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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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东门贺实个心的想问恩人名字,侠女略一迟疑,目光缓缓的投向窗外,似有难言的心事:“行走江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名字就更不重要了,道上朋友都称呼我‘飞云子’。你我还算有些缘分,这次来购些金创散是备不时之需。”话里有话不好言明,东门贺怎好多问,但就一位弱女子能有如此身手着实令他敬佩不已。
“恩人,救命之恩莫大于此,几包药剂何谈什么买否?但有甚么需要尽管说来,您千万不要客气。不管俺在不在店里,俺会留下话来,但要您来或是差遣手下的来拿药,决不会出差错。”东门贺此时方能仔细的打量一番眼前的奇女子,真个英气逼人!虽是乔装,却又显得别样的高贵气质。一双杏眼,两道剑眉,敏锐的目光洞彻人心,不时凝起的眉头又带着莫测的一丝忧伤,绝不像这个年龄应有的沉稳和老练。那两撇小胡子更带着几分伶俐和俏皮。
片刻的沉静,像是时光停滞了一般。两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无语。几缕光线透过窗缝儿射进来,似有一层薄烟在屋宇间弥漫开来。“东家,药制好了。”门外侄儿轻声的禀告。‘飞云子’马上起身一拱手;“药既备好,告辞了。”说罢,一张新鲜的银交子飘出,落在桌面上。“这如何使得?!骂俺祖宗一般嘛。”东门贺立刻拾起票子就要塞回来。‘飞云子’略一抬手隔开了。
“不必了!你不欠俺什么!是有人欠俺的很多,但不是你!江湖险恶,要多防备才好。”说完飘然而去,只留下东门贺定定的望着那渐行渐远身影出神。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感觉一时还云里雾里。直到伙计们进来回话说客人走了,这才失落的坐下。‘飞云子’这里有诗为偈;
身落红尘质本清,
家仇国难剑如冰。
血色年华空如许,
恨不踏云伴雄鹰!
东门贺折回客店,推门刚要进屋,兰儿已是花容失色模样,手里捏着一柄柳叶飞刀,刀头插着一个纸条,伸到东门贺面前,东门贺也是一愣,“官,官人,才有人从窗子打进来的!”兰儿哪见过这般阵势,两条腿快筛糠了。东门贺忙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店里有人窥视你屋,恐有歹人!快回清河,将此刀插于车厢门首可保你平安!切切。”东门贺再仔细端详这把柳叶飞刀,刀身极为俊秀,锋利精致,刀尾系着一方白绸丝巾,上面绣着一朵鲜红的飞云,极为醒目。东门贺将飞刀递给黑彪,压低声音道:“赶快备车马,回清河,此地不宜久留!路上不歇脚,带足吃的喝的,把它钉在车厢门首!”立即让兰儿收拾收拾马上起身。毫不耽搁,一行人悄没声的出了客店,一个人影在远间儿门帘处闪过,只剩下微微晃动的一丝阴郁,令人悚然。

坐在车里,东门贺此时心绪异常冷静,这是有人故意要灭俺!会是谁那?俺和谁有这样深的仇怨?持家做生意难免与人有矛盾,也不至于想要俺的性命?!***,清河县里那些个人物,都在俺的心里装着,却找不出个所以然来,会是赵员外?那个梁子已经了解,况且姓赵的没吃一点亏啊,给足了他面子,那会是哪个?有头有脸的挨个排排,也想不明白!马蹄急急,车行潇潇,几个随从不敢懈怠纵马紧随,兰儿蜷在旮旯里,不敢言声,小帽子“驾驾驾!”驱车疾驰,东门贺脑子急速旋转着思考策略,“主人,前面就是青杀口,前日遭劫的地段。”小帽子低声道。“知道了,都小心着!”东门贺忽然心思一动,已有了路数。
这次回程道上很平静,厢首的丝巾泼辣辣猎响,那一朵红云异常夺目!东门贺眼含杀气,双手紧握拳头一言不发,兰儿更是沉默着,眼神不离东门贺,这一趟安国之行着实让她终生难忘!温柔甜蜜伴着劫掠凶险,五味杂陈。曾有词为偈:
原想着风花雪月情无边,却怎个狂雹骤雨拍栏。惊了好梦妾难圆,郎啊盼个平安。多少情怀藏心底,恣情几许露欢颜。不恨缘浅尚贪欢,谁个教俺?
一路上无话,顺利的返回清河家中,刚踏进院门,东门贺像是一条孤独的豹子,目光冷峻,牙关紧咬,嘎吱吱响。叫来黑彪,如此这般交待下去,又叫来小帽子,“跟我去碧云观!”
正是:福祸相依凭心智,得失作伴有谁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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