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听着身边荣妈的某个侄子呼呼大睡的声音我真想从炕上跳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死胖子，让你睡！从炕上跳起来望着窗户纸外边摇晃的影子我披了衣服开了门。院子里一股焚纸的味道，伸着脖子朝停放荣妈棺材的堂屋望去，那里蹲着一个人在烧纸，抓紧了身上的衣服我走了过去。傅恒消瘦的背影在烛火中摇晃。“夜很凉，当心着凉。”把衣服披在傅恒身上我也挨着他蹲下，低头看他没有表情的脸，本以为荣妈去世了傅恒会大哭的，但他没有哭，在众人痛哭的时候他只是如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脸上有着成熟男人般的隐忍，只是嘴角的肌肉抽搐个不停。
低头看他没有表情的脸我微笑。“傅恒，现在没有人，如果想哭你就可吧。”往盆子里送纸的动作停了一下，傅恒没有反应的继续烧纸，觉出了自己的无趣，我抬头看着红色的棺材，曾几何时我也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现在我倒是希望荣妈可以从里面爬出来，把我吓晕了也无所谓，想到这里我觉得好笑，就对身边的傅恒说：“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我可是靠这个笑话活过来的。”说到这里我仔细的想了想赵本山在《钟点工》里的那段笑话，然后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说：“有一只蛇咬了老虎一口，老虎一急就用爪子拍它，想，小样儿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你，他追啊追啊，追到了河边，蛇哧溜一下钻进了水里，老虎就在河岸边上等着。不一会儿，一只王八慢悠悠的从水里爬了上来，老虎一爪子就按住了它，说：‘哼哼，你以为你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么？’呵呵……”
干笑了两声看着傅恒没有表情的脸我失败的笑：“呵呵，我果然还是没有说笑话的天分。过去，翎子总说我只会泼别人的冷水，看来果然是这样。”说完就看着红红的火苗发呆。“茗烟，我没事，谢谢你。”回神，我抬头看着傅恒的侧脸，微微一笑：“不用谢，奴才变着法的逗主子开心是天经地义的事。”把纸钱扔进盆子里傅恒看了我一眼，低声回答：“我从来没有半你当下人看待过。我和你是朋友，是多年不见，相见恨晚的朋友罢了。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和荣妈再多呆一会儿。”很开心的笑，我摇头，挨紧了他：“没事，我和你……还有荣妈多坐一会儿。”
看着荣妈的坟一点点的被堆起来，我低头，脚下踩的是已经干枯的草，抬头用眼瞄了一下站在我前面的傅恒，又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七手八脚的，荣妈的新家就被堆好了，所有的人都扛着锄头离开，跟在他们的后边我也赶快离开，天变的太快了，气温直直的往下降。走着走着肩膀忽然被一只僵硬的手抓住，身体突然僵直的站在那，我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立起来了，虽然前天我说过希望荣妈从棺材里爬出来，但也不是现在。咧嘴回头，我看见了傅恒眉头紧皱的一张脸，松了一口气我问他：“有什么事么？赶紧走吧，天很冷。”手松开，傅恒压着声音问：“如果你现在非常的想哭却不想被别人看出来的时候你该怎么办？”释然的一笑，我回答：“唱歌，我唱给你听好了。”看着前面走的一群人，我吸足了底气：“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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