很认真,“可是我总隐约觉得,有时你虽然是在笑的,心里却很哀伤,你知道么,刚才你在我身侧边走边发呆时,你的眼里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伤痛。我知道你喜欢……”
“够了!”我打断他,见十三阿哥骇然地看着我,可想知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忙缓了缓几近僵硬的脸,勉强笑了笑,道“那些事我们不要再提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突然间,我又变得很兴奋,“刚才连你也误会我和八阿哥在一起,那你的皇阿玛一定也……”
“四阿哥有那么差么?”十三皱眉打断我,“你宁可嫁给八哥也不愿嫁他?”
“我是谁也不想嫁!”我斩钉截铁地说。
十三没有理会我的“豪言壮语”,淡淡瞥了我一眼,“九哥最近似乎对你很特别。”
“是从三个月前的那件事后!”我恼怒地接了一句,“所以前几天四阿哥才会派人来试探我?他一早就对我不放心了吧!”
“四哥他,并不想害你,他只是……”
“当然了,我这么漂亮!他当然不舍得害美女啦。”我自恋地挑挑眉。
“扑哧!”他终于笑了出声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我们之间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舒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一下,转而叹道“唉,自古红颜多命薄!回来这两年里发生的事真多。”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我连忙回头,四阿哥正站在我们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皱眉看着他,都怪刚才的谈话太入神了,竟然忘了这是在皇宫里,没有好好注意周围,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四阿哥淡淡看了我一眼,语带嘲讽,“‘自古红颜多命薄’?难怪你的命一直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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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十三阿哥一边拉住狂怒暴走的我,一边强忍笑,见他那个样子我更加气愤,拼命挣扎,该死的四阿哥,这么有兴趣损我!
突然我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看着四阿哥身后不远处缓步走出来的人,心忽然无法抑制地疼了起来,十三阿哥见状忙松开我,将几乎倒在他怀里的我扶起。那人也在见到我们之后猛地停了下来,与我对视,眼神复杂难名。
自那天在皇宫里的池塘边那次,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淡淡一笑,福下身去,不让他们看到我痛苦的眼神,轻声说:“惜敏给四阿哥请安,给……五阿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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