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三月，小凌子带来了涟儿身孕的消息。估摸着在宫里头便有了，只是涟儿年轻不更事，自己竟没有察觉。我想了想，便用了几天的功夫赶做了个荷包托小凌子**去。小凌子瞧了瞧面上歪七扭八的“福”字，狐疑地问我是否真要送人。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狠狠地踩了他的脚。
我仍旧是在良妃的院子里打打杂，仍旧没有太多的工作量。每天不是陪着张姑姑做做针线，就是蹲在角落里听几个老宫女唠叨东家长西家短的。图修空的时候便来陪我说说话，我自然也乐得作弄他一下，以此解闷。偶尔我会觉得日子就这样下去也是很好的。
我掰着指头算着涟儿的产期，已经五月了，十四爷再没来过良妃这里，自然我就不能从小凌子那里得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怀孕一定很辛苦吧，更何况是十四岁的身体。
小福子凑了过来道：“算什么呢？”
“不告诉你。”我故意气他。
小福子插着腰教训道：“良妃娘娘一不在宫里头，你就散漫起来了……”
我忽地站起身向他身后福了福，正色道：“给良妃娘娘请安！”小福子一听忙地回转身跪了下去。我扑哧一笑，他恍然大悟，气的身后的辫子一甩一甩的，直扑过来要打我。
正当我围着院子满处跑的时候，就见如梦走了进来。我们素知她的厉害，便忙地停下来等着挨骂。她却好像并没有留意到我们，直往廊上走，垂着眼睑好似在想什么。我和小福子互相对看了一眼，正打算走人，忽听她一声喊：“我是要拿什么来着？”
我们缩了缩脖子，摇摇头很无辜地看着她。就见她站在廊上想了半晌，才一拍脑袋入房去了。
望着她匆匆又离去的身影，我疑惑道：“今天如梦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小福子努了努嘴道：“哪里是今天，有一段日子了。”
我递了把零嘴给小福子，两个人坐在树下。小福子见无人才很得意地告诉我道：“我晓得是为什么了。”
我不以为然地道：“你又能知道她什么事儿了。”
他被我一激，忙吐出零嘴来：“偏我一个人就晓得！太子爷那里的全满告诉我的：如梦早和太子爷是那样的关系呢！最近太子爷为了索大人的事情烦心的很，连带着如梦也烦心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索额图被康熙圈禁的事情果然给太子爷打击很大。我又问：“太子爷既然喜欢如梦，为什么不要了去？”
小福子连呼我笨，嘲笑道：“宫里头太子爷喜欢的女人海了去了。都要了去，毓庆宫哪里住得下。”
我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嘴的零食，不置可否。
五月的太阳远没发挥出炎夏的威力来，阳光透过树叶撒在了我和小福子的身上。我掏出快绣好的鞋垫来，朝着小福子晃了晃。
小福子凑上前一瞧道：“好象大了些。”
我用鞋垫敲了下他的脑袋道：“笨蛋，这是给你的。”
“……绣的花样不怎样……”小福子接过去比了比脚，果然合他的尺寸，“难看死了……”
我哼了一声，夺了过来。要不是瞧见他眼里闪烁着一些泪光，我早就拿剪刀把鞋垫给毁了。
“那一对呢？”小福子眼尖，瞧见我袖子里露出的一角。
我塞塞好，向他吐了个舌头道：“自然是给我相好的！”
其实那是做给张姑姑的。张姑姑那边的针线活是从不交给我——这自然是我手艺不精的原因。
夜里，我掏出鞋垫递给了张姑姑。
她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又递回给我，道：“还是不见长进，绞了吧。”
我笑嘻嘻地重新递了过去，说：“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对了，是送给您的。您瞧样子还是照着你常用的那对描的……呃，虽然有些不太像。”
张姑姑接了过去，又反复地看了看道：“怎么想起来送给我？”
我便做了个蹲福道：“恭祝姑姑您生辰快乐！”
她愣了愣，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尺子打了下我的脑袋，道：“记住！在宫里除了主子们的寿辰，奴才是不准庆祝自己的生辰。”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心里却有些雀跃——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虽说姑姑不苟言笑，但我还是很感激她，因为她并没有像其他姑姑对待小宫女那样地对待我。正因为如此，我少受了很多的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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