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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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母带着莫然在浓雾中慢慢前行,看不清前方的方向,可是莫母却是目的明确,全无迷路的担心。“对了,莫儿,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莫母突然出声问道。
“我跟一名女子来的,娘亲可知她现在何处?”
“一名女子?”莫母停下脚步,略作沉思,复又向前,“这么多年,来这儿的就只有一个人,你认识她吗?”
“若娘亲说的是一名叫龙尹的女子,那便是她了!”莫然答道,“我带她来到地府,她前一步下来,因为好奇,我跟在她身后,也下来了。”
“好奇?我记得你不是个十分好奇的孩子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是突然想下来看看,所以……”
“她知道你的打算,想要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吗?”见莫然点头,莫母脸上轻笑,“看来,你是被她设计了!”
“娘亲何意?”闻言,莫然不由轻眯双眼。
“这里,并不是每个人都下得来的,想来,定是那女子影响了你的心思,然后悄悄跟在你身边带你下来的。”听到母亲这么说,莫然突然把龙尹将玉箫交给自己到现在这一长串事情回忆一遍,心生一悟。到地府,除了地府那两个人外也只有自己知道来路,她把玉箫给自己,显然是断了那两人为她带路的想法,那么,也就只有自己了。以自己的性格,定然会为了报答她带她来。可是,她如何能肯定自己会跟她同下厄渊?
看出莫然的疑问,莫母开口道,“那女子身上是生命的本源之力,万物生灵都会受其影响,所以,若是她想让你做什么事,潜移默化间,你察觉不出。”听到这话,莫然脸色有些难看。莫母却是叹息一声,“现在,那里时空失序,她定是不愿你再为乱世添变,所以才把你带到此处想困住你。”
“以她的能力,想杀了我也不是难事,何必做这些有的没的。”
“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到这儿来?”莫母同意儿子的看法,不由问出这个最大的疑问。
“她是来救人的,”莫然答道,“一个男人,灵魂都散了。”
“那就是了,定是因为急于救人,而且,她并不愿意杀你,也许只是想要困住你,待你想通再带你出去。”
“她怎么出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莫母摇头,“每一次她来,都是一身的伤,想来定是娘娘愿意让她出去吧!”见莫然满眼疑问,莫母笑道,“我要带你见的人便是女祸娘娘!到了你便知道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厄渊又名天干渊,便是当初娘娘补天之地,天空并不稳定,所以娘娘要一直镇守在此处。那许多的青狐煞以及野狐其实都是娘娘派出的人,天地不稳,总有些时空会出现错乱,没有人能挽救,所以,只能让人去斩断它们与其他正常空间的联系,放弃它们而葆得宇宙安宁。”
莫然不语,忽又听到莫母开口,“莫儿,其实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啊!第一次来,灵魂俱损,生机全无,娘娘怜她,治好了她的灵魂,让她转生为青狐煞,再生一次。不想第二次来更是严重,竟是只剩下一魂一魄,这一次连娘娘也没办法救她,只能用生命元力为她重塑身体,方能葆住她的一魂一魄。不知道这一回,她又遇到了什么事?”莫母一声轻叹,莫然心中却是别样的沉重,都成了这样了,她还愿意为了苍生谋求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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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的经历,龙尹知道落下“厄渊”总是会失去意识,所以,在看到莫然落下厄渊后,她轻道一声“对不起!”然后没有犹豫,用长绸将自己与藏风绑在一起,就怕失去意识后无法再照顾他。再次睁开双眼,龙尹第一反应便是检视藏风是否还在自己身边,看到他正躺在自己身侧,龙尹方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扶起藏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抬眼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金色浓雾,仿佛从天地之初到时间尽头都是这般。明明不该有这种感觉,可是身处其中的人就是会自然而然地想到两个字——“永恒”。
龙尹对这里的记忆并不多,每次来都是莫名其妙,离开也是如此。可是,既然本该魂飞魄散的自己都因这个地方而重新活过来,那么,也许,来这里还有让藏风醒来的可能。“藏风,其实,如果就一直呆在这里也不错,对吗?”喃喃开口,看着没有边际的浓雾,她突然觉得好累。是不是又会如前两次一般沉睡?

“小丫头,似乎每次你来都是这句话啊,真就这么喜欢这里吗?”一个慈爱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龙尹不由一惊,“谁!?”
“唉,”那声音叹息一声,“你总是忘了我是谁,每次来都会再问一次,也罢,把你的记忆还给你,希望你别再忘掉了。”声音未落,一束金光射到了龙尹额心,无数的记忆片断滑过脑海,让龙尹呆在当场。半晌,龙尹认命地开口点出声音主人的身份,“女祸娘娘!”
“终于想起来了啊!”说话间,浓雾散去,一座巨大的石台出现在眼前。这石台呈三角形,其上却是一处平坦之地,平台上,四根巨大的石柱巍然而立,直入天际。石柱中央,一名女子静立其上。如墨的黑发直落腰际,绝色的容颜,柔媚中又不失端庄,最为奇异的是这名女子竟长着一条长长的蛇尾,其上鳞片光可鉴人,一股别样的生命之气扑面而来。不用说,这样的形象,除了人类的始祖女祸娘娘再无他人。
龙尹的记忆中关于厄渊的片断总是显得过份模糊,现在这些不清晰的记忆终于回到了她的脑中。第一次落到此处,清醒来发现自己没有死去,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就算永远留在此处也没什么不可以啊!”然后她听到了这个声音,也见到这位创造了人类的伟大女性。第一次听到天簌,然后沉睡,所以她能听懂星野陌生的语言。
第二次,再次清醒,见到了那巨大的日晷,得到了成影石认主,可是她私心里依旧想永远留在这里,所以她再次见到了女祸娘娘。在这里她学会了天簌,所以,她得到普天生灵的认同。
前两次的记忆在她离开时都被封存起来,直到此刻,她终于记起了一切。“这一回,终于跟前两次不一样了,他是你的爱人吗?”
龙尹点头,“我想救他!”抬头看向石台上的女祸,“求娘娘告诉我该怎么做?”正在这时,莫母带着莫然也到了石台下,莫母轻轻福身,施礼道,“见过娘娘!”龙尹闻声回头间,发现莫然也在,不由有些心虚,“那个,莫然公子,对不起!”听到这声道歉,莫然没有回答,只是神色难明地看了龙尹一眼。
“你便是五彩石一族的那个孩子吧!”女祸的声音响起,恰好为龙尹解了围。
“我是。”
“来找我报仇吗?”
“莫然没有那个能力,只是想来问娘娘一句,我娘亲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女祸开口道,“这些年,她一直在这里等你,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现在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听到这话,莫然心底里没有怀疑,面对人类的始祖,那样与天地同在的实力,她没有必要骗自己。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娘亲一脸欣慰地站在那里,莫然上前一步,跪下身子,开口道,“孩儿不孝!”
莫母眼中含泪,扶起莫然,“好孩子,娘总算放心了!”说着转向女祸,“娘娘,送我走吧!谢娘娘对我一族的大恩!”女祸含笑点头,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莫母的身影逐渐变淡,再看不见。“娘娘,她去哪里了啊?”知道莫然定然不好相问,龙尹开口道。
“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啊!”这样的回答让龙尹哭笑不得。又听到娘娘开口对莫然道,“经过这些年,你终是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所以,你体内的五彩石我也可以收回来了。”说着,她轻轻一抬手,一块五色的石头自莫然胸前飞出,见此奇景,莫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心中莫名一松,这么多年的仇恨与负担从此都离他而去了。“现在,我送你回去吗?虽说尹儿把你骗来,可是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你也不用再怨她了。”
“我不怨她。”莫然淡淡开口,“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她。”说着看向龙尹,接触到他的目光,龙尹连忙道,“公子请说。”
“为什么?”
短短三个字,龙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最后还要为那个时空谋求安宁,甚至不惜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要那么做。”这样的回答有好像没有,莫然却不再多言,转头对女祸道,“娘娘,烦您送我离开吧。”女祸点头,挥手间,莫然也消失不见。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场面陷入别样的安静。
“丫头,你现在只有一魂一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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