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事《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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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半晌,东门大官人从北市场回来了,这个张来旺看来还是个人才,把个斗鸡的场子捯饬的这般红火实属不易啊。虽然设局押注连带抽红,每日里也是可观的流水。可惜今儿还是没见识‘猛张飞’的英姿,像这样著名的斗手要有能和他匹配的对家才能联系上一阵,虽然那些赌注都是不公开的,可想而知一定是非常巨大,这个财路很有意思,既玩了又赚了,值得琢磨琢磨。
兰儿说了说去探望蝶儿的经过,看来蝶儿问题不大,好好养息一阵子就没事了,就让老艾这些天在家好好陪陪吧,反正账房里事情也不多。
天刚擦黑儿的时候,向柏寿过来了,把这个月的几箱子银帐送到账房里登记然后入库,东门贺的后宅里有一个秘密的银库,建造在地下,出入口就在东门贺坐着的椅子下面,这把椅子别人是从来不敢坐的。
“老爷,这几趟活儿都很顺利,弟兄们都很卖力,看来这条路算是跑熟了,各个道口上都还给面子,没出一点差错,托老爷的洪福,基本上每月的交割都已经固定下来。”向柏寿经管的这条财路是东门贺最为用心的,毕竟还有着种种的律法限制,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界儿就全凭他自己招呼了。
“嗯,柏寿,这个路子你做的不错,俺没看错你。弟兄们都尽心老爷我不会亏待他们,干这个是很玩命的,但是没有风险哪来的白花花的银子?都说富贵险中求,是有道理的。这次你留下五百两给弟兄们分了,告诉他们好好地干,好日子在后头呢!”东门贺舍得出血,所以跟他干的都死心塌地。
“谢谢老爷,我回去把您的话一定讲给弟兄们,另外,这些日子我还有个新的想法不知该讲不。”向柏寿把身子向前靠了靠,很神秘。
“啥事?说嘛。”东门贺感觉这事不小。
“老爷,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和思虑,我想扩大一些脚步,再往北趟趟路子,阿城那边有更大的市场和需求,我们不去占别人也会去。只要谋略得当我看差不了事儿。”向柏寿说的很兴奋,眼里闪着光。
“哦?去阿城?能有多大把握?”东门贺挺吃惊的,“那边可是女真的地盘啊?是听说那里现在很繁盛,是北边的最大的都市了。可是来往都有严格的限制。”
“管他哪家的地盘?都得吃盐吧,只要谋划得当我看是个财路。”向柏寿决心很大,“不管时局如何,老百姓还得照常过日子,那就少不得咱们的买卖。”
“嗯,你说的有道理,胆小不把将军做!你再仔细的思量思量,毕竟不是小动作,考虑成熟了咱们再决定,目前我是同意你的这个意向。”东门贺又对向柏寿的为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原来的那个虬髯汉子看来有了长足的长进啊!
过了几天,德祥过来说了小帽子的事,也把东门贺的意思明确的传递给他,当时是满口答应收手了。东门贺没有多说什么,迷上这个赌那可不是轻易就能罢手啊。赌,太刺激人神经了,来钱快一夜暴富的神话到处流传,引得无数人痴迷。传说太主赵匡胤曾和陈抟老主赌输了整座华山,引得民间好赌的风气尤甚。
小帽子主要是开场子玩‘掷骰子’,偶尔玩几手,更多是每局抽红取利。仗着东门贺的后台一时间引得周边赌徒蜂拥而至,赌赢了胡吃海喝,简直把个春意坊弄得乌烟瘴气。直到德祥过来带着东门贺的旨意,这才勉强收手,他怎敢和干爹对着干!不过这白花花的银子撞得手疼,一时怎好放得下啊,可那有啥办法?只是停了几日就抓心挠肝,本县里的玩家依旧找上门来央求继续开场子,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场子能保证安全,手下的看出来了小帽子的心事,也是每天大把银子使唤惯了,便怂恿他秘密的干,严格控制人数,生人一概拒绝,除非极熟之人引荐才行,要不说这天下好赌之人贱皮子呢。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干了几天,发现没出啥事胆子就又大了,反正也是给干爹搂银子,等到干爹再发现了,但是看到一锭锭雪花银恐怕也说不出啥来。也该着小帽子倒霉,俗语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常来春意坊后院的密室里赌钱的人里面有个叫王环的,此人好赌,家有薄资。前些日子过来‘掷骰子’侥幸赢了几大贯,这就撇不下了,得瑟得瑟又挤进来非要玩,可现在这些人不是此中高手就是巨富财阀,可不是前一阵子呼呼啦啦的鱼龙混杂侥幸得手几把。第一天就输个精光,不服气第二天又来仍旧没赢一个大子,第三天还好闹个平本儿,老婆不干了可是拦也拦不住,推倒了媳妇又上一场,这回又输光了!家里的现钱一个没剩,倒借了小帽子五百两高利贷!老婆哭着喊着别去赌了跪下了都不好使,没钱了怎么办?折腾家里的值钱物,就想着去翻本儿,那是啥场合呀,根本不是赌运气的地方,那是弄奸耍滑的所在!值钱的折腾没了,老婆也不哭也不闹了上吊了!幸好王环发现得早抢救过来了,这才醒悟,望着家徒四壁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声哀叹!转到柴房他上吊了!等老婆发觉找到他尸体都硬了!老婆哭天抢地一纸诉状把春意坊小帽子告到衙门,拿着高利贷的借据请清官大老爷做主!
德祥接了状子哪敢怠慢,出了人命了啊!直接就给东门贺送来了,按宋律犯赌罪那是严刑酷罚的,东门贺一看这个气呀,“小猴崽子不听俺的话,人作有祸天作有雨!这下闹出人命来了吧,气死俺喽!娘的皮!看我不敲折他的狗腿!”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就奔了春意坊。德祥在后面一溜小跑的跟着,几个衙役也是大气不敢出。
春意坊的前院生意还不错,熙熙攘攘的食客,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跑堂的一见老爷来了,刚要扯开嗓子喊,东门贺手一指就立马哑声,哪还敢靠前一步。几个人直奔了后院,二楼上看门的也没想到有人敢没打招呼就闯进来,正悠闲地坐在门口儿喝茶水,猛一抬头见是老爷来了吓得愣住了,东门贺瞪着眼珠子,咬着后槽牙,挑开门帘儿推门就进来了!
屋里的老几位正聚精会神的围在一张八仙桌旁,桌子中间一只青釉大海碗,三个骰子在碗里滴溜溜的乱转,不时有人高呼一声!“着!豹子!通吃!哈哈!”一个人背对着屋门蹲在一只方凳上,东门贺一瞧那背影就是小帽子无疑,顺手扯下随从的腰刀,那人也觉得似乎进来人了,猛回头一只腿就迈下凳子来,“好你个兔崽子!作死啊你!”腰刀就抡过去了,小帽子本能的抬手一搪,正中小臂,东门贺知道这刀还带着刀鞘儿,耳轮中‘咔嚓’一声,小帽子的小臂就耷拉下来了,“哎呦!干爹!”小帽子就‘扑通’跪下去,另只手托着已经骨折的小胳膊,东门贺作势又要抡,德祥吓坏了,早就抱住了东门贺哪还能再叫劈下去!
“说!是不是作死你!!”东门贺呼呼的喘粗气,腰刀被德祥抢下去。
“干爹,孩儿知道错了,没听您的话该死!”小帽子‘咚咚咚’在地板上磕头!
“德祥!把这个兔崽子带回衙门!”德祥把东门贺往外面推,东门贺也就势踏出屋门,等德祥再回屋去扶小帽子,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正是:柏寿有谋划开路聚财得信任
帽子无良知坐堂招赌毁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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