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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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进聚云殿的时候,田逸青和郭嘉怡都不禁一愣,此时在聚云殿之内的,不单有掌门人清虚,而且还有两个打过一两回照面的长老,剩余的一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师叔清风子。
倒不是清风子师叔给他们带来什么疑惑,而是觉得除了掌门人之外的其余三人此时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只有掌门人才知道,难不成是掌门人太过多嘴,竟将自己身上的秘密说了出来?
不过毕竟是掌门人,就算两人有什么抱怨,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一干人等已在殿内恭候多时了,一见两人进来,眼光便纷纷的往两人身上投,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们两个人似的,清风子更是走了上来,拍了拍田逸青的肩膀,笑道:“小家伙,不简单呐,这等有趣的事情,竟然瞒了师叔这么久,真不够义气。”
田逸青一愣:“师叔,你都知道啦?”
清风子点了点头:“那当然,我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说罢还得意洋洋的将田逸青和郭嘉怡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似乎就是要看出从人间界来到的人和修真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田逸青无奈的看了郭嘉怡一眼,甭说了,眼前的两位长老必定也是知道的,至于是谁多嘴说出来的,自然是不必说的。只听见此时这位“肇事者”似乎是猜透了两人心中所想,不由的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心中莫要存有什么想法,此次通译一事若非有诸位长老同门相助,只怕是凭师伯我一人之力,也无法将其译出。”
郭嘉怡和田逸青一听便知事情成了,不由的把先前心中的抱怨忘掉了,田逸青更是面带喜色,道:“师伯,您这么说岂不就是说那本书您将它翻译出来了…”
望着两人隐隐高兴的模样,清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间都读出了对方的喜悦,田逸青自是不会忘了正事,喜悦过后,田逸青问道:“师伯,那上面所载,到底是何物?”
清虚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约莫有十来张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字,然后又把它交到了田逸青的手中,道:“这便是那无名残书的通译。”
田逸青和郭嘉怡随手翻阅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上面所载文字果然是自己看得懂的字体,看那字体苍劲挺拔,孔武有力,想来也是出自掌门人之手。
“师伯,这上面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田逸青无心查看,问道。
“一本法门。”清虚答道。
“法门?”田逸青和郭嘉怡相视了一眼。
门外,海若兰面带喜色,正朝着这边走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的爷爷说一样,殊不知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边有些声音传来,海若兰有些奇怪,今天又不是早会,怎么到这时候了还有人来找爷爷?小妮子顿时好奇心一起,索性贴着门。侧耳倾听着内里声音。
“嘻嘻,是逸青的声音…”海若兰一听是自己意中人的声音,不由的心里有些兴奋,腿脚也走不动了。
清虚点了点头:“这是一本破碎虚空的法门。”
两人又是一阵疑惑,只听见清虚又叹道:“创出这门功法的人必定是百年不遇的旷古奇人,修道之人,莫不讲究顺应天道,道法自然,即便天道渺茫,若是勤奋修行,到时候也可得益不少。然而这门法门却是一反常规,讲究的是逆天而行,以常人之力,破碎虚空,遨游宇内,驰骋于天地之间,纵横七界。”
田逸青一脸不解,看看郭嘉怡,亦是如此。清虚望着两人,忽而叹道:“也罢,说实在的这门法门也与你二人有些渊源,简单点来讲,这门法门便是教人如何倒转天道,以常人之力打开人间界与修真界之间的界门,从而驰骋两界。”
郭嘉怡和田逸青一愣,而后都是一惊,这条消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不亚于惊雷,别的人倒还罢,只是这二人原本无意间来到修真界的,无论怎样,回到原来的世界从来都是两人心中的愿望,也是头等大事,此时一听这门法门讲的便是怎样破出两界之间的障碍,回到原来的人间界,两人不由的都是打心底的兴奋和高兴起来了,那股隐藏在心底之久的思乡之情也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
“师伯,您是说真的吗?”郭嘉怡急忙问道。
清虚点了点头,只听见田逸青尽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道:“师伯,那如果真的要打开两界之间的裂缝的话,那该怎么做?”
清虚摇了摇头:“这门功法讲究的时候逆天而行,自然是不必向顺应天道那样久耗时日了,如果你们想要回去的话,倒不用刻意的去修炼什么,三天后便是打开界门的最好时机,借助整座至云山的灵气,想来也并非不可能。”
田逸青和郭嘉怡的干劲彻底被撩拨起来了,看着两人脸上的喜色,清虚不禁叹道:“两位师侄,师伯知道,你们是不属于这里的,迟早也都要回去的,虽然这样,不过你们毕竟是入我易剑门门下,入我易剑门门下便是我易剑门弟子,弟子有事,做掌门的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你们什么时候要回去的话,便和师伯说一声,师伯和这诸位长老必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掌门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语气里面透漏着些沧桑,仿佛在为什么而悲哀。
边上有一位长老看到掌门人这样,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掌门人那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两人恢复原样,田逸青想了想,又问道:“师伯,我想问,如果我们真的回去了,那还能够再回来吗?”
清虚道:“界门打开,最多也只能维持七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界门便会自动关闭,而想要下次打开界门,最好的时机说不得便在数十年之后,所以如果回去了的话想要再回来便是机会渺茫了…”
七十二个时辰,便是六天的时间,修真界的时间比人间界快一倍,就是说,就算回到了人间界,三天之内若不回来,便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虽然不属于这里,可是毕竟生活了两年,换间界的算法也有一年多了,自己在这里已经留下了痕迹,难道真的舍得离开吗?
可是,人间界才是自己的家,那里有自己的亲人,朋友,是自己长大的地方,那里承载着自己出生到长大的点点滴滴,不回去那里,难道自己真的要一辈子待在修真界吗?
两人陷入了抉择的时候,久久不能言,半晌,两人才相互望了一眼,田逸青则道:“师伯,这份东西先给我们看看吧,我想看看这个中凶险到底有多大,到时候我会给您答案的。”
清虚似乎也是不想多说什么,叹了口气道:“也罢,那你们就先行离去吧!”说着拂了拂袖子。
两人正转身欲要离去,清风子在背后叫住了他们,声音淡淡的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小家伙,小丫头,你们须得好好考虑清楚,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们莫要做了将来让自己后悔的事。”
田逸青身子一颤,回过头来道:“谢谢您,师叔。”说罢,郭嘉怡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聚云殿。
清虚旁边的一个长老此时对清虚道:“师兄,这样做真的好吗?他们两个身怀神器,说不定将来的这场浩劫便要靠他们两人了,你…”

清虚摇了摇头,叹道:“你错了,师弟,他们两个人毕竟不属于这里,与其强留的话,那倒不如助他们一臂之力,让其归乡。我虽不是他们两人的师傅,可是毕竟还是他们的长辈,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人选错了方向,等到最后再来后悔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兄,你…”
清虚截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们先进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率先走进了内堂。
其余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皆发出了不同的感叹,先后走进了内堂。
再说这两人,心事重重的刚走出聚云殿,便遇到了海若兰正站在那里,田逸青正想打个招呼,却发现海若兰此时眼圈红红的,正望着自己,紧咬嘴唇,似乎竭力忍着些什么。
田逸青一看便有些慌了,道:“兰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说着替她抹了抹脸庞上的泪水。
郭嘉怡握住她的手,轻轻的道:“怎么啦,女孩子的泪水可是很珍贵的,为什么哭了?”
海若兰双眸紧紧的盯着两人,泣不成声:“逸青,怡师姐…你们…你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田逸青一愣,这小妮子怎么知道了,转眼便是笑道:“兰儿你胡说什么呀,有你在这,我们怎么会离开呢?”
田逸青这些话,摆明就是在哄着海若兰的,海若兰自然不是笨蛋,又怎么不会不明白呢,泪水和哽咽反而没有预想中的减下来,倒是越安慰越多了,看的田逸青心生愧疚,只好低着声音道:“兰儿,你,你都知道啦?”
海若兰双目含怨的看着田逸青,忽然却是转过身道:“我跟萧师兄他们说去…”
“兰儿…”田逸青不由的下意识想要抓住她,却没有料到海若兰身法极快,待到回过神来已是不见人影了,唯有郭嘉怡轻轻的拉住田逸青的手,摇了摇头道:“算了吧逸青,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田逸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天空,久久不语。
残阳如血,霞赤如火,两人回到塔望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田逸青和郭嘉怡却发现原本平时是该热热闹闹的塔望峰此时却是变得异常安静,两人微微一愣,而后像是明白到了什么,向用膳厅那边走去。
果不其然,各位同门都已经坐在用膳厅里边了,空中的两个位子,自然是众人为郭嘉怡和田逸青两人留下的。
今晚的气氛不对劲,也注定是不对劲,田逸青知道,自己的这些同门们多半都知道了自己和怡姐姐的事情了,因为今晚出奇的,所有在塔望峰上的弟子都聚在这里,更重要的,直到田逸青和郭嘉怡走进来之前,这里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田逸青愣了愣,和郭嘉怡对视了一眼,而后才笑道:“诸位都在呢,怎么不吃饭?”
萧平蜀身为大师兄,此时自然是得带头起身打招呼,他也笑道,不过有些不太自然:“恩,郭师妹和田师弟呀,你们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田逸青边拉开椅子坐下便道:“咳,等我们干嘛呀,若是饿了你们便先吃饭呗,留着饭菜等着凉呀…”然后便拿起筷子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原本田逸青是想带个头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以便带动一下气氛的,怎知众人听完这句后仍旧是无动于衷的,一脸灰暗,话也不多说一句,而再看蓝彩瑶和海若兰,眼圈红红的,却似要哭出来似的,弄得两人此时倒有些坐立不定。
田逸青放下筷子,叹了一声道:“各位,你们不要这样……这个,却叫我们二人如何是好?”
蓝彩瑶当先哽咽了起来,泪水很快的布满了她整个洁白如玉的脸庞,她哭着对田逸青和郭嘉怡道:“怡师姐,逸青师兄,你们,你们不要走好吗?”
田逸青和郭嘉怡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双眸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乎在对蓝彩瑶的这个问题有所期望。
田逸青咬了咬牙:“各位师兄师姐,我们……”说到这里,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罗云璐看着田逸青,轻轻的问道:“你们,真的要走吗?”
田逸青摇了摇头:“还没有决定…”
罗云璐又问道:“走的话,最快什么时候?”
田逸青道:“最快,三天后。”
众人听着心里面又是一阵心酸。
叶慧潮一边安慰着蓝彩瑶一边对两人道:“小师弟,师妹,,师姐知道你们迟早是要走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作为师姐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师姐只是希望,你们做什么决定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自己后悔,不管你们最终会怎样选择,师姐永远都会支持你们的。”
听着二师姐此时的发自肺腑的感言,田逸青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语气带酸的对这些关心自己的同门道:“各位,我们,我们对不起大家…”
萧平蜀道:“哪里的话,同门一场,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刚才你二师姐不是都说了吗?不管你们做怎样的决定,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田逸青和郭嘉怡没有说话,不过他们知道,自己心里面的天平已经慢慢的倾斜了。
是夜,夜凉如水,今晚没有月光,不过云雾颇多,带着一丝丝习习吹来的凉风,倒也令人舒适。
田逸青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最后索性起身坐下,静静的想着东西。
他的脑海中仍然在想着这件事情,说实在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了,以前还没有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他便曾经想过,若是真的到离开的那一天,自己舍得吗?换成是两年前的他,就算是拼了命他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自己的身后,总会有一大帮人在看着自己,自己的肩上,已经负上了很大的责任了,自己若真的就此离开的话,那置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于何地?
田逸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天晚上所想的一切,恐怕是自己这一生中想得最多的一晚了,又过了半晌,他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了郭嘉怡的门前,他轻轻的敲了几下,怎知郭嘉怡似乎早就知道田逸青回来找她似的,轻轻的道:“进来吧,逸青,门没锁。”
田逸青来到了郭嘉怡的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
郭嘉怡道:“怎么了,还在为这件事情心烦着呢?”
田逸青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最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对郭嘉怡道:“怡姐姐,我,我想和你说对不起…”
郭嘉怡道:“怎么啦,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顿了顿,田逸青才道:“怡姐姐,我觉得,我们就这样抛弃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回去,这样,这样我以后会后悔的。”
“恩,还有呢?”郭嘉怡嘴角边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田逸青想了想,又道:“怡姐姐,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等到这里的事情全部忙完了以后再回去,而且我觉得,觉得当初我们既然答应了云尘子前辈的那些事情,现在既然还没有达成,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爽约。”
郭嘉怡边听田逸青说话,却没有注意到,田逸青的衣袖中又有一丝黑烟若有若无的黑烟正在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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