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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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麒月见轻歌依在自己怀中,美目微闭,红唇缓缓勾起一抹优美的弧线,不禁心中一暖,双臂收紧,像护着稀世珍宝般守着怀中如玉娃娃般易碎的人儿。
忽然。
“皇兄!”
一把清脆活泼的声音传来,将两人间平和甜蜜的氛围搅和的一点不剩。轻歌原本就是半睡半醒,被这声音一吵,立刻清醒过来,等看清自己与采麒月的姿势,脸上如火烧云般红的吓人,手忙脚乱的从采麒月膝上跳下来,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站着。
采麒月看了看突然空了的怀抱,又看了看红着俏脸,低头不语的轻歌,无奈的将目光转向那个不解风情,突然闯进来的家伙。
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衣饰华贵,乌黑的长发用一条紫金蟠龙带高高束起,只留几缕在额前摇晃,粉嫩的脸颊上因为奔跑而带着红晕,如墨的星眸滴溜溜转着,眼帘扑闪间透出些狡黠与顽皮。
“辰儿,这可是我的寝宫,你好歹也通传一声吧?”虽是责备的口气,但采麒月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采麒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忘了嘛。”说完又偏过头,朝采麒月暧昧的眨眨眼:“难不成皇兄是怕被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你这混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真不知那些宫女太监都教了你什么。”采麒月苦笑一声,招招手将采麒辰拖到身边,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轻歌,“来,见见你的救命恩人。”
“草民轻歌见过瑞王爷。”
轻歌一揖到底。原本见到王爷应该下跪,但他和落尘都没这习惯,再说现在有采麒月撑腰,也就自动的免了。可轻歌这一揖下去,对面的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轻歌奇怪的抬起头,只见瑞王爷像见了鬼似的浑身直颤,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竟有着明显的恐惧。
采麒月也发现了麒辰的异常,站起身担忧的摇了摇他。
“辰儿,你怎么了?”
采麒辰被这么一摇,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困惑的搔了搔头。
“咦?我刚才怎么……”
采麒月见麒辰没事,不禁调笑道。
“该不是被轻尘的美色给迷住了吧?”
采麒辰倒也不慌,反倒煞有介事的绕着轻歌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装模作样的‘嗯’几声,然后,赞叹的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国师是这东麒国最美的人了,没想到轻尘大哥比国师还美上几分,这下可将国师给比下去啦。”
这采麒辰人小鬼大,见采麒月对轻歌另眼相待,以他王爷之尊竟生生给轻歌戴了顶‘大哥’的高帽,转瞬间亲呢了几分。
说完,采麒辰转头朝采麒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皇兄,轻尘大哥将国师都比下去啦,更别提你前几日选的那些美人……呜……呜……”
采麒辰还没说完,就被采麒月捂住嘴拖到一边去了。
“臭小子,想造反不成?”
“我哪敢。不过如果皇兄明日让我出宫去玩我就将所有的事都忘掉。”
“不行!太危险了!”
“那我只好和轻尘大哥玩了,顺便跟他说说皇兄你的风流韵史,增进一下感情。”
看着采麒辰那笑的比狐狸还贼的脸,采麒月恨的直磨牙,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个皇弟是属狐狸的?
“……让彦跟着你,还有,不准给我惹事!”
“谢皇兄!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采麒辰高兴的直蹦,小脸笑的比花还艳。
“轻尘大哥,辰儿大病初愈,说话有些糊涂,刚才说的你就当没听到。我要去给母后请安,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轻歌反应过来,采麒辰已经一阵风的溜出了寝宫。
轻歌斜着眼瞄了下采麒月,冷哼一声:“美人?”
采麒月心头一阵发虚,冷汗‘唰唰’的往下淌,眼神飘忽的打着哈哈:“呃……辰儿不是说了是玩笑话嘛,你别当真……”
再看轻歌,依然面色如冰,那锐利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果然是本性难改,他跟萧根本是一丘之貉,我当初怎么就一时昏头信了他?
一分钟后,东麒国最高贵伟大英明的王终于在那比箭还利,比冰还冷的眼光下败下阵来。
“……好吧,我招……”
采麒辰欢喜鹊跃的朝锦福宫走去,心中不禁期待起这次出宫之行。作为王爷,他自然有自己的封地和府宅,只是母后一直舍不得他,死活不准他出宫住,这也就算了,可母后竟然连他出宫玩一下都不许。说实在的,他也知道母后对自己的疼爱,可那种无时无刻都想将他栓在身边的执着有时候实在让他吃不消,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无形的牢笼一般将他束缚住,甚至会让他觉得无法呼吸。不过,他这次可是得到了皇兄的首肯,想来母后也不会阻止他了吧。
正想着,采麒辰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还没等他缓过劲,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像脑中有数百个尖锥齐刺一般。采麒辰面色苍白,秀眉紧拧,双手拼命拉扯着长发,语不成声的呻吟着。
“谁……住手……”
慢慢的,采麒辰的面色逐渐缓过来,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应有的冷漠与傲然。
忽然,采麒辰缓缓咧开红唇,发出低哑的笑声,黑色的眼瞳中恨意翻腾,
“轻……尘……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难道你折磨仙主还折磨的不够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如果你还阴魂不散,那这次就由我将所有的一切了结!”
眉头突的一皱,采麒辰神色痛苦的依着墙缓缓滑落。
“可恶,这个身体……还无法控……制……”
“瑞王爷?瑞王爷!来人啊——”
采麒月坐在寝床边,一手拉着采麒辰的手,一手安慰似的轻抚着他被汗水沾湿的发,而轻歌则站在他身后,满心疼惜的看着那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面色苍白的孩子。刚才御医已经为采麒辰诊治过,说他只是因为大病初愈,身子太虚才会突然晕倒。虽然不是大问题,但眼前的人儿不醒总是让人放不下心。
“辰儿!”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忽然冲进寝宫直直的扑向床上的采麒辰。
“辰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后!”
太后此时泪眼婆娑,神色焦急,哪里还有半分的冷静自持,全然是天下最最普通的母亲。
“母后……”
采麒月见太后如此悲伤,本想出言安慰,话还没出口,却被太后猛的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太后死死搂着采麒辰,像护着幼兽的母兽一般恨恨的怒视着采麒月。

“每次辰儿与你在一起都会出事!上次代你中毒,这次又忽然晕倒,你难道真要将辰儿害死才甘心么?”
采麒月神色一黯,哀凄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沉默着后退几步。
那转瞬间掠过的神色却没有逃过轻歌的眼睛,这个人明明是东麒国最高贵的人,睥睨众生,傲视天下,拥有所有人渴求的一切,可是,他却连最平凡的亲情都得不到,太后对他这种冷然的态度必定不是一两日,到底,他是如何一个人独自徘徊在孤独之中?如何在寂寞中将自己的心变得冷硬?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说要珍藏自己的心,却说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的心哭泣。
一股温情缓缓熨烫着轻歌的心,他走到采麒月的身边,默默的牵住那比自己宽厚的手。采麒月微微一愣,扭头看到轻歌温柔的笑容,心中了然,反手紧握住轻歌的手,一抹笑意出现在他的唇边。
太后仔细的问过采麒辰的病情,知道无大碍,终于放下心来,拭了拭泪痕,朝跟着她一起来的侍女厉声说道:“来人,将瑞王爷抬去锦福宫,我要亲自照顾他。”
众侍女小心翼翼的将采麒辰抬出了寝宫,刚刚还闹哄哄的宫中就只剩下轻歌和采麒月。轻歌低着头,想将手从采麒月手中抽出却又觉得不合适,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话说,而采麒月则是想要多握一会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自然不会先开口,一时之间这寝殿中竟是一片寂静。
“陛下,晚膳已准备好了。”
一个侍女恭敬的跪在殿门口,趁采麒月一时分神,轻歌急忙将手抽出,红着脸退了几步。
采麒月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将晚膳摆到寝宫来。”
侍女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道精致的菜肴。说精致可是一点都不夸张,那让人十指大动的香味就算了,光是那色泽和精雕细刻的外形就让人觉得这些菜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观赏的。
待菜摆好后,采麒月一挥手将众侍女遣退。然后,一个黑衣男子忽然凭空冒出,在轻歌惊讶的注视下,用银针一一试毒。
“主子,可以安心用膳了。”
采麒月点点头,那男子朝轻歌行了一礼,消失在空气中。
采麒月当先坐下,笑着朝轻歌招招手:“轻歌,过来用膳吧。刚才那个人是彦,我的贴身护卫。”
“……下毒的事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轻歌坐下,皱着眉问道。
“是采青流告诉你的?”
轻歌一惊,想想这本是宫中秘密,不能到处乱说,怕采麒月怪罪采青流,急忙为他辩解。
“大哥不是有意泄露秘密,他只是怕我……”
采麒月笑着打断轻歌:“我又没说要怪罪他,即使他不说,我也会说,虽没有证据,不过我心里已经有数。我政事繁忙,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当心……这样吧,以后让彦在暗中保护你,这样我也放心些。”
轻歌刚想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轻歌尴尬的笑了笑:“那个……落尘说他最讨厌有人盯着他,如果你敢给他派个跟屁虫,他就先把彦给绞成肉末。”
采麒月一听,朗声大笑:“这还真像他的性格啊。算了,以落尘的本事,普通人也伤不了你……对了,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和落尘的事。”
“啊,是这样的……”
轻歌将他和落尘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如何遇到采青流,如何被麒麟召唤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不过他还是隐去了冰紫可以化形的事以及创神轻尘的事。说到冰紫,这小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自他醒过来就没见到过。
听完轻歌的叙述,采麒月一边摇头一边咋舌:“当真是匪夷所思,如果这些话不是出自你的口中,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轻歌点点头:“确实,这等奇异之事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吧。”
采麒月双眼微眯,暗自沉吟:“如果说‘麒冢’中藏的是神器,那我想第二件神器应该在西麟国的‘麟冢’中。”
“真的,那我们不是可以去取吗?”
看着轻歌那一脸的兴奋,采麒月失笑道:“小傻瓜,你真以为这么容易么?就像‘麒冢’是东麒国的圣域一般,‘麟冢’也是西麟国的圣域,别说你这外族人,就是他们的皇亲贵族也未必能靠近。”
“啊?”
轻歌的小脸一下就垮下了,采麒月虽心疼,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只好随口安慰了几句,两人便静静的用起膳来。
忽然,轻歌想到了个严重的问题。
“采麒月,我今晚睡哪啊?”
“就睡这。”
“这儿?不是你的寝宫吗?难道你要睡到别处吗?”
“我当然也睡这儿。”
“啊?”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增进一下感情吗?而增进感情的最佳场所就是——床。”
“……采麒月,你个色鬼!”
轻风拂动,明月像娇羞的少女般将自己藏在云朵织成的轻纱中,少了那夜空中的明灯,连星光也似乎暗淡了许多,世界仿佛被泼了墨般漆黑一片。
皇宫中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座全由青竹造成的竹屋中透着淡淡的灯光。一个紫色的影子忽然从天而降,幽灵般轻巧的落在竹屋外。屋子的主人仿佛知道有人拜访一般,打开屋门,席地而跪,额头直抵地面。
“夜鸾恭迎妖主。”
冰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启声:“原来是你。我就说在妖仙魔三界都被封印的情况下,这人界怎么会出现仙气。哼,你还真是执着啊,在仙界被封印之前毅然下凡,守在这东麒国千年。”
夜鸾缓缓抬起头,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容貌。
“妖主谬赞,这世上执着的又何止我夜鸾一人。夜鸾下凡不过是为了守护‘暗魂’罢了。”
“守护‘暗魂”?就你也配?只不过是个六阶仙人,也妄想触及那绝世尊容!“
夜鸾没有回答,只是默然的跪着。
“哼,随便你!只要不妨碍我,我也懒的管你。你在这人界待了千年,告诉我,‘光魄’在什么地方?”
夜鸾右手一扬,直指西方:“西麟国,‘麟冢’。”
“西麟国?”的cf
冰紫轻喃一声,身形忽的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夜鸾慢慢站起身,抬首遥望着夜空,空中六颗明星正渐渐由白金色转为暗红色。
“灭天之象,祸起四方,妖魔横行,生灵荼炭。已经千年了,创神大人,您当真要放弃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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