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倾城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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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屋里只剩下自己和昏迷的龙锷时,伊隐轻吐一口气,“锷儿,相信小姑姑,小姑姑不会让你有事的,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她小心扶起床上的男孩,自己坐到床上,将他拥入怀中。双目轻闭,按照以前的方式输出生命原力,为怀里的孩子补充几近枯竭的生机。唤醒他体内的自我修复机制。
若有第三人在场便会看到无数金色的光沙从伊隐的身上飘出,一丝不剩的全部没入龙锷体内。这样过了半个时辰,伊隐感觉到自己快到极限了,可是怀里的龙锷还需要更多的生命原力。坚持住,坚持住,伊隐克制着想要收回自己原力的本能,继续为怀中的龙锷补充生机。只是那无底洞一般的消耗又岂是她一己之力可以承担的。不过片刻,她再次感到了极限的到来。再次咬牙挺住,她不敢去想这样下去自己会是怎样的结局,只知道还不能停。这样不知过多久,伊隐的神志已经有些涣散。更可怕的是,此刻的她满头的黑发竟全部变为雪一样的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白逐渐变为灰白。她脸上的皮肤已爬满了皱纹,时间在她的身上不断加速。
然而,这些生命原力却依旧不足以救醒龙锷。她知道那必然还需要一股非常庞大的能量,纵使抽干自己可能也无法填满。死不要紧,可是若救不回锷儿,那么多的努力就白费了。心中不由产生焦急,努力集中思绪,想找出解决之法。正在无措时,忽而灵光一闪。离开天宁阁的这些日子,她依旧会每天做早课,每天睡前还会在意识海中将那支飞天舞一遍,每一次做完这些事,都会感觉到自己身体充满了力量。上回自己受伤也是因为飞天,才得以大难不死。也许,这是一个办法。
这样写来似是花了很长时间,然而这许多东西在伊隐脑中不过一闪,她便作出了决定。因为时间越长,她越觉得无力为继。于是不再多想,在脑海中开始舞起飞天。
随着舞动的开始,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枯竭的生机再次充盈,并且有更多的原力涌向了怀中的锷儿。只见她脸上的皱纹再次被新生的肌肤取代,灰白的长发重新涣放出乌黑的光泽,惊世娇颜再次回到她的脸上。世上恐怕不会有人知道,只是片刻光景,一人便经历了老去复又再回复青春的过程。
“不对,自己竟然还能想,这是怎么回事?”伊隐一个机灵,心下大惊,可是小心地察看自己和怀中的龙锷,似乎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伴随着更多的原力加入,她清楚地感到自己越来越轻松。一个人好像一分为二一样,一个专注在脑中舞动飞天,一个却如平常一样思考感觉。甚至这感觉较平常更加清晰,以至于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怀中的龙锷在生命原力的滋润下,那些破损的肌肉与骨骼正一点一点得以回复,心意一动,那些原力便依照自己的想法集中或分散。伊隐不禁狂喜,马上引导生命原力从内到外、从细胞到器官地为龙锷重塑全身。尤其是重点的经络与骨骼,她耗费更多,不惜浪费地在修复好后还留下一些像肥料一样撒在新生的土地上。
当最后进行到人体最重要的大脑时,她更是全神贯注。龙锷头部受伤也是很重,此刻看来,脑中竟然还有许多淤血处。伊隐心中叹息,只是八岁的孩子,为何下得这般狠手。想归想,却是不敢有些毫放松,一点一点地为他将受伤的地方治愈。前世的伊隐因为没有太多杂念,书念得极好,再加以对很多东西都不曾排斥,所以她所学甚杂。二十岁以后更是大部份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各种东西上,所以二十八岁不到,光博士学位就修了三个。其中,修得最好的是心理学。心理学的学习对人体大脑研究甚多,所以为此她阅读了大量人体大脑解剖的知识。也深入了解了科学界关于人类大脑开发不到百分之五的说法。那么自己可不可以帮锷儿刺激一下呢?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伊隐却放弃了,毕竟没有完全的科学依据,她不可能拿锷儿作实验,以后有机会实验好,再帮他不迟。于是,伊隐只是在为龙锷治好伤后,在他大脑这块田里撒上比别处更多的肥料。却不知,她这无心之举,造就的却是十年后这个空间最智慧的存在。
正在伊隐为龙锷治伤时,书房里的龙宇无由得心慌,从昨天开始,他便有这种感觉,只是一直找不到源头。可是直到今天这种感觉依然还在,让他再静不下心来。“福伯,锷儿现在在何处,那小子两天没来请安了,是不是又玩疯了。”一边招呼身边的老仆,龙宇一边起身,“走,陪我去看看我的小孙儿!”却不见福伯在听到他提龙锷的名字时,脸上掩饰不了的悲伤。
“老爷,不用去了,这时候小少爷可能正睡午觉呢!”福伯强抑心伤,连忙劝道。龙宇是何等聪明人,再说福伯跟了他多少年,那些微的语气变化如何瞒得过他。
“我可不记得锷儿有午睡的习惯啊!”
“小少爷是最近才开始午睡的。”
“抬起头来,”龙宇一声沉喝,福伯一惊,努力笑着回望龙宇,可是那红红的眼圈却怎么也藏不住。“到底怎么了,实话告诉我。”说话间,龙宇已经朝锷楼的方向行去。当听完福伯的话后,龙宇身上已暴发出逼人的威势,他突然腾身而起,不顾身后呼唤的福伯,朝着锷楼的方向飞掠而去。“锷儿,若你真有什么意外,爷爷一定让刘家百十人为你陪葬!”
当龙宇到达锷楼时,见到的就是自己的五个儿子都一脸焦急得在楼下徘徊。见他到来,众人俱是一惊,龙旭抢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爹,您怎么来了?”
“哼,”龙宇冷斥一声,“你这个作爹当得好啊,连儿子都保护不好吗?”对于这样的责备,龙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公,”沈落英哑着声音上前,“锷儿,……”话还没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锷儿的情况到底如何?”
“身中奇毒,全身筋骨尽碎,只是掉着一口气而已。凤歌城内所有的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了。”龙炎说出了众人不敢说的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龙宇的怒气已至极限。只见他双眼轻眯,杀气尽现,“你们干站在这里做什么?”
“屋里有人在尽力救治锷儿。”
“何人?是否有把握?”
龙炎摇头苦笑,现在也只有他敢跟暴怒中的龙宇说话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正在这时,众人突然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东西涌来,此刻还是白天,所以看不清那些光沙,可是那生命的气息却是份外明显。那方向都是朝着锷楼。
“这是?”
灼夭却是狂喜,“看来,龙锷有救了。”听到他这样说,龙家人不由想问明白,灼夭却只是摇头,“到了晚上,你们会明白的,我说也说不清楚。”他转头望向楼内,想起那晚,伊隐身边那无数的光沙闪耀,一时间脸上竟露出梦幻般的神色。众人见他如此,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都静静感受着那些细微而众多的生命流动。
夜终于来了,锷楼下的人都听到了墙外凤歌城一片惊叫声,他们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此刻园内的景象也让他们震惊非常。虽然白天时灼夭就说过晚上会有不一样的东西,可是没有人能想到,当四周只有月亮的微光时,会出现这样一番景象。
只见他们四周都是点点光沙,因为这里是所有生命原力聚集的地方,所以如果在外面只是星星点点的话,这里便称得是光沙的海洋了。这些光沙跳跃着,欢舞着,在人们身边旋转,像一个一个小精灵般顽皮。有人伸手想抓住它们,一握手时,那光沙却已消失不见,然后在你不注意的地方,一粒同样的光沙悄悄从你身上冒了出来。整个凤歌城都为之沸腾了,尤其是小孩与女子,见到这样奇异而美丽的景色,如何能保持冷静。就连平时镇静非常的男人们此刻都无法平复心里的激动。所有的人笑着、闹着,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为了心里那个关于仙境梦想的实现而欢呼。没有人能分清现实与梦幻,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心里的欢乐。所有的悲伤与不顺都在那跳跃的光光点点间散去。
略有修为的人都知道那些光点是一股多么巨大的能量,修真者知道生命原能是生灵最本质的东西,所以他们并不试图要占为己有,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也想知道这么多的能量将要聚于何处,用作何途,是谁有那么神奇的方法可以让生灵们自愿贡献出生命原力。
此时在半空的藏风三人却已是惊愕得麻木了。那么多的原力让月光都为之失色,尤其是那不远处的龙府。在半空中看来,龙府正位于那光沙漩涡的中心,那里的光沙已恍若实质的光流,在暗夜中与月争辉。
“经过今夜,我们要做的事恐怕又要难上数倍了。”蔚然面带苦笑,看着地上、空中逐渐向龙府聚集的人群。白靖只是一叹,“难也要做啊!”一旁的藏风却是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快走吧!”三人加快速度,片刻便到了锷楼下。
见园中一片为光沙照得通明的景象,三人在稍远处隐了身形,静观其变。
此时身在楼中的伊隐却是不知自己引起了多么大的混乱,对龙锷的治疗渐近尾声。她在心中对供给自己的生灵们轻道一声“谢谢!”于是,所有的光沙都沸腾起来,一如夜空中的烟火,却又比烟火更炫烂百倍千倍。那聚集在龙府周围的无数光沙开始向四周激散,以比来时快数倍的速度射向半空,飞回原来的生灵体内消失不见。于是,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凤歌城内从一片闪亮的光华中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痴痴地看着半空,只是那里再没有那梦一样的景致,只有一轮明月孤单地悬在天幕之上。
锷楼下,众人引颈期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那门终于开了。屋内的烛火还在,众人所见的只是个身影披着长发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黑影。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等来的依旧是失望一场。“锷儿没事了,”伊隐声音中透出无尽疲惫,她也是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生死一线啊。“他现在睡着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只是不要吵醒他了!”闻言,龙家人纷纷涌进房内。此刻的龙宇完全成了一个溺爱孙儿的老人,只见他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众人到了龙锷床前。“尹儿,你没事吧?”灼夭上前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累!”伊隐含笑看着众人欢喜的笑容,一时竟忘了移动。
“龙旭谢过小兄弟救命之恩!”这时龙旭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谢过伊隐。
伊隐只是摇头,“不用客气!大少爷,我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了。”说着,她举步越过众人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见她身形有些不稳,灼夭连忙上前扶住。
“等一等,敢问阁下究竟是何身份?”龙炎这时却开口问道,伊隐回过头来,一瞬间,……四周一片安静。身边的灼夭奇怪地望了众人一眼,竟发现他们都陷入一片呆愣。回头欲询问伊隐,却也是一呆。刚才伊隐一直背对着光,众人也只能看见他略微单薄的身形,此刻正对着光源,灼夭才知道,她的易容不在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她的真面目。
见伊隐还没有意识到身份已经暴露,四周却越来越多受惊的呼吸声,灼夭急忙撕下自己的衣袖,覆到了伊隐面上。
伊隐恍然,眼中惊惶,“我们快走!”话落,灼夭急忙揽住她的身子,飞身离开。
“尹儿……”身后只留下一片呼唤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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