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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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睡醒的时候看见傅恒坐在床边把玩着我的头发,伸手把头发夺了过去我没有表情的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被子牢牢的裹着自己。傅恒见我的样子敛了笑容仔细的看着我的脸,伸手食指放在了我唇边心疼的说:“茗烟,你的嘴唇怎么破了?”脸挪开,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下唇有些肿,已经结痂了,用被子把脸蒙上只留下眼睛在外边我摇头:“不知道,可能发烧缺水自己开裂了。你怎么没有去上学?”从床上下来到桌子旁边倒了茶,傅恒转脸问:“茗烟,你喝水么?我喂给你喝。”
看着他的样子我想起了铭剑,忍不住的哭了,用手揩了我的泪,傅恒趴在我脸旁边张着乌黑的眸子皱眉:“茗烟,你怎么了?哪里疼?我去叫大夫。”从被子了伸出双手我搂着傅恒的脖子哭:“我想回家,我想我爹,想铭剑,想奶娘,我要回家。”
病好了之后我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去,来看我的人仅是送饭来的荣妈和无事可做的傅恒。北方的春依旧很冷,吃罢了晚饭我坐在桌子旁研墨铺纸写信。我要写信给父亲,让他遣人来接我,这里我终于呆不下去了。紧紧关闭的门突然“吱呀”的响了一下,手一抖,一团墨晕在了纸上。搁了笔跳下椅子我看着没有了动静的门口,声音发颤的问:“谁!是谁在门口!”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傅恒是你吗?荣妈是你吗?”没有人应答,只听见脚步声。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站在那一动不动,我觉得自己现在是实验中的小白鼠,总有一天会被逼的精神崩溃。现在我宁愿见到鬼也不想见的人是傅清,不管是清醒之后的他还是醉酒的他都让我害怕,他像一个无形的杀手一样可以在任何时间掐着我的脖子要了我的命。
听着消失的脚步声我壮了壮胆子打开门,烛火摇曳中外边漆黑一片,低头,门槛外放着一个窄窄的手掌长的小盒子,弯腰拾起来打开,是一只绿色的簪子,祥云的簪头,上面有铁锈的颜色。看着手中的簪子我冷笑,真是奇怪的癖好,欺负完了人家送人家簪子!伸手,我用力的把盒子撇了出去,转身又抓起了梳妆柜上的那只白玉簪子一起扔了出去。“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听好了,永远!”话说完我转身关紧了门,靠在那里滑坐在地上,嘴用力的咬着帕子。刚才的话似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全身酸软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早晨打扮好了随着荣妈去见老爷,站在门口看着院子,很干净,他应该是拾了去。阳光从瓦房的屋檐的边缘照进来,很灿烂。走到正厅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傅恒看着我笑。扯了扯嘴角冲他牵强的笑了一下低头进了正厅。按规矩行完礼之后我不明白的等着李荣保发话,站在正厅我确实不清楚他找我来干什么。“茗烟,你义父从浙江来信了,托我把你送到你亲生父亲那里去。我找你来是想知道你是继续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还是起程回江西。”

抬头看着李荣保,我觉得他今天说的话是我这半年来听到的最让我开心的话。微微的躬了一下腿,我笑:“茗烟谢谢老爷的照顾,但茗烟已经离家半年了,想必父亲已经牵挂之至了,茗烟也归乡心切。茗烟打点好一切自然向老爷辞行的。茗烟先告退了。”出了正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很轻松,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要见到铭剑和父亲了。
“茗烟,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身后沉默很久的傅恒的声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回答:“我离家已经很久了,况且这里我已经呆不……呆的太久了。”从身后赶上来,傅恒把床上的衣服递给我:“以后还会见到茗烟你么?”停下来看着略微高出我一些的傅恒我笑:“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
站在门口见仆人把东西一件一件的装进了车里,我往府里看了看,为我送行的人只有荣妈,傅恒和平日里交好的下人。气温依旧很低,身子裹在大衣里还是觉得冷,笑着看了所有的人一眼,我说:“那茗烟就告辞了,谢谢大伙几个月的照料。”转身走向马车,刚扶了人要上车听见傅恒叫我的声音,凝眸看着走过来的他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见他认真的样子我莞尔一笑:“那,我走了。”
放下了帘子,鞭子一响,车子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闭眼听着有节奏的马蹄声像是在做梦,掀开帘子看着繁华的集市,一片阴影笼上来,再看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京城。放了帘子裹了大衣偎在包袱上我闭眼睡觉,梦里恍惚的听见了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吁!”在车夫的一声吆喝里我醒了过来,见车夫掀了帘子一脸兴奋的说:“茗烟小姐,你看,少爷骑了马送行来了。”把头探出窗子我看见了跑在黄尘中的面目严峻的傅清。勒了缰绳,马半天才停在了窗子边,没有说话,我咬牙盯着眸子黑亮的傅清见他缓缓的对我伸出了手,摊开手掌我看见了在他宽大手掌里断成三截的白玉簪子。
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傅清声音低沉的说:“拿了它吧,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我犹豫的伸手抓起了那三段白玉簪子,手刚刚想缩回来的时候拳头便被傅清温热的手包裹在了里面,微微的用力,我盯着他对车夫说:“走吧。”车子动了起来,伸着手,我盯着随着车子前行的傅清,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只是握了我的手不肯放。
车子不知走了多远,扭头看来的路的时候京城那边灰蒙蒙的只看见了城门上飘扬的旗子了。忽然感觉傅清的手动了一下,自己紧攥的拳头被傅清掰开,拿了有我温度的簪子他松开手,倒转了马头,最后看了我一眼:“驾!”扬起的尘土使一切都模糊起来,等尘土散尽的时候傅清的影子已经不见了,把身子缩回车子里我伸手揉着自己发僵的手臂,摊开手掌发现手心里还有一截簪子,傅清拿走了外边的两段,留下了中间的那一段簪子给我。眼睛酸涩,把脖子伸出窗子,京城已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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