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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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大惊失色,一下子捧起他的头,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番,连耳朵和头发也不放过,又扯开他的衣襟,发现他的胸膛光滑如镜,平整如初,连一个小疤也没有,然后扒下他的下衣,拨开他浓密的腿毛,幸而大腿上并无任何淤血和创口……正当我庆幸的叹了口气,他却一脸**的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还有这儿呢!”他指了指他的底裤。
请他吃个胳膊肘儿,外加头顶上一记火爆栗子,然后,没好声没好气的问:
“那你这个亡国之君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在宴席上,韩永顺佯笑着,用各种借口频频向我敬酒,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也正合我意,索性将计就计,来者不拒,海饮一番,其实多半都喂了袖子。被人扶进房后,我故意不理新娘,立刻倒在床上假装沉沉睡去,本是想借着醉酒,独自就寝,借此蒙混过关,为了增加真实性,还装得把呼噜打得震山响……”
(你打呼噜还用装吗?)
他看我一脸“真的吗”的样子,于是摸摸我的脸,长叹一声,一副故作深沉的表白模样:“我怎么会辜负如此信任我,不惜为我牺牲名誉,心甘情愿把未来交予我的爱妻呢!”
哼,这还差不多!我的脸色终于平复了一些。
“谁知,那人突然自己掀起盖头,拔出袖中匕首向我刺来,幸亏心里早有准备,闪躲及时,只是冠带脱落,掉了重得要命的皇冠,又被那刺客扯下身上的一块袍子。我们你杀我躲,你扑我闪了几个回合,我终于趁其不备,对他猛吹了迷香,然后从袖中摸出密器,径自奔入密室,通过密道,逃到了你的卧室。”
(这皇帝也真厉害,江湖之术也会用。)
“你身上怎么会有迷香?”
“呵呵,其实是因为如果假装喝多,装睡的计策不成,就只好用这个对付那新娘子了!”
“这么说,这条密道连通我住的冷宫、密室和你的寝宫,那么白天黑夜,你就派人通过密室来监视我的喽?”
难怪,我一学冯谖击枕唱歌,想要的东西就近在眼前,还有这些皇后用品不正是通过了这掩人耳目的密道,才能大张旗鼓的摆在这里?
“是啊是啊,多亏没告诉你,我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哦!哦呵呵呵呵……”他贼兮兮的笑着。他所谓的“趣事”,难道是指我打赤膊,抠脚丫,光身子日光浴,用鱼卡剔牙缝,发酒疯时在园子里附庸风雅,月下徘徊吟诗作对,思念伊人无恙的不实之词,他全都知道了?咳,先别管这么多,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那现在宫内外情况如何?”我赶忙摆出前皇后的腔调,一本正经的问。
“我猜,所有宫门已被韩永顺的军队紧闭把守,御林军肯定猝不及防,都成了大内监狱的阶下囚,宫中一干人等甚至地位最低的提水下女都被他下了禁足令,所以对外的消息已经全部封锁,京城应该还无人知晓这次逆谋之事。明天,他大约会发布我病逝的消息,假拟我的遗旨,说我因为没有留下子嗣,思来想去,觉得他是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命他即刻登位。他就可以来个偷天换日,蒙骗世人,顺理成章的登上这个宝座。”
“啊!”我揪心无助地抓住了无恙的手臂。
“别担心,他百密必有一疏,忘了玉玺还在我这里,被我藏在密室中,所以过不了多少时候,他就会发现,他还无法那么快登基,造成事实。不过,这一下,他更加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无恙还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你——现在安全吗?韩永顺会发现此地吗?”我突然担忧的四处张望,问道,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了天外飞仙或土地老爷,能将无恙随时藏入天上地下。
“当然不会啦,”他自信满满的答道,“没人会想到,亡国之君不逃向宫外,不躲在其他殿阁内,反而出其不意的躲在了冷宫里,这也算是历代君王的罕见之举吧,呵呵呵呵……”
今夜,冷宫里又一次充满了笑声。不过不是那倒霉的皇后的,而是,那亡国的皇帝的。哎,这种时候也笑得出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呀。
啊,郑无恙呵呵笑的声音,郑无恙好久不见的英俊脸庞,郑无恙饿得大嚼糯米糕,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样子……呵,好幸福啊,好久没有这样幸福了……我看着他乖乖的,像小猫一样蜷在我的床榻上,而我一夜无眠的在床边守护着他,凝视着他的睡脸,内心充满了愧疚与感动。他果然还爱着我!他从没有想过要弃我而去!这么多年了,风云变幻,世事无常,他没有一刻不为我遮风避雨,并肩同行,此情日月为证,天地可鉴,我怎能对他心生怀疑,不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我真傻!真是个大白痴!大糊涂蛋!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伤心、委屈、不安全都怪罪在他身上,却根本不去想在我面前极力微笑,给我希望和安慰的他,为了我的安危,我们的将来,整日里寝食难安,忧心忡忡,背地里肩负了多少压力,付出多少辛劳!只有夜深人静,当我在冷宫里安然睡去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放任自己的感情,偷偷来看我的睡脸。停云落月,眉下心头,梦绕魂牵,刻骨相思,他的心情何尝有片刻与我背道而驰?

如今,虽然因为前途凶险叵测,我的心七上八下充满了担忧,却又觉得不管结局如何,有他相伴,无怨无悔,我心已足!看着他,一时间,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忍不住抚着无恙那日夜操劳而略显憔悴干糙的脸,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咦,怎么有点湿湿的,还有点粘粘的……
我从心绪澎湃的梦中转醒过来,一抬眼,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的仰卧在床上,郑无恙的大头枕在我衣襟半敞的胸口,还流了一大滩口水。因为他平日营养太好,蛋白质过剩,口水闻起来臭臭的,即使腰间系十个香囊恐怕也难遮其臭。更不幸的是,我的手也摆在了他的口水泛滥区域。
“郑——无——恙!”我浑身发怒。他却毫无动静。
“郑——无——恙!!”我猛揪他的耳朵。他像算盘珠子似的动了一下,却又不动了。
“郑——无——恙!!!”我磨着牙,扑向他雪白的颈项,狠狠地大咬了一口。
“哎呦!”他痛得叫起来。
“雪……”他像小娃看见娘亲一样撒着娇。
“我饿……”他又用嗷嗷待哺的婴儿最天真最可爱一脸无邪的眼神看着我。这时,大约没人会把他和前朝皇帝联系起来。当然,除了我例外。哼,你没有见识过他像狐狸一样精明的时候的样子呢!
“桌子上有昨儿吃剩的你的大婚喜饼,自个儿起床,拿来吃吧!”我故意冷冰冰的说。
“雪,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夫君呢?你以前是多么温柔多么善良多么美丽多么迷人……”说着说着,大爪子就攀上我的腿,并且有要四处游历之势。
“那你要吃什么?”我一巴掌把那外来的家伙拍开。
他的大眼睛转啊转,正好转上了正在窗台上游走的公孙小白,人家不愧出生名门,立刻机敏的竖起像竹笋一样的尖耳,尾巴也警惕的直了起来。
“我想吃……你炒的葵瓜子,去了皮的。”
“饭前不准吃零食。”我用妈妈教育小孩的口气说,实际上,那些向日葵花盘早就被我像蝗虫过境一样吃成了花壳。
“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鲤鱼。”他两眼圆圆的对着天空说。
“还有呢?”我问。
“我想吃……你做的烧扁豆。”
“还有呢?”
“我想吃……你做的炒丝瓜。”
我低头想了想,好啊,这家伙,打算焚琴煮鹤,把我园里所有可食用的美好事物吃得一干二净,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给他一双厉眼,当然我知道那个效用不够,再加两个火爆栗子,带一个胳膊肘儿做添头,嗯,总算心满意足。
“去,给我到内室拿打火石来。”我命令着,心里却暗自偷笑,嘿嘿,有多久没一起做饭了?我从院子里拣回一些枯枝,把昨儿没吃的山珍海味闻了个遍,香味犹存,煎的炒的烧的煮的全部扔进锅里热了一热,烧成个大杂烩,盛在盘子上。他呢,就双臂缠在我的腰上,趁机大吃豆腐。
我问他:“吃完饭,你打算做什么?”
“嘿嘿。”我听见他在我背后奸笑一声。“当然要去密道,探访我过去的本营罗。”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下子就从乖宝宝变成了千年老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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