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番外(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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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三十三)
芳草年年惹恨幽--康熙番外(三十三)
窗外夜色沉沉,已是过了子时,秦越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的生辰已算是过去了。要是在往年,娘和姐姐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下碗长寿面,可如今是在宫里,能活着,已然不错。脚上麻痒痒的,秦越早就习惯了春疮的冷痛热痒,顺势把腿伸到了被子外面,果然,让外面的凉气一吹,立时就不痒了。
“咣当”,门板上一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一**坐在炕边,两脚一蹬,甩了鞋,掀起秦越的被子便钻了进来,“哟,可冷死我啦,来来来,先让我焐焐。”秦越笑了笑,自觉的往边上让了让,又伸手掖好了被子,“初三,再过半个月就到清明了,还冷?”初三用手搓了搓脸,嘟哝道,“春寒料峭,你懂不懂,亏你爹还是个秀才呢!”
听初三提起自己的爹,秦越突然间沉默了,初三大概也知道说错了话,小声道了句,“对不住。”便翻过身背对了他,不一会儿,酣声渐起。
秦越更加的睡不着了,打今儿起,他已满了十五,在这个宫里,已是呆了整整六年。
要是爹没有抛下他们,也许许多事就会不一样了吧。
秦越想起娘死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抓着一叠纸,姐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纸从娘的手里给抽了出来。秦越自四岁起爹就教他认字,后来爹不见了,也就没人再教他,可他认字的底子总还在,前面的纸上,骈四骊六,秦越识得那些字,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一张,只廖廖数语,上面的意思,秦越一看就明白了:婉珍,对不住,我已经受够了苦,我回京城去了,勿念。
“姐,原来爹在京城,我们去京城找爹吧!”当时才七岁的秦越不明就里,欣喜的拉着姐姐秦青的袖子。
可是姐姐的脸上带着和年纪绝不相衬的大彻大悟,冷然道,“哼!我没有这样的爹!”
看着秦越茫然不解的脸,秦青的表情复又温柔,她蹲下身用袖子拭去了秦越脸上的泪痕道,“弟弟,你别担心,姐姐能养活你,姐姐会供你念书,等你有了功名,姐姐还等你看你娶妻生子呢!”
初三又翻了回来,一条腿搁到了秦越的肚子上,秦越苦笑着又往边上挪了挪,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就着窗外透进的朦胧青光,秦越看到屋顶一角不知什么时候结起了一张蜘蛛网,上面挂着半对残破的翅膀,秦越闭上了眼睛,还有半个时辰就该起了,睡不着,闭目养养神吧。
姐姐有一付天生的好嗓子,也难怪,据初三他娘说,当年秦越的娘是山西第一戏班“试啼声”的头牌,每次娘只要一唱《贵妃醉酒》,哪次不是高朋满座,一席难求?
若是娘没有对爹一见钟情,倾心相许,也不会生下姐姐和他两个,如此一来,他现在也不用不男不女的活在世上了。
又或者,爹没有对娘始乱终弃,姐姐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那究竟是该怪娘的有眼无珠,还是怪爹的无情无义?
半梦半醒之间,秦越好象又看到了姐姐,姐姐第一次登台的时候,台下那经久不绝的喝彩和鼓掌的声音,让秦越觉得与有荣焉。大家都说是当年的花婉珍又回来了。
可是他不喜欢那些人看姐姐的目光,那些人的目光太**裸,太不怀好意,特别是那个镶着金牙的杜员外,他看姐姐的时候,好象要用眼神,把姐姐的衣服生生的扒下来。
只有那位富察公子对姐姐好,随着富察公子来他们家的次数越来越勤,姐姐说到他的时候,脸也越来越红。
直到有一天,富察公子突然不再来了,姐姐开始变得神情恍惚,终于有一日,秦越早上怎么叫,也叫不开姐姐的房门,等他去隔壁喊了初三的爹来撞开了门,才发现姐姐已经高高吊在房梁之上,身子早就硬了。
秦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了,幸亏初三的爹娘心地好,帮着料理了姐姐的后事,又让他帮着在初三家的包子铺里干点零活混口饭吃,后来,秦越无意中听到初三的娘对初三的爹说,姐姐死的时候,已经被人搞大了肚子。
秦越想过要杀了富察公子,可真要把计划付诸实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力量有多么的可笑,除了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他连富察公子的衣角都不曾碰到。看着富察公子嚣张的大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戏子,爷睡了她,那是看得起她。“秦越那时才发现,原来魔与佛,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秦越本来已经认了命,只可惜老天却连他当一只小小蝼蚁的愿望都打破,一场大旱让浑源县颗粒无收,初三家的包子铺被人破门而入,一抢而空,初三的爹在这场混乱里一命呜呼。初三的娘也跟着一病不起。听说进宫当太监能分到一两二钱银子,他就和初三一起到保长那签了文书。
秦越永远忘不了,“去势“的那天,他和初三还有另外几个年纪相若的男孩,被带到了净身房,听着里面的惨叫声声,秦越吓得直打哆嗦,初三从里面被抬出来时,脸色和死了一样的白。轮到他的时候,他被扒光了裤子,绑到一张大大的椅子上,一个脸色腊黄的老太监,手里举着把利刃,利刃之上,暗红色的光一闪一闪,那是秦越一辈子里最恐怖的一刻,剧痛从腿间传来,泪眼模糊中,他看见自己的“宝”被洒上了生石灰,装进了个小陶罐里,老太监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小子,等你出息的那天,来把它赎走,下辈子,再当个男人吧。”
秦越原以为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谁知道苦难正接踵而来,在“蚕室”里的三天,下身的疼痛,喉间的烧灼一度让他以为自己没命再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那时他甚至想,干脆死了,倒也干净,可惜老天总不让他如愿,三天以后,当那股浑浊的尿液顺着他下身的棉线一快涌出来的时候,他崩溃的和初三一起抱头痛哭。因为,一起被关进“蚕室”的十五个人里,只出来了七个,老天对他,已算不薄。
“起来拉!”有个人大力的在秦越身上拍来了两下,秦越立即睁开了眼睛,麻利的穿上衣服,初三已经从屋外打来了水,绞干了巾子,初三先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擦,就把巾子递给了秦越,秦越接了过来,弯下身到盆子里搓着巾子,铜盆里的水映出了秦越的脸,肤白如玉,眉毛弯弯,菱角一样的红唇,去势以后,秦越本来就白晰的皮肤越来越细腻,嗓子也变得又娇又柔,每次在水里看到自己的脸,秦越都会以为他又看到了姐姐。“弟弟,你别担心,姐姐能养活你,姐姐会供你念书,等你有了功名,姐姐还等你看你娶妻生子呢!”姐姐的话忽得又在他耳边响起,秦越的心里一痛,如今他连男人都不是了,更遑论娶妻生子。还记得去势后第一次洗澡的那天,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两腿间,悲从中来的想,要是老天大发慈悲,让他的那玩意重新又长回去,他愿意用任何代价来换。可是只过了二年,这念头,他就连想都不敢想了。
那年中秋,他才从太妃那值完夜回耳房,就看见敬事房的总管太监刑年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拖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秦越认得,是太后茶水上给张公公打下手的小培子,当年七个从“蚕室”里活着出来的人里,就有小培子,他们也算是一块经历过生死的,平日里也更亲近些。
秦越眼瞅着小培子被拖到了院子里,刑年恶狠狠的一挥手,“给我扒了!”,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培子的裤子扒了下来,秦越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小培子**,满满的一把,那不是命根子,又是什么?
小培子被活活的打死了。
后来,秦越听自己的师傅说,象小培子这样的,叫“玉茎重生”,一千个人里,也长不出一个来,长出来的,那都是妖孽,一旦被查出来,就要立即处死。
秦越苦笑了一下,他越发的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男不女,也总比死了的好。
“傻了?”初三见秦越只拿着巾子发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别忘了,今儿个太妃生辰,要在慈宁宫里开宴席,到时少不得要有人来,听说太子也要来,你可精神着点,别到时出了错,连皮都给人掀了去!”
秦越心里咯噔一下,“太子”两个字,重重敲进了他的心里。
太子今年快十四了,人都说他温文儒雅,知书识礼,可是秦越却听到太子的名号就害怕,那次太妃差他去太后那送经书,正赶上太子在慈宁宫给老佛爷和太后请安。太子见他初是一愣,后来就扫了他一眼又一眼,扫得秦越遍体生寒,这眼光,他太熟悉了,那是闪着淫欲的目光,和他小时在台后看到杜员外看姐姐的目光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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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方过,延禧宫打发了人来,请良嫔娘娘过去一块用晚膳,小菊本不想去,后来得了温娣提醒,才忆起乐妍几日前得了恩旨,被封了宜妃,晋了延禧宫主位,小菊当了主子这些年,就只和乐妍走得近,说起来,还得归功于当年塞外的一箭之缘,三年前小菊生八阿哥那回,别宫的主子对她不闻不问,只乐妍对她是真的挖心掏肺,如今,小菊的心性越发的淡了,养花弄草,练字怡性,并不多和别的妃嫔来往,只乐妍,到是常来她的咸福宫坐坐。小菊心想,乐妍晋了品级,按理说她是该去贺一贺的,可是。。她心里一抖,情不自禁的就蹙起了眉尖。先前她圣眷正隆,见了她,客气的叫声姐姐或是妹妹,不客气的便只当没瞧见她。这几年,后宫里的女人,见了她的面,甩个冷脸便算是好的,有的便要不依不饶的冷嘲热讽她先前独占鳌头,如今是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她实在不愿意看那些人的嘴脸。宜妃跟前的大丫头玛应答是个顶机灵的,一看小菊皱眉,便得体的笑道,“良主子且宽心,前日里别的宫里的主子都来给宜主子道过贺了,咱们宜主子说了,她和您情份不同,今个她就邀了您,没别人,自在又清净,也好说话。”
小菊转忧为喜,浅笑道,“那你且回去,跟宜姐姐说,我稍后就到。”
戌时末,小菊在延禧宫用完了膳,宜妃摒退了下人,拉了她的手低叹道,“妹妹怎么打扮的这么素净?”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妹妹就算是布衣荆钗,也是美的。”
小菊低头不语,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她如今又何需打扮呢?自在便好。
宜妃抬手将小菊散下的碎发别回耳后,又叹气道,“一样的话我都不知劝了你几回了,就算明知道你听不进去,我还是要说,皇上对你的心思从没断过,他人虽不去咸福宫,可是有好吃的,好穿的,他哪次都没忘了你,他毕竟是皇上,大道理姐姐不懂,可咱们做女人的,到了要知足的时候,就该要知足,你放个软,告个饶,不行么?难道你就真打算这么捱着,捱到缘尽情绝?”

小菊默不作声,转过了头,眼睛望着窗外渐渐隐入地平线下的红色夕阳。良久,她才缓缓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问你。”小菊抬起如雾般的双眸望着宜妃道,“姐姐为何要一直劝和我跟皇上呢?难道姐姐你就不。。。”小菊咬了咬嘴唇,难道乐妍就不喜欢皇上吗?
宜妃拉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道,“好妹子,你以前不是问过吗?这么难看的东西,为何我还天天带着?”
小菊低头一看,乐妍手上正是她从前问过的那串手琏子,用狼牙制成,手艺粗糙的很,连串的红绳也已经老旧了。的64
宜妃双眼望着窗外的远方,嘴角泛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好象陷入了对事的无限回忆里。她抚着手上的狼牙手串道,“我九岁那年,跟着阿玛去打猎,那时候小,不懂事,他们打了一窝狼,我非要留下一只狼崽子,谁知道就把一群母狼招了来,他为了救我,背上让狼给狠狠抓了一下,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死死抱着我不放手,后来,他杀了母狼,就送了我这个。”
小菊呆呆的望着乐妍,原来,乐妍也有这样的伤心往事。“那后来呢?”小菊忍不住问。
“后来?”宜妃摩挲着狼牙手串微弯着嘴角道,“后来,我心里就有了他啦,只要他一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就粘在他身上动不了啦,没见他就会想他,想到他就会傻笑,那时额娘还以为我生了怪病。”
“再后来呢?”
“再后来?”宜妃扯了扯大拉翅边垂下的缨络,苦笑道,“再后来,我就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如今,又成了宜妃啦。”
宜妃的声音哽咽了,小菊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那。。。他呢?”
“他?”宜妃终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是我阿玛麾下的游击,我进宫的前几天,他来跟我说,其实,我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也和我一样,可是,他的年纪比我大得多,又早娶了妻子,就算我不是待选的秀女,我阿玛也绝不会同意让我给他做小,所以,他的心里话,一直都不敢对我说。”
“那他现在呢?”小菊又问。
“都八年啦,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宜妃拭了拭泪,握着小菊的手道,“好妹妹,姐姐什么都不瞒你,你也对姐姐说句实话,你这么和皇上拧着,是不是因为。。。因为纳兰。。。”
小菊浑身一颤,脱口而出道,“不是!”
“那你又何苦。。。”宜妃正欲再问,一声清脆的“额娘!”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额娘!”五阿哥胤祺旋风似的跑了进来,一头扑进宜妃的怀里,宜妃爱怜的拍着他的背问,“好儿子,可用了膳?”
“用了。”五阿哥甩了甩辫子往宜妃膝上一坐,伸手一指说,“陈嬷嬷带着弟弟来了。”
宜妃脸上喜色更甚,抬头一望,果然见陈嬷嬷抱着才一岁多点的九阿哥胤禟姗姗而来。
因宜妃膝上坐着五阿哥,小菊便伸手从陈嬷嬷怀里接过了九阿哥。
九阿哥的身体又香又糯,一双眼睛微眯着,不哭也不闹,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别提多讨人欢喜了,小菊不由得看得痴了。提起九阿哥白嫩嫩的小手亲了又亲。
宜妃见了也不禁有些黯然,安慰道,“妹妹且再忍忍,等过几年,八阿哥大了,封爵封王,妹妹的好日子在后头哩。”
小菊无语的点头,珠泪滚滚而下,她不要胤禩封爵封王,她只求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无病无灾,她什么都没有了,胤禩就是她的命!
五阿哥已满了六岁,刚进了上书房不到一个月,正在兴头上,看着五阿哥眉飞色舞的一会儿同宜妃讲着自己今天才在上书房学到的典故,一会儿老气横秋的学着师傅的模样逗宜妃笑,小菊的心里百般滋味一一掠过心头,若是自己愿意曲意承欢,胤禩是不是就不用送到惠妃那里?可是她做不来,从小她的脾气就倔,宁可对镜吁叹,不愿摇尾乞怜。她很感激大阿哥,若没有他,胤禩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亲额娘的存在,以前是大阿哥偷偷的带着胤禩来,如今每隔数天,胤禩自己都会跑进咸福宫来。每每这时,小菊就觉得,时间过得就如流水样的快。
闹腾了一会,五阿哥有了倦意。九阿哥也已在小菊怀里酣然入睡。
华灯初上,宜妃安置了两个孩子,送着小菊到了延禧宫门口,又提起了方才未尽的话题,“妹妹,既然你说不是,姐姐自然信你,我是真心当你自己妹妹一样的疼,听姐姐的劝。“宜妃指着前面说,“诺,乾清宫不远,就几步路,你信不信姐姐说的,这乾清宫的门,挡着谁不也会挡着你。”宜妃轻轻在小菊肩上一推,“去吧,姐姐我是没的选择,你不一样,你去和皇上说开了,你俩还和以前一样,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八阿哥都能交回给你。“
小菊远远望着乾清宫门前高高挂起的风灯在夜风中摇蔽闪烁,犹犹豫豫的迈开了步子。
每迈一步都是如此艰难,乐妍说的道理她都明白,那些和皇上在一起快乐的每一天都还历历在目,老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才说服自己,从今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都以为回到了玄烨的臂弯里,可是当她醒过来,却只剩独衾空枕。那年她几乎要悔了,她想扑到玄烨的怀里,想闻着他身上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龙涎香味。可是那位蒙古来的郡主,却在那个时候传出有了身孕,第二年的中秋,她抵不过心中的孤寂,想邀乐妍小斟几杯,可乐妍却带着几分尴尬告诉她,有了身孕,不宜饮酒。
小菊自嘲的摇摇头,这就是她的命,玄烨是她的唯一。而同时,玄烨也是无数女人的唯一。过往的一切,她不是忘了,而是学会了淡然以对。
淡然的面对独守空房,淡然的面对后宫的添丁进口,也淡然的面对容若。
不长的甬道,眼看着乾清宫已近在眼前,小菊却象走了一生那么漫长。
“剥“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小菊的思绪,她侧首一看,道旁一棵硕大的石榴树上结着累累的果实,一个个小红灯笼般的垂挂下来,刚才的脆响,就是其中一颗石榴熟透了,爆了开来,露出了一腔石榴子,晶莹剔透,惹人垂涎。
小菊的心里顿时如遭重棰,痛彻心扉,死死咬住了唇,方止的泪又湿了满腮,身形一滞,就转去了去往御花园的岔路。
“主子?”温娣在身后惊讶的轻声喊,眼瞅着主子方才已经被宜主子说动了心,怎么只一会儿的功夫又改了主意。的65
“什么事?”小菊脚步不停。
“咱们这是?”温娣想了想,终究不敢问咱们不去乾清宫了?话到了嘴边改成了,“咱们这是去御花园?”
“嗯。”小菊泪如涌,越走越快,身后的乾清宫象是压在她身上的大石,让她气虚情怯,只想尽快逃离。
“主子。我。。。我。。。”温娣呻吟了一声,放慢了步子。
听出了温娣的不对劲,小菊用丝帕抹了抹脸上的泪,半转身问道,“什么事?”
温娣捂着肚子,苦着脸道,“奴婢。。。奴婢癸水来了。”还在延禧宫里时,温娣已觉得不太对劲,出了宫门,被夜风一吹,只觉得小腹又涨又疼,腿间也已湿了一片。
小菊声音低落,避着温娣的目光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主子?”
小菊勉强扯了个安抚的笑容,“没事的,我就在御花园走走,你先回去,我就回来。”
温娣依言去了。
暮色笼罩,大地一片苍茫,深蓝色的夜空中偶见几点稀疏暗淡的星光,小菊一个人沿着花园的石子小路缓缓而行,心中酸楚难当。
痴痴的坐在小湖边,她久久的望着夜晚的柔风吹过高大的梨树,无数雪白的梨花花瓣在空中盘旋起舞,继而纷纷落下,飘零到水中,不见踪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小菊告诉自己,她如今是求仁得仁,路是自己选的,既走了开头,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一个人愣愣的不知在湖边坐了多久,小菊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朝着咸福宫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原是她走惯了的,每次她去延禧宫,为了不打乾清宫门前经过,她都要从御花园绕一绕,久而久之,这条路就象是长在了她的心里,一花一木,都那么熟悉。
“啊!”一个男人隐忍的轻呼从一堆茂盛的草丛后面传来过来,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一个恶狠狠的喝道,“狗奴才,往哪跑!”小菊一怔,还未及反应,眼前一黑,已是和人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小菊闷哼一声,手臂一阵剧痛,眼前也是模模糊糊,月光下依稀见得,与她相撞的那个人身材削瘦,装着太监的服色,那小太监把她撞得这般厉害,竟也不来相扶,居然如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就地打了个滚就飞也似的逃了开去。她方要开口,一旁的草丛欷嗦作响,又转出个人来,那人边甩着手腕,边叫道,“别敬酒不吃吃罚。。。”最后的那个酒字,消失在他张大的嘴里。
小菊忍着痛定了定心神,又揉了揉眼睛,但见那人身形修长,一身银白色的袍子敞了开来,连里面的中衣都散着,直露出白晰的胸膛。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小菊大吃一惊,忙不叠的低头福身下去,“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小菊又羞又怕的,羞的是太子居然如此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她面前,怕的是她已隐隐猜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一件见不得人的宫闱丑事。
太子只慌乱了一晌,便恢复了常态,草草的拉好的身上的衣裳,他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叫起,便转身甩袖而去。
只留下小菊心跳如擂,汗湿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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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查到石榴的果期是九到三月,不过可以吃的那种就在九到十月,现在的月份是三月,亲们就当这石榴是不能吃的那种吧。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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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太子一出场就莫好事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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