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事《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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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缠绵,打起几多精神,空阁冷画叹息轻。心声凌乱,迈出一步泛思量,孤灯愁绪秋意浓。
蝶儿时常会扪心自问,这一湖静水真个泛起涟漪,是要感谢这枚石子,还是悄悄地藏起他,只当是一缕清风不识趣儿,吹过也就罢了?
艾文栓就是这样个人了,脾气秉性早已摸透,说高雅不高雅说俗气不俗气的,心地善良,能够保护蝶儿的一片天空,让她在这里安静平和的生活,外界的动荡骚扰够不着她,还有什么奢求吗?一般的女子也就认命了。直到东门贺的出现,才打破了一颗宁静的心,这个男人就像是山崖上深秋红透的野柿子,一股野性的诱惑!想起看到不免怦然心动。每日里填填词,哼哼曲儿,想想事儿,打发时光,总是感到闷得慌,一时间竟也身子消瘦下来,可惜这老艾先生浑然不知!
人那,很多时候都是在漩涡里挣扎,当你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了,什么无奈什么委屈也就能视而不见了,不见得是你悟透人生的真谛了,是你麻木了。而恰恰是麻木的世界里所得的快乐最纯真最酣畅。
小阴阳夏志会这一阵子迷上了《周易》,这本书原是分为《易经》和《易传》两大部分,《经》乃筮之书,编于殷周,《传》乃成于战国,事关古哲学思想,那小阴阳关心的自然是占卜,看的是《经》了,八八六十四卦每日里研习,最常用的是功名,生意,婚姻,求子,谋事,官习,失物,出行,疾病,家运。不知从哪里弄来五十根蓍草,按照古例摆弄着,这每一卦的卦辞都很简单,都只有寥寥几句,但因为它文字古奥,寓意含蓄,所以可以让人自由解释,满足各式各样的疑问,这对小阴阳来说却是正合口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故弄玄虚的本性,游刃于世人的虔诚和迷惑之中。连敲带打地糊弄着信徒的财物,还要接受着近乎崇拜的欢呼和敬仰。往往当社会发展到两个极端时或败落或盛极,人们心态失衡,求助于虚妄的事便多起来,小阴阳干的这一行业传承有序几千年,虽不敢说长盛不衰却也是香火兴旺,又有谁能解释的清楚这里面的百般玄机那?
这一日,正是三伏的尾声,有些闷热。
县太爷传话过来,请小阴阳去东门府上一趟。许久小阴阳都不敢近东门贺的身前了,因为那一档子事惹得东门贺麻烦,令小阴阳刻骨铭心,现在的东门贺势头正盛,像这小阴阳一路的货色别说靠前了,影子也别闪一下才对那。可这突然传话过来,着实让小阴阳愣怔半晌,又不敢不去,整整衣衫硬着头皮前往了,路过北街拐角,正好有个卖新摘下来的香瓜的,瞧着正鲜,掏出几个铜钱买了一些,又没有筐篓,便兜了衣襟儿里,空着手去心里不得劲儿啊,买些时令新鲜瓜果正好。路不远,小阴阳颠颠儿的走进东门府上时,似乎一切都还平静,鸡不飞狗不咬的,一个小厮把他领进客厅,光线一下子暗下来,小阴阳努力的睁大眼睛,巡视着,只见一张宽大的竹席凉榻上面卧着一位身着纱衣的男子,闭目养神似睡非睡的,一个小童子手执凉扇有一搭没一打地扇着,小阴阳正犹豫着如何问候,只看东门贺略略抬了下手指,说道:“你来了,坐那吧。”

声音极其慵懒,眼皮撩了撩,示意小阴阳,“这天咋还这么闷热啊,怀里揣的啥好东西啊?”
“哦,哦。看我这德行,一听到您老吩咐小的就马上跑来了,定是要紧事那,这不正好街角卖新摘下来的香瓜的,给您老拿几个孝敬地,呵呵,”说着四下里撒摸找个放瓜的地方,小童子忙过去指着八仙桌,“就放那吧。”说完犹自打扇。
“你小子还算有点儿心啊,怎们好久不来看我呀?嗯?腾达了吧?发财了吧!”东门贺嗅嗅鼻子,“还别说这瓜还满香的,去,给俺洗几个。”小童子应声下去了。
“回老爷话,小的还不是仰仗您老的大树讨个荫凉不是,您老不抬举俺,俺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呵呵。”小阴阳舔着脸谄笑着。
“好啊!喝西北风!?你能喝到?快给老爷俺弄点啊,这不正热着嘛!”东门贺急忙的样子从凉榻上坐起,一副兴奋的表情。
“嘿嘿,老爷您逗小的玩耍啊。”小阴阳神经松弛下来。“马马虎虎的混个光景,饿不着撑不着的,呵呵。您老心胸宽广,不和小人计较,这不还一直惶恐啊,哪还敢上前惹您心烦不是。”
“还算你小子懂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俺是不记旧怨的,这个,现在有个事情呢要你来问问,你就酌量着细心办,如何?”东门贺脸色正经起来。
“哎呀,老爷您尽管吩咐就是,小的一定像当俺爹的事一样来办!”小阴阳马上趋前就差怕胸脯子了。
“去你娘的吧,你亲爹死多少年了都!呸呸!不吉利。”东门贺作势要下床。
这边小阴阳瞪直了眼睛等着下文,不知这县太爷到底有何差遣!
正是:无聊说烟雨,有事问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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