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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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意难测
我跟额娘说了句天塌下来也别叫醒我,便去会周公了。其实也睡不踏实,梦里全是正方体、长方体、立方体,当我刚准备帮数学老师判卷子的时候,就觉得有人推我。
“梦珂快醒醒,醒醒。”
“别,别推我,再判不完这些卷子,天就塌下来了。”我转过身去,用手胡乱的拦着。
“梦珂你快醒醒,再不醒天就真塌下来了。皇上宣你进宫。”
我一听皇上,“噌”的一声坐起身来,喊到:“三百年前?”然后揉揉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
额娘一把抱住我,泣道:“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被额娘这一吓,我终于完全清醒了。“额娘,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三百年前。”
额娘捋了捋我的头发,道:“原来是梦魇了,珂儿别怕,有额娘在这儿。”说着还拍了拍我的肩。
我点了点头道:“额娘,你刚才说什么天塌下来了?”
额娘一边扶我起床,一边道:“皇上宣你进宫,李公公正在外面候着呢。”
我漱了漱口,又仔细的洗洗脸,道:“现在几时了?”
额娘解开的我头发绳,梳理着我的头发。“刚过午时。”
我诧异道:“天赐早上才走,现在就宣我进宫,这么快?李公公可说何事?”
额娘摇了摇头,道:“额娘也在担心,要是赏你哪能这么快?会不会有别的事儿?”
我干笑两声道:“额娘别担心,皇上带我可好了,再说还有阿玛在宫里照应着。”
一出门看见李德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身后还有两个小公公,两个侍卫,这排场!
我走到他们跟前行礼,“梦珂参见李谙达,李谙达吉祥。”刚换上花盆底儿,脚上不吃劲,又晃了晃找平衡。李德全一把扶住了我,又松了手。轻咳两声道:“奉皇上口谕,富察•梦珂因有脚伤,命其着便鞋觐见,钦赐。”我一听口谕,立马就跪下了,李谙达再次将我扶起,发出半男半女的声音:“姑娘快起来吧,这可是十三阿哥特意帮你求的恩典。”
我站起身来,问道:“十三阿哥回来啦?”
李德全鬼魅的一笑:“昨日刚抵京,姑娘快些吧,皇上可不等人。”
我一听赶忙回屋换鞋。等我出门看见那架只有皇家才会用的黄色大马车时又傻眼了,给李德全一个‘你确定是这架车吗?’的眼神。
李德全立在车旁嘿嘿一笑,回了我一个“姑娘请吧”的眼神。
我颤颤悠悠的被小太监扶上马车。进里面一看更是别有洞天,宽大的车箱内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共有三张软榻,每张足可以躺一个人,两张小一点儿的分立左右,而正前方那张较宽,上有硬枕和靠垫。这张平时是谁坐的,我用脚后跟儿想也猜得到。我一**坐在左手,李德全随后上来坐在右手。这些也没什么,最吸引我眼球的莫过于小凳上的点心了,我可是从昨晚就没怎么吃饭。李德全朝外喊了一句:“走吧”,便对我呵呵一笑道:“托姑娘的福,咱家今日也享受一次,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这架车除了皇上,只有太子、大阿哥、四阿哥坐过,八阿哥好像也坐一次。其它的阿哥可都没坐过,今儿个皇上惦记着你的脚伤,特意赐了这架车来。”
他这边滔滔不绝的讲着马车的光荣史,我这边直勾勾儿的盯着茶点连头都不抬。
李德全“哼”了一声道:“快吃吧,今儿刚要出来就被十四阿哥堵在城门口,他猜到你这性子定是什么都没吃就睡了。”
我听说是给我准备的,拿起来就吃。这宫里的点心就是不一样,香甜酥软、入口即化。我一边儿吃着,一边儿说到:“李谙达,您可知皇上宣我何事?”
李德全略带责备的道:“这孩子,圣意不能测,这种混话也说的?今后可别在糊涂了。”
我点头如捣蒜,又道:“您别生气了,梦珂记着便是。我一回家就受伤了,规矩没顾的上学,今后还要靠您提点。”
李德全笑笑道:“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儿也不像你阿玛。咱家看这规矩你还是多学着点儿吧,今后你就是宫里的常客了。”
我干笑两声道:“您不是说圣意难测吗?看来这只对我这种小人物说的。”
李德全立马假装惊恐的一捂嘴,笑撇了我一眼道:“小蹄子,好心提醒你,倒算计起咱家来了。”
我立即展开PMP,总经理助理可不能惹,倒了杯新茶递了过去,赔笑道:“珂儿这是跟您闹着玩儿呢,谁不知道您和我阿玛同殿称臣多年,哥俩儿好着呢。你带我定会像亲生女儿般疼爱。”
死太监一听多了个“干女儿”,立马喜笑颜开,道:“可不是么,我和你阿玛认识的时候你还没生呢?自然交情非浅。我记得你是25年生人,跟十三阿哥同岁,是几月生的来着?”李德全眼望窗外,进入深思之中。的ef
我也不好打搅他,心想这死太监真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几月生的你怎么会记得。
皇家马车不但四平八稳,时速也很惊人,很快便到了宫门口。进宫只能坐轿或步行,李德全问我要不要坐轿,我立即给否了,坐这车已经够招摇的了,再坐轿子,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由李德全领路,我扶着小太监,一脚深一脚浅的直奔乾清宫。
“奴婢富察•梦珂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别说见康熙,我一进这乾清宫就开始肝儿颤了,以前进故宫怎么没觉得。
“嗯,起来吧,李德全”
“奴才在。”的1c
“赐坐。”
“嗻。”
李德全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赶紧拿来把椅子伺候我坐下。看来康熙今日心情不错。
“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何事?”康熙一手伏案,一手弹着钢琴谱。
我扫了一眼李德全,你也太强了吧,才教一招当天就用上了。“奴婢不知。”说完又看了看李德全,他回了个满意的眼神。
“嗯~,那就猜猜吧。”康熙继续弹钢琴。
“奴婢不敢猜,圣意不能猜。”说完又看看李德全,李德全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康熙哈哈一笑,“猜吧,朕恕你无罪。猜对了还有赏。”
我晕,这怎么猜呀,你若想让我猜得对,我答什么都对,你若想让我猜不对,我答什么都错。
“奴婢想是那木头框子的事儿。”我怯怯懦懦的回答。
“也对,也不对。”康熙淡笑的看着我。
我一听“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偷瞄着李德全。‘也对,也不对’果真是圣意难测呀。李德全此刻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不,他就是康熙肚里的蛔虫。
“你别看他了,看他也帮不了你。”康熙又开始弹钢琴。
李德全一听此话,“扑通”一声也跪下了,直说了两声‘奴才该死’。
我正不知所措时,康熙道:“都起来吧,朕又没怪你们。梦珂只猜对了一半,先说这一半吧。”
我答了句:“是。”便被小太监伺候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李德全干脆站起后换了个姿势,让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我答道:“奴婢在杭州时巧遇一个西洋传教士,因他懂得西医,所以经常一起讨论医理。某日他带了张图来,嗯,和给天赐那张一样,奴婢是凭着记忆画的。我俩见此图中暗藏玄机,高深奥妙,便一起研究,做了许多个木头框子,终于从中找到奥妙所在。”
康熙笑了笑道:“那你可知傅圣泽老师今日要辞官回家了?”
“扑通”我第三次跪倒在地:“奴婢死罪,奴婢一时胡闹冒犯了洋老师,请皇上恕罪。念在天赐年幼无知,求皇上饶了他吧。”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心想这位洋老师心点儿也太小了吧。
康熙对我这种惊惶失措的表现非常满意,笑了笑道:“用不着寻死求活的,朕还有几分薄面,十六阿哥已经把人留下了。傅圣泽老师要回家也是要和其它传教士详加研究此图。”
嘿嘿,跟我所料不错。我颤抖的道:“此图原由西方传入,奴婢必将当面跟洋老师解释清楚其中原委。奴婢想洋老师其实自始至终是欣赏十六阿哥的,所以对他也比其它阿哥更严厉些。”(请注意,这个不是装的,事实证明跟康熙说话次数越多,颤的越利害。)
康熙淡淡一笑道:“嗯,傅圣泽老师确有此意。没想到你看别人的事儿那么通透,那看你自己的事儿可看得通透?另一半想好了吗?”

这回都没叫我起来,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低头道:“奴婢确实不知。”
康熙道:“听说你伤后得了两个拐杖?你用的是哪个呀?”
我晕,咱们才认识三个月就进入主题了,太早了点儿吧。其他穿清女主角至少能在宫里混上三年你才会问她们。
“奴婢哪个也不敢用,只能天天在家供着。奴婢又请人做了个普通的每日用着。”我需要镇定,康熙可是有名的字字玄机。
“天天供着?”康熙突然变了脸色,半晌后又面无表情了:“你下去吧,去给宜妃请个安,她跟朕提了好几次了。”说完还摆手示意我走。
小太监把我送到宜妃娘娘的宫里,我进屋一看还有一位爷,那双勾魂丹凤三角眼已明确的告诉我这位俊美绝伦、气死女人的必是九阿哥胤禟。
“梦珂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
九阿哥冷笑一声道:“哪敢受‘姑奶奶’的礼啊?快起来吧。”
我撅着小嘴儿看着宜妃,请求援助。宜妃笑呵呵的道:“九阿哥没什么事儿就跪安吧,别在这儿给兄弟们当眼线了!”说完还用手帕掩掩嘴上的笑意。
九阿哥道:“额娘说的儿子听不懂,今儿个还早着呢,她一来额娘就打发我走?”
宜妃给九阿哥抛了个媚眼儿道:“来人呀,送九阿哥。”
九阿哥站起身来道:“免了吧,原来我这喜新厌旧乃是遗传。”说完还略带笑意的瞪我了一眼。
我呵呵一笑道:“梦珂送九阿哥,九阿哥慢走。”
九阿哥“哼”了一声,走了。
等九阿哥走后,宜妃让我坐在她身边道:“今儿皇上找你聊什么了。”我便将‘不可能的盒子’又给宜妃讲了一便,宜妃听得云山雾罩,也没什么兴趣。我这边连说带比划,她那边喝茶嗑瓜子。
“娘娘,就这样。皇上最后说了句没想到你看别人的事儿到挺通透。”我口沫横飞的终于把这个不可能给娘娘讲明白的盒子给讲完了。宜妃一听我讲完了,立马来了精神:“皇上没说别的?”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奇怪,这位每次都跟相逢恨晚似的到底有什么企图?可她高高在上能图我什么呢?以郭络罗家高傲的性格,她会是那种利用别人的人吗?
“皇上最后也没说我用不用去向洋老师解释,我想回头让天赐问问十六阿哥的意思。”我也开始嗑瓜子,喝茶。
宜妃用她那丹凤眼撇了我一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道:“那你选了哪个拐呀?”
“噗”我一口茶都喷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咳嗽,说不出话来。其实我是给自己留点儿时间思考。难到我的姻缘已经变成国家议案了?怎么人人都关心?我得近快给自己选个最安全的阿哥。
“回娘娘,梦珂把两个拐杖供起来了,哪个也没用。”
宜妃惊异的看着我,半晌后眼前这个艳美的女人慢慢的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的拍抚着,搞得我好想叫她“娘”。
“珂儿呀,虽然咱们只见过两面,但本宫却打心点儿里喜欢你。我与良妃交好,这你也是知道的,你的终事大事即使她不管我也会管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是皇上的心尖儿呀,皇上现在问你也是让他们俩能明白,你总这么拖着,将来吃苦的是你。你说出来,你到底心仪哪个,本宫代你去跟皇上说。”
如此肺腑之言到教我手足无措了,我喜欢的是楚言,你能帮的上忙吗?
我摇了摇头道:“梦珂心仪十二阿哥。”对,是十二阿哥胤裪,这个长寿而且从不参与皇位之争的阿哥无疑是我最佳的选择,关键是我记得他的嫡福晋姓富察,这亦是历史的选择。既然我不能选自己爱的,那我就选一个最安全的。
“什么?”宜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推了我一把,笑道:“傻孩子,你见过十二阿哥吗?你若真不喜欢十三、十四阿哥,九阿哥如何?我那儿子也是人尖儿呀?”
原来宜妃是卖菜的出身,十三是萝卜,十四是白菜,九阿哥是菠菜,而十二阿哥成了烂韭菜。我当即跪倒在地,道:“梦珂虽从未见过十二阿哥,但素闻十二阿哥温柔体贴,人才一表,梦珂心仪十二阿哥已久。”
宜妃哭笑不得的看着我道:“你不是在诓本宫吧,你可想清楚了?”
我点头如捣蒜。
宜妃把我扶起说她记下了,后又和我唠唠家常,主要跟药膳有关,便放我走了。
小太监陪着我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只给宜妃把脉,忘记写配方了,便又回去。刚走到门口只听里面道:“妹妹呀,你还不出来?何苦呢?”我只觉得心头一紧,憋闷的很,想着此时进去只会徒增尴尬,便转头走了。
小太监陪我走到一片湖前,远处又跑来小太监喊“等等”。先给我请了安,气喘吁吁的道:“奴才小福子见过梦珂姑娘,德妃娘娘有命请姑娘在此稍等,她速速就到。”我刚想问他详细情况,小福子却道:“奴才还得回去复命,请姑娘务必在此等候。”说完就一溜烟跑了。我觉得有些蹊跷刚要问身边的小太监,可他却道:“既然德妃娘娘请您在这儿等着,那奴才这就回了,留下来多有不便。”我觉得他说的也对,便点头示意。结果这小子比刚才那个跑的还快。
左右无事,就欣赏着当前的美景。虽已是隆冬,可能此湖连着外面,竟不冻冰。远远望去,但见碧波荡漾、波光粼粼,神来之笔便是那独立其中的湖心亭,更显风雅。虽不见春日的垂柳青青,夏日的满池荷香,秋日的荷叶移殇,却也是水波缥缈,柳枝摇曳,湖里散发着冬日特有的寂寞色调。
隐约觉得湖对面那个人眼熟,好像是九阿哥。却听见身后已有人走近,可能是刚才愣神太久,人已近在咫尺我却浑然不知,现在转头更不方便。只听后面那个最喜欢耳鬓厮磨的十三阿哥道:“想什么呢。”
我虽已有准备,但对他这种暧昧的方式还是混身不自在,心想着他本想突然吓我,我若是此刻回头,必有更加亲密之举。我灵机一动,一边喊着“反正没想你”,一边向斜后方迈了一大步。可下一秒我已落入另一面人墙,“那定是想我了?”身后的人双手按住我的肩。
我心中暗骂,没听过调戏民女的阿哥还搭伴的。回头瞪着那人道:“十四阿哥,请您自重。”却见这十四阿哥三个月没见已比我高半头了,眉间更有男人味儿了。
“爷想怎样,还要问你不成。”十四阿哥冷笑道。眼前的十三阿哥更是满脸坏意。我心中恐惧,使劲晃动身子,但因脚伤未好,不敢太使劲,可死十四就是不撒手。我假装脚上吃痛,“哎哟”一声,十四刚一松手,我转头便跑,谁知竟被十四猜到,又抓住了我。两人正挣扎着,忽然觉得十四一个没站稳,带着我就往湖里跌。
我心中一急,使出全身力气将十四推向十三,自己直接跌入湖中。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等我露出水面,但见十三、十四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我。我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向湖对面游去。
我哆了哆嗦的爬上对岸,头发一柳一柳的贴在脸上,我随手一摸头顶,拿下两片烂荷花叶,对面前的人吼到:“美男,送我出宫。”
九阿哥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身上的斗篷脱下,给我穿上。带着体温的斗篷果然暖和,我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九阿哥向对岸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克星赶紧消失,便送我出宫了。
一回家我赶紧换衣服,缩在被窝里。额娘把家里所有的手炉放进我被窝里。大口大口的喝着姜糖水,可我还是由于一夜未眠、殿前受惊、遭人调戏、三九冬泳而发高烧了。
第二日十三、十四阿哥被老康罚闭门思过三天,我觉得罚的太轻了,至少应该三个月。怪不得他们日后被幽禁十年,就因为康熙从小太纵容他们,才有日后的咎由自取。
第五日十三、十四阿哥来访,不见。
第六日十三阿哥来访,不见。
第七日八阿哥来访,不见。
第八日九阿哥奉宜妃娘娘懿旨,前来赐赏。赏收下,人不见。
第九日八、九、十三、十四、十六阿哥来访,不见。
第十日太医院胡太医奉旨前来请平安脉,不得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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