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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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派出了进京的人马,这一回不是苏鹏领队,而是龙炎亲自出发,苏鹏也随行,按白靖的指示,他们要回京去把龙明珠接到北方。北方战场与枯荣林相隔并不是很远,所以白靖三人打算以这里作为缓冲地,聚齐当初四人再出发到枯荣林。因为据龙家人言,龙明珠的身体已不若当年那般健康。这是当年迅速为她提升功力的后遗症,所以,他们必须先确定龙明珠的情况。
龙炎回京,军中的事务有很多都移到了龙锷手中,刚从迷云回来的贪狼也被拉去帮忙。所以,现在龙尹身边只有灼夭一个人陪着。杜吟风考虑到两人久别重逢,所以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并没有时常与龙尹在一起。
“小娘亲,你这一回回来有什么打算?”两人在离军营不远的街市中闲逛,灼夭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些天一直都是龙尹在听自己说这十年来的事,一直没有机会问她的打算。
“打算?”龙尹没有看向灼夭,有些不经意地开口,“没什么打算,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这种话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听出灼夭话中的怀疑,龙尹抬起头来,当目光触到灼夭的白发时,不禁放柔下来,轻轻叹息出声。从贪狼那里,她这知道这白发是因为她,叫她如何能莫然以对?看到龙尹的目光又停留在自己的头发上,知道这又一次勾起她的愧疚了,自从知道自己的黑发变白的原因,这些天来,她便时不时地看着自己发呆。“小娘亲,不要想太多了,只是头发而已,我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发色,要不,我把它变成粉色,怎么样?这样就符合我桃妖的身份了……”
听灼夭说得好笑,龙尹笑骂道,“贫嘴!”却不再开口,她知道灼夭一直保留着白发的原因,并不打算强迫他去改变。两人一阵沉默,静静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却是说不出的安宁。
“这个世界,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吧!”龙尹突然开口,眼睛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这样平淡的日子对这些普通人来说还会持续多久。想到此处,心下一黯,在灼夭正要开口相询时,她抬头看向灼夭,“这十年来,我一直听到众多的生灵在恐惧,是的,就是恐惧。对即将消失的恐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灼夭说,龙尹的目光不知正看向何处。
“你知道?”灼夭有些不解地开口,这个世界生死失序,这是自己十年前去往地府时听到的消息,小娘亲如何得知?那是不是也代表,她知道当初所有针对她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误?
“我知道!”龙尹点点头,复举步向前,“再次醒来,我便晓得这个世界的根基已经出现了问题,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意愿去理会这些。这些年来,一直听到周围生灵的哭泣,我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回避,所以,当杜吟风叫出我的名字时,我决定了回来。”看到灼夭怔怔盯着自己,龙尹轻笑,“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想要为自己讨回什么功道,只是,因为这天下生灵于我有恩,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
“小娘亲!”灼夭眼中有钦佩,为眼前女子的大义而感动。
龙尹却摇摇手,“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救世主,就算有心想做什么也不一定会真的有用,我只是,……”莫名的思绪让龙尹停下话语,“我只是觉得要去保护它们!”后面的这句话,灼夭没有听见,却是龙尹真正的心声。自从醒来之后,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似乎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不说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不待灼夭反应过来,龙尹已转身往回走去。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在心底灼夭对自己许诺,也对龙尹许诺。
“你还愣什么,快走啊!”见灼夭还怔在原地,龙尹出声唤道。
“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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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军营的二人远远看到痴儿正急急忙忙地端着什么东西往帐里赶,神色间是说不尽的担忧。“痴儿,怎么了?”
听到呼唤,痴儿回过头来,看到是龙尹,连忙松了口气,“娘亲,快快,跟我走!”话落,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两步走上前来,拉着龙尹的手就往帐篷里钻。龙尹心中奇怪,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任由小女孩儿拉进了帐里。
进到帐里,眼前的景象让龙尹心中急怒,简易床上,傅永愿小脸苍白,小小的身子竟然包满了绷带,并且不断有鲜血渗出。轻眯着双眼,众人只觉得帐内的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
“小姑姑,表弟他……”龙锷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贪狼拉到一边,这时候的龙尹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龙尹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是快步上前,坐到愿儿身边,握住了小男儿冰凉的手。

无尽的生命力自龙尹手中送出,不过片刻,众人便看到,傅永愿的身子不再流血,呼吸也变得稳定有力起来。放开愿儿的手,龙尹倾身拉过一旁的被子,小心地为依旧昏迷的小男孩儿盖好,方才立起身来。“帮我照顾好他,吟风!”对一直立在身边的杜吟风说完这句话,龙尹转过身来面向众人,“我要一个解释!”淡淡地开口,却带来无比的压力,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龙锷与贪狼也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大帐里静得出奇。
“尹儿,你们出去谈吧!在这里不方便。”杜吟风轻声开口,怕龙尹失去理智,打扰到昏迷中的愿儿。回头再看一眼床上的愿儿,龙尹轻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杜吟风点点头。“锷儿,给我腾个地方!”
“好的,小姑姑!”
此事说来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因为营中有人对龙尹他们这些闲人心生不满罢了。毕竟这里是军营重地,众人又不是很了解龙尹的真实身份,可是却莫名地得到命令要尊敬他们。对于一群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服从命令不会有什么异议,但他们有自己的骨气与傲气,所以免不了总会有些面服心不服。
来这里以后,每天愿儿都会一个人在营里的空地上跑步,这是龙尹对他的要求,他一直坚持着。一名迷云弟子看着这么一个小孩子一直有模有样的跑步,生起戏弄之心,不免调笑了几句。只是这小男孩儿性子不同于常人,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硬脾气。面对他人的调笑,他全然不予回应。这一个全无反应让那名弟子有些没面子,再加上这些闲人被上面奉为上宾却无半点功绩,所以新仇旧恨之下,忍不住想教训一下愿儿。
这名弟子叫依云,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是迷云依字辈弟子,比书字辈小一辈。他与愿儿订下赌约,要一较高下。可是接连数场,无论比学识还是比耐力,他都无法赢过愿儿。最后一场二人比的是武技,愿儿没有学过这些东西,可是凭着龙尹对他从小的训练,只是最扎实的功底反应就让依云无法近身。两个人一个打出了真火,一个却依旧冷然以对,这样的反差让围观的人都开始起哄。面对众人的哄笑,依云失去了理智,竟使出了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技法。失控之下,错伤了愿儿。
听完士兵的叙述,龙尹没有丝毫要息事宁人的意思。“我记得军营中迷云与这边并不能自由往来,那名迷云弟子如何会过到这边来?”
“因为……因为……”听到龙尹的问题,知情的士兵都是低下头来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什么?”龙锷此时也有些生气,毕竟两边不得自由往来的命令是他定下的,如今有人明目张胆地违反,这未免太不把他这个军师放在眼里。
“因为依云的姐姐,依岚姑娘,她与苏参将是未婚夫妻,所以下面的人对依云过来也就不怎么在意,而且……而且他们都可以自由在我们的军营里出入,为什么别人就不行?”这“他们”不用说是指的龙尹众人。听到这话,龙尹总算冷静下来,“锷儿,是小姑姑不是,没有想到这点,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会马上离开!”
“小姑姑!”
“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走太远,只是离开军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过来找我!”见龙尹语意中并没有太过生气,龙锷方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是,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不用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龙尹拒绝龙锷的好意,“这点事还不成问题。”
“那好吧!”说着龙锷狠狠瞪了身边的士兵一眼,方才开口道,“这件事我会与迷云那边商量给小姑姑您一个解释!”
“先不用,”龙尹立起身来,“等苏参将回来吧,那时候再处理此事,你让迷云那边看好那个叫依云的弟子,到时候我会亲自为愿儿讨个公道!”话落,龙尹不再多言,举步往愿儿所在的帐篷行去。告知了灼夭与杜吟风自己的决定,带着昏迷中的愿儿,一行五人没有耽搁地离开了军营。
龙锷对此并没有过多阻拦,因为知道他们的离去是必要,且不提军心之事,单是不久之后,六姑姑到来时就会是一个大问题。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姑一定要等到苏鹏回来才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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