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烟雨楼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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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七朝古都,先后有东吴、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以及南唐定都于此。大明王朝起先也是定都于此,永乐帝登基后为顾全战略大局迁都京师顺天府,但金陵的繁华却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尤其的此时战乱四起,中原大地狼烟处处,只有江南一带相对来说还算得上平稳,因此,秦淮反而愈见繁荣。十里秦淮,万家灯火,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秦淮的夜晚,让人不自觉的忘掉了中原大地此刻仍处于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只想尽情地融入这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去享受那令人乐不思蜀的滋味。难怪宋代词人林升在“题临安邸”一诗中写下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不朽名句。醇酒,美人,佳肴,只要能想象到的享受,在秦淮都能找得到,只要你腰包中有足够的银两就行了。自古以来,奢华和糜烂的生活,都是最能消磨一个人斗志的!
战枫和冒辟疆以及双煞四人坐在秦淮河畔的醉仙楼上,看着秦淮河上穿梭不绝的画舫,听着远处传来的莺歌燕舞,丝竹声声,叹道:“风月无边,酒醉金迷,让人几乎以为置身在梦幻之中,当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冒辟疆笑道:“江南自古以来就是繁华之地,战兄久居塞外苦寒之地,初到江南这种烟花之地,自然会心有感触。”
马回回和洪七郎均是第一次下江南,对着满桌美酒佳肴,哪里有空说话,只顾埋头苦吃。吃惯了塞外的马奶烤肉,再来吃江南冠绝天下的美食,自是觉得不可同日而语。
战枫苦笑道:“冒兄可知我也应该是江南人氏?”
冒辟疆奇道:“哦,战兄也是江南人氏?是江南哪里人?”
战枫摇摇头:“记不得了。昔年我也有数次下江南,想找到自己的家乡,但终究未能如愿!”
冒辟疆道:“这是何故?”
“自我记事以来,就只知道是随着父母四处逃荒。”战枫的语音中带着几许苍凉,和这莺歌燕舞之声格格不入的苍凉:“那年江南水荒,父母带我随大伙出去逃荒,一路上,饿死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到了约莫是陕西境界吧,我爹娘将最后讨来的几个大饼塞进我怀中,就撒手去了。事到如今,我只依稀记得爹娘告诉家乡是在一个叫桃花的村子,连爹娘的样貌都渐渐模糊了。”
冒辟疆出身书香门第,从未体会过最下层的乞讨生活,不禁在心中有些为战枫难过,道:“那后来呢?”
战枫低低笑了笑:“后来,乞讨了几个月,一起逃难的父老乡亲见我孤苦无依,讨来的东西都给我匀了点,总算没有饿死。再后来,一位打铁的大叔收留了我,将我带到了大漠。但没几个月,那位大叔就去了。时至今日,我连那位大叔姓什么都不知道!”

冒辟疆道:“战兄,英雄不怕出身低。。。。。”才说了半句,自觉这种安慰的言语在现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再也说不下去了。
战枫笑道:“冒兄可是要安慰我?那大可不必了。战某终未辜负爹娘的希望,总算好好的活了下来,这就够了。爹娘在九泉之下有灵也可以安心了。”
冒辟疆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马回回费力将一块鸡肉吞进肚里,摸了摸肚皮,道:“大哥你还说。我记得我们一起在呼伦镇乞讨过活时,讨来的东西都是平分,我这么大块头分的东西却你一样多,经常把我饿的肚皮贴后心。嘿,你那时真是太为难我了。”
洪七郎笑道:“老马那时候你看我个子最小,经常抢我那一份,我都没说了呢!”
战枫大声笑道:“兄弟们都没饿死就算运气好了,那时谁都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坐在这江南最出名的酒楼上尽情大吃大喝的一天!”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冒辟疆一生独来独往,从未感受过战枫他们这种诚挚的兄弟情谊,不禁有些开始嫉妒起来。
战枫一拍冒辟僵的肩膀,道:“冒兄,大家酒足饭饱,该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了。”
冒辟疆笑道:“战兄等会先去哪儿?”
战枫道:“我先去眉楼看看吧!冒兄陪我一起去吗?”
冒辟疆道:“战兄带两位兄弟一起去吧。我等会先去见见张博,到了金陵,不先去见他日后被他知道了定会怨我!”
战枫道:“张博?你们复兴社的老大?”
冒辟疆苦笑道:“何止是老大,那位老人家还是我一个远房表舅,也只有他老人家每次一见我训个没完!”
战枫道:“那好,我便带他们兄弟一起去眉楼逛逛!冒兄,我们明日在客栈见了。”
冒辟疆点点头,马回回和洪七郎却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马回回道:“大哥,好不容易来金陵一趟,你就放我们两兄弟好好出去潇洒一次吧!”
洪七郎更是夸张:“自古姐儿爱俏,我们每次和大哥你一起去青楼,就压根没粉头看上过我们兄弟俩的!大哥你还是自便吧!”
战枫笑骂道:“去你们的!小心不要惹事了!金陵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卧虎藏龙,玩腻了早点回客栈,我先去眉楼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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