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开如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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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花开如谎(2)
真没料到红果的酒量这么好,就着一口菜,能喝下半瓶子。她是豪放派,白酒也敢嘴对嘴直接灌,连邻座的男人都咋舌,不住地看过来。
问她怎么这么能喝,是不是北方人,她摇摇头,解释说爸爸是个酒葫芦,在她出生没多久就用筷子蘸一点给她舔,天长地久,这海量也就练出来了。
卷心菜很快上来,我真饿了,狼吞虎咽一番,有刹那恍惚,好像是几桩旧事,久儿拿了奖学金请客,那时大家都年轻,才不顾吃相,什么菜上来,没几分钟就一扫而空,连讨价还价都理所应当:“就这些钱了!差两块,算了吧?我们是常来的。”摊主从不为难学生,好脾气地手一挥。
才意识到我和红果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如此自来熟未免不妥,但我并没有羞赧的感觉,抬头冲她笑,她抓过纸巾,自然而然地帮我抹去嘴角的油渍。
我一呆。她让我想起久儿。想着,竟叫出声:“久儿。”
她看着我说:“我叫夏红果。”
“以后我叫你久儿好不好?”
她说:“我叫夏红果。”
这和我所交往的所有女孩都不同。她们会问我:“为什么叫我久儿?”
“我希望天长地久。”每次我都骗她们。她们却很开心。
吃完饭,看看时间还早,和红果并肩而行,她走在我右边,一个手臂长短的距离,伸手可及。她走路一跳一跳,哼着儿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那模样像个玩偶娃娃,斗志昂扬,劲头十足。
我接下去唱:“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怎能忘记,当年的久儿,以这歌为背景跳过舞,我则扮演歌中的大哥哥。多么遥远的那些事啊!
红果很开心,拍拍我:“小时候我可喜欢唱它了!”她说话总是喜形于色,一双眉毛也会跳,脚链丁零作响。

初恋女孩久儿是不用饰物的,只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用指尖摇着钥匙串。此后很多年,我常梦见这种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但那些走在她身旁的、带有植物清香的年少,是永远过去了。那个年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却没能在生命里多停留半刻。而我所执著的,或是偏执的,到底是什么?
和红果数数这一带有多少盏路灯,对第二十二个经过街口的行人说你好,将对方唬得愣半天,边走边回头看,而我和红果相对笑弯了腰。
二十二是她的年纪,在她二十二岁时,我遇见了她。
认识久儿师姐时,她也是二十二岁。我的记性真不坏。
红果说:“小太阳,带你去看看江水。”
她叫我小太阳。记忆里只有初恋的久儿才这么叫,小太阳,小太阳,不要生气呀,小太阳,今天我过生日,去吃蛋糕好不好?
不知道她还会想起我吗?
我的喉头有点哽:“怎么叫我这个?”
红果嘻嘻笑:“你看看你穿得多么金灿灿。”摸摸我的头发,“还剪了个愤怒的头发,像太阳的光芒。不叫你太阳,叫什么?”
“我叫你久儿好不好?”我又厚颜无耻地凑上去。
她有她的坚持:“我叫夏红果。”
我瞪着她,她回瞪我。
我绷不住,扑哧笑出声,妥协:“好好好,小红果。”
夜间的江水在霓虹映照下明明暗暗,夜风很好,不时有情侣和我们擦肩而过,有人在江滩上写下对方的名字,画一颗大大的红心,将字与字亲密包裹,学生气的表达,还是让人心存善意地祝福。
红果双手撑在栏杆上,俯看滔滔流水,长久不出一声。从我的角度看,她有张线条硬朗的侧面,右耳戴了一颗细钻,像一闪一烁的泪光。
我想她在思念某位故人吧。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人,也有过复杂阴霾的往事吗?
红果很久才回过神:“谢谢你陪我。对了,上次你借给我的外套,我该还你了。去我家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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