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水火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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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星野王朝南方的一座小城,名叫东宁。东宁城方圆不过数十里,城中有一座特别的无双客栈,说它特别,是因为主事者是一对姐妹花,而且是一对双胞胎。两张一样的面容,水灵的肌肤,弯弯的笑眉,一双丹凤眼,更难得还是一对双生子。两人一个负责大堂里的迎来客往,一个掌管厨房的相关事宜。姐妹俩十三岁时父母双亡,相依为命,一起撑起父辈留下的客栈,年纪虽小却合作无间,客栈生意一直很好。城中民风纯朴,乡亲们对这两姐妹也是多有照顾,因此这些年来,她们倒也是一直平平安安。眼看着两姐妹都到了婚嫁之年,上门提亲的人无数,可是真心的好人却是不见一个.
说起这两姐妹,大姐展如霜,一手好厨艺让人赞不绝口,为人更是温柔似水,生生一个宜室宜家的主母形象,更难得是有丰厚的嫁妆,许多男方家长就冲着这一点费尽心机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到这样的好儿媳。妹妹展如雪,与长姐一样的面容,却是全然不同的性格,为人果断泼辣,处事雷厉风行,那股子野蛮劲儿也是让男人们心痒难耐啊。
东宁城的一座餐馆里,客人们正热烈地讨论着展家两姐妹,因为城里的首富周家也上门为自家的儿子提亲了。说起这周家少爷啊,真是一言难尽,调戏民女、打架生事、欺压百姓、吃喝嫖赌……只要一般纨绔子弟做的事他都做尽了,而别人没有试过的事,他也做了不少,总之是一个好人家女儿避之不及的男人。可是因为家里有钱,官商勾结,这么多年来,却保那恶少更加无法无天了。
今日这周家仗着财大气粗,竟硬要娶展家姐妹为妇,而且还是要二人同进周家门,这般目无王法,令全城的人都为之瞠目。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为那弱质女流主持公道。人都是自私的生物,面对强权做恶,对于弱者,只会为之叹息一声罢了!今天,便是那周家定下的迎亲之日,现在无双客栈门前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那展家姐妹宁死不从,逃走过几次,可是都被抓了回来。周家像逗小动物一样软禁着两姐妹,除了不让二人逃走和自杀以外,便由着二人做些垂死挣扎。
酒客们在为这二人叹息,可是,谁又知道这叹息里是不是有那几分忌妒呢!
一名白衣男子独自一人做在窗边的桌上自饮自酌,似是对身边人们的谈话全不在意,不过在议论的人们说出了无双客栈的位置时,他却结账离开了。只见他信步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行人三三两两相互招呼着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看似不经意,他的行进方向却同众人一致。
来到无双客栈门前,只见周家少爷身穿大红喜服坐在一匹黑色的俊马之上,趾高气扬地向着门内喊话:“霜儿、雪儿,你们相公我来迎亲了,还不快快开门!”
门开了,不过不是那绝色的两姐妹,回答他的是一盆污水,“你这该死的败家子,姑娘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进你周家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滚远一点!”
见此情景,周围人群里传出哄笑之声。周家大少爷恼怒非常,不禁大声喝道:“好你个展如雪,敬酒不吃吃罚酒,少爷我心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和你那姐姐不乖乖穿好嫁衣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无双客栈!”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恶少啊,光天化日之下强娶民女不说,还要做出这般烧人祖业的无良事。
门内,展家两姐妹相对无言,不知还有什么路可以逃出升天。半晌,如霜道:“雪儿,看来,爹娘留下的这无双客栈注定要毁在我们手里了,……”
“姐姐!”如雪不知该说什么,做了十七年的姐妹,她又如何不了解自己的亲姐呢,看似弱不禁风的性格,遇到一心坚持的事却是宁死不屈的啊。“无双没有了,到得九泉之下爹娘不会怪我们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周家污辱了去。”如雪发狠得说道。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呆会儿出去了,各自找机会吧,我们姐妹黄泉路上再见!”如霜说着烂然一笑,似乎只是在说出去游玩分道走罢了。
“你们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正当两姐妹叹息一声将要起身之际,一个突然的声音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二女惊愕回头,只见一白衣男子正站在楼梯口。俊逸的相貌,出尘的气质,明明该是温暖的人却给人阵阵寒意。“你是谁?”如雪见到来人抢先一步将姐姐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对方。这无双客栈已经被周家团团围住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人是什么来历,如何进来的。姐妹二人都是满心疑惧,却听那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你们不想嫁给那门外的人,对吧?”
听到这句话,姐妹二人略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是啊,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坏吗?“你能救我们?”问话的是如霜,关键时刻,温柔的姐姐似乎更加果断。
白衣男子点头,“能救。”
“你要我们做什么?”如雪问道,她不会天真地认为来人会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白衣男子点点头,似是很满意如雪的聪明,开口道:“你们跟我走,帮我办完一件事以后就可以再回来,不过我并不清楚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办完,所以,也许你们一生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所以,你们好考虑清楚。”
姐妹俩闻言,心下寻思,这人清楚地告知了她们未来可能的命运,无论是真是假,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不多时,两个小女孩便有了决定。“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事?”
“杀人。怕吗?”两姐妹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恨意,天下人的死活与她们何干,正如她们的死活与天下人全无关系一样,外面围观的众人,她们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是同情她们的。杀人又有何妨!
“我们跟你走!”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到了,门外周家少爷等不及地大声喊道:“霜儿、雪儿,时间到了,二位娘子可穿好嫁衣了,为夫可等不及了。如果没穿好也没关系,反正很快就要脱掉的,哈哈……”说着猥琐地笑起来,周围的人群中也爆出大笑声。突然一声巨响,四周一片安静,甚至有人还保持着大笑的表情来不及收回。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无双客栈倾刻间被大火淹没,在人们不及反应时,大火已阻隔了进去的路。
“着火了,快救火!”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人们才回过神来。可是火势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能做的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整间客栈化为灰烬。
“混帐,不是让你们把客栈内所有能自杀的东西都除掉了吗?怎么还会起火?”周大少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么大的火那展家姐妹纵能通天也必死无疑了。

“少爷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赶明儿我再为少爷寻一对更好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对姐妹花!”话落,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轻哼,远去的周家少爷应声落马,周家下人的哭嚎声随之传来,看来这周大少爷有苦吃了。
百里之外,如霜、如雪两姐妹正静静地在官道旁的一棵大树下等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时她们答应了那人的条件,只是要求那人能帮她们将无双烧了,爹娘留下的东西不能让那样肮脏的人污了,宁可一把火烧个干净。对她们来说,无双一直都在心里,不会离去。那人同意了,然后一手拉着一人从院中飞起,当时的速度很快,快得让门外的人不曾察觉,她们便到了百里之外。那人欲回转时,突然问起她们是否要杀了周家少爷。姐妹俩同时摇头。
“只求恩人让那畜牲受些痛苦,但是莫要他的性命,他的命,由我们姐妹来日亲自来取!”当时如霜如是说道,一旁的如雪沉着脸点了一下头。
当那白衣男子再到跟前时,姐妹俩双双跪下,道,“谢恩人救我姐妹性命!”
“你们勿需谢我,我们各取所需而已!”白衣男子让到一旁,不受二人的感恩。
见对方如此,二女也不多言,起身道:“不知我们该如何称呼公子?”
“我姓白,单名靖字,你们叫我白公子就是了。”
“是,白公子!”二人不再说话,静待白靖的指示。
白靖吹了一声口哨,从路旁的树林里走出来三匹马,领头的一匹通体雪白,煞是好看,后面两匹,一眼看来便知与前者不在一个档次上,那两匹似是都听从白马的命令,跟随在其身后走了出来。白靖招呼二人上了马,道:“我们现在要去京城凤歌城,一路上我会告诉你们要做的事。你们不用紧张,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没有主仆之分。到了京城以后,需要注意什么,你们自会知道。”说完这些,白靖不再过多解释,扬鞭策马,在官道上奔跑起来。二女不敢耽搁,紧跟其后,好在二人都不是什么富家娇女,有时为了出门办事,倒也学过骑马。只是这白靖不曾问过她们,如何肯定二人会骑马呢?
到了京城,没有时间看看大异于家乡的繁华,二人便在白靖的带领下向一处极是奢华雄伟的的建筑行去。这一路上,白靖只是一人给了她们一本心法,让她们勤加练习,便不曾再说过什么。他的身份来历至今姐妹俩也没有弄清。不过,白靖待她们却十分周到客气,似乎真是把她们当成平等的朋友般对待了。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姐妹俩都明白自身现在处境,在白靖面前依旧以婢女的身份自处,对此白靖却不曾说过什么,二人也就一直如此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给她们各自的心法,说是按照她们各自的特点给她们的,可是温柔的如霜练习的是《火》,活跃的如雪练习的却是《水》。对此,二人虽有不解,不过不便相问,白靖明知二人有疑惑,但也不为她们解释。
正寻思间,三人已到了一处环境非常优美的地方,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其中开满了她们见所未见的花朵,花园正中有一个汉白玉材质的凉亭。四周一片宁静,只有蜜蜂和蝴蝶飞舞时的轻响。等到了近处,如霜、如雪才看到亭中有人,那人坐在柱子后方,刚才正好被挡住了。
三人进了亭中,白靖坐在那人对面,姐妹二人静立白靖左右。此时细细看那男人,只见他一身红衣,面貌阴柔俊美,比之于白靖,他显得更好看一些,可是也更冷一些。那样如火的红色在他身上只是更显出那种凉意来。似乎感觉到姐妹俩的目光,原本轻闭的双眼睁开来,二女不由一震,那双眼睛,瞳仁较常人小,目光更透出几分狠绝。
“这两个就是吗?”红衣男子懒懒地开口。
“嗯!”白靖哼一声,也不多说。
“好的,我知道了!”
“有消息了吗?”白靖突然问道。
红衣男子摇摇头,“她还小,还没有显露出来吧!”话落,他看了两姐妹一眼,道:“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和他是谁吧?”
二女相视一眼,点头。“我是这星野王朝的皇帝沈蔚然,他是皇家一等隐卫白靖。”二女惊得呆立当场,如雪突然曲膝下跪,同时伸手拉下了自己的姐姐,一拉之下,如霜也回过神来,二人同声道:“民女如雪(如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白大人!”她们心中连一丝怀疑都没有,直觉告诉她们,眼前的二人没有说谎。
“平身吧!”蔚然开口道:“你们二人今后就居住在后宫中,我给你们才人的身份,不用侍寝,好生练习白大人给你们的心法,做得好,定有重赏!”
“谢皇上恩典!”才人?不用侍寝?这是怎样一回事哪?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不解,时候到了,我自会说明,现在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民女不敢!民女遵旨!”
“小李子,”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从角落里应声走出一位公公,姐妹俩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心下惊疑,只听皇上又说,“这两人是白大人为朕新觅得的美人,你带下去好生安置,朕已封她二人为霜、雪才人,记得好好教她们宫里的规矩,莫要让她们被不相干的人伤了!”
“是!”李公公心中琢磨着皇上的话,一时间自是明白皇上所指何事,领旨后,对姐妹二人道:“二位娘娘请随奴才这边走!”
“民女告退!”
“奴才告退!”三人行礼后,先后退出凉亭。一时间,只剩下二人相对无言。“还差两人!”蔚然开口道。
“你又找到一个吗?”
“是龙家的六女儿,龙明珠,五行属金,现在就还有土和木没有消息了!”
“你打算怎么把她弄来?”
“过两年她年满十五时,招她进宫就是了。”
“你这后宫住的人还真是奇怪!”白靖笑道。
蔚然耸耸肩,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亭外的花朵。“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太多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地过她的消息,怕是有人将人藏起来了,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也许这是个好消息!不多说了,我走了。”话落,白靖起身离开。亭中再次只剩蔚然一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间。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叹息因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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