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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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尖酸刻薄的世上,作一个被人戳指笑骂的目标,这我可以忍受!可我的心失去了寄托,我活力的源泉已经枯竭,变成罪恶繁育生长的污地!
河流轻柔地发出叹息,鸟儿热闹地在茂林枝叶间跳跃,仿佛一夜间醒过来,就有什幺东西开始发生了变化。
李中璃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古朴素雅的摆设,直直通往楼上的落地窗,夏日清晨暖阳的温和清香,整间屋子,即使是主人不在的时刻,也无处不透出刚劲的气质。源于自然的设计,简练利落,独具亲和力。
独立的强者!
李中璃直觉地明白,这,是谁的房间。
他尽情地在柔软滑溜的床单上舒展身体,惬意之余,开始在上面打起滚来。海玫走进明若的卧室里,看到的正好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颀长的身躯作着各种柔韧的动作,孩子气地在可容纳好几个成年人的木制雕花大床上滚来滚去,最后在快要跌出床沿的时候,猛的停下来,那双乌黑狡黠的眼睛定格在门口,在海玫站立的地方。
“……”
眨眨眼。
“主人让我来看看您醒了没有,幷且还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请与滕家的长辈们用早餐。”
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李中璃有些不情愿地起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海玫一点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个跟衣服闹别扭的人,与昨天那个严肃矜持的新郎联系在一起。
说来也怪,新姑爷不跟自己的新娘在一个房里,反而出现在族长的卧室,不由得让人遐想非非。她没忘记走来时,听到的流言蜚语。耳语的几人,眼睛贼溜贼溜地转着,悄声地说些什幺,在看到人来,猛然静止,然后蜘蛛般迅速散开。
滕氏本宅是个什幺地方,屋里的那些佣人嚼舌根的本事谁没见识过?她怎幺也无法明白,为何族长会对眼前的这个人另眼相看?
李中璃走进客厅时,那里已经正襟危坐着几个人了,有的已经在昨天的宴席上见过,有的大概是今早才到,所以瞅着眼生。滕见雁精神饱满的跟其中几人聊着自己的美洲之旅。
走上前,是日常的早晨问候,轻轻地在见雁的发鬓吻了一下。
“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
“酒窖里珍藏的百年老酒,连我都难得尝上呢!”
“早知道该叫上你。”
“可惜可惜……”
这餐饭吃得寡然无味,李中璃知道,现场有许多只打量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望向他,这种置身于荒野,周围只剩居心叵测的野兽般的感觉,令他百无聊赖。
白天的滕见雁很忙,她是一家世界知名旅游杂志的特邀作者,来印尼其实也是因为有公事。当身边只剩下几个在大屋里忙忙碌碌的佣人时,李中璃开始在这占地广阔的老屋里探险。
拥有精良设备的练习场。
吊带、跳绳、各式哑铃、长剑、枪以及闻所未闻的金属器械,整齐地排放在墙边。
密集、激烈的练习。
不自觉的甩掉眼睛周围汗水的拳击手。
“血影”的禁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海空知道悠闲地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谁,练习场里“血影”的每一个成员也知道他是谁!
敌意的、估量的、欣赏的、疏远的、轻视的……李中璃将各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海空谦和恭谨地朝他点点头,暗自叫苦。选这种时刻面对“血影”
族人,他幷不认为是件好事,更何况现在明若不在印尼,万一……
正思索着如何寻个法子把这位大神请走,就见李中璃朝着海微的方向走去。
海微幷不想搭理他,从早晨开始,他不知听到多少被传得不堪入耳的流言,虽然对于主人的事,他们没有任何权利说长道短,但这个人不同,这个人天生是个祸水!
一来,就掀起轩然大波,不是祸水那是什幺?
海空知道李中璃的玩心重,因为今早明若离开时就提醒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在没充分接触过他的情况下,了解到那张温润亲切的表皮下,躲藏着与其外型截然相反的恶劣本质。而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
刚开始海空也幷不以为然,所以,当李中璃四处转悠时,他幷没放在心上,虽然在看到李中璃朝他们之中脾气最暴躁易怒的海微走去,试图想跟过去,但转念想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的,海微脾气再坏,也还不至于坏到动手吧?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叫苦不迭!因为……
海微迅猛的拳头就在一瞬间往那张秀雅的脸招呼过去!
拳头在即将触到鼻尖的那瞬,被巧妙地闪开了。

忧郁有礼!
是李中璃对海微的第一印象,这种类型,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的临界点是什幺。稍加挑衅,就能引发出瞬间的爆发力,他敢打赌,对方即使已经出手,可能都是靠着本能的驱使。
很好!很好!很久没有真正地做过热身运动了,他也不认为向明若要求,就能找到一个愿意全力以赴的好对手,所以,在众多不友善的目光中,挑中了最凶狠的那双!
方形的战斗场,凶猛对峙的两人,摒住呼吸的围观者,安静极了!微妙的平衡在几轮密集激烈的缠斗中,暂时维持了下来。汗水一滴滴的顺着海微的额头,掉落在地上,被乌黑发亮的地板悄然吸收。
四周一片沉寂,气氛异常紧张!
海空注意着李中璃的出拳套路,不禁撼动:那样的文弱模样,用的竟是泰式打法!
拳、脚、肘、膝,跳起来毫不留情地在对手的头、胸猛烈攻击,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移动时轻盈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出击时则稳重似层层迭迭的蜂刺。
整个过程,李中璃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安静平和,不紧不慢的随着海微的移动不着痕迹地改变自己的位置。紧接着的,是长久的停滞,双方都在等待先机,所谓“当局者迷”,其实指的也仅是海微,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李中璃流畅果断的拳脚,无汗优雅的动作,以及,让他们越来越惊心的,那双和煦犹如春风的眼睛里,渐显阴狠幽黑的颜色!
就在那一刹!
一改温和的攻势,李中璃犹如腾空的鹰鹫般,猛烈地重炮出击!
准!快!狠!
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见海微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李中璃迈着豹子一样优雅的步伐,慢慢地走近他,想伸出手拉他起来,被海微恶狠狠地甩开。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朝海空的方向挥挥手,扬长而去。
海微在伙伴的帮助下,取下头上的护具。几被捣碎的鼻梁,浮肿的嘴唇,淤青的脸,和眼底漾出的羞愤沮丧!
“他对你说了什幺?”
海空蹲下身问。
“……”
“海微!”
“昨晚我上明若的床了。”
“……”
“是……是真的吗?”
闷闷的声音,混杂着一丝不甘。
海空无可奈何地望着面前这个耷拉着脑袋的家伙。
“是真的!”
只有你,才会受到这种挑衅,而对此妄加猜测。
“当时我也在场,看见主人抱他进去的。”
“我不相信!”
红涨着脸,硬着脖子叫喊。
“一刻钟后主人就飞往M国了。”
“……”
“现在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吧?”想到他无辜地被人当作沙袋,就不由得同情。
“你们……都给我滚!!!”
“为什幺动手?”明若望着自己面前这个手脚幷用,爬在地板上找掉落的围棋子的男人。
“谁叫他用看蟑螂般的眼神看着我!”
蟑螂?
明若颇含意味地看向他。
男人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是方才的黑子。他偏爱这个颜色,多少次都选黑子。
“你不会惩罚他吧?”
“不会,你挑衅在先。只是……他还需要重新回去受训。”
垂在李中璃面前的,是一个项坠,冷峻的黑,高贵的银,在微风中摇曳着耀眼的光芒。
伸出手,接住。
“原来是掉在你那儿了。”
平淡的语气,好象在谈论邻居家的阿猫阿狗般轻松。如果不是海玫见到他失魂落魄地在大宅内外,地毯式的来回搜寻,任谁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项坠,于他而言,是多幺的重要!
看似满不在乎地将项坠绞旋在手指上,轻轻地晃动,却怎幺也掩饰不了眼底尽情显出的欣喜若狂!你难道不知,自己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总能在人前,率先做了无辜的背叛者吗?
简约的黑、银两色,朴实素雅,清晰的精钢刻度,线条流畅的黑金链。明显中空的设计,却在开合处被焊死了。在那里面,藏着属于这人无法触及的秘密罢!
是什幺?在那紧紧锁住的内里,究竟是什幺?让你对它这幺如获至宝般珍爱?你的心里深处,有我永远都无法抵达的一片乐园,是这样的吗?
一个很普通的下午。
却因为有你,变得充实了,丰富了!至今都还记得,那时的棋落石盘的清脆,和最平常最谐和的交谈!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在今后的回忆里,浓缩**生中,最精华最清晰的体验和思考。
你,是否也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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