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封侯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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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枫只得上前一步,道:“皇上,臣想先请教杨大人一个问题!”
朱由检点了点头,杨嗣昌道:“镇远侯请说!”
战枫道:“臣想问杨大人,京师数十万户,加上我大明数十万将士尽皆囤积与此,若是只守不攻,被敌围城的话,能支持多久?”
杨嗣昌想了想道:“京师目前存粮充足,若的被敌围城,至少可以支持一年之久,若在节粮而用,则在年半左右!”
战枫又道:“那若是南粮北运之路被断,再加之中原乃至长江中下游数个产粮大省均颗粒无收,那明年此时,京师尚可征集足够年半可用粮食吗?”
说完此话,战枫眼中神光暴闪,直直地盯着杨嗣昌。
杨嗣昌脸色大变,头上冷汗淋漓而出。
战枫接着道:“若守,则我大明先机尽失,主动之权掌于敌手!大人可知,昔年宁远虽是大捷,却始终未能与敌重大打击,致使满清八旗精兵主力未能有丝毫损失,就在于敌攻我守!况且,满清人未必会答应议和之事,纵是答应,索要财物也必定会使我大明元气大伤,若是到了那时,满清再行攻我京师,我京师可有把握坚持一年之久?杨大人以为呢?”
杨嗣昌沉默了半晌,方才对崇祯道:“皇上,是臣思虑不周!听镇远候这么一说,满人这次是志在我江山社稷,而不是单纯求利而已看来议和之说不可行!满人这次的目的应该就是京师,只要京师一陷落,我大明的半壁江山就落于敌手,看来此战是避无可避了!”
战枫不由对这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生出一丝好感,至少他还不是空口说瞎话之人,能在满朝文武之前坦然承认自己思虑不周,胸襟大异常人。
朱由检也是精明之人,一听之下就明白了,不由皱眉道:“那依几位爱卿之见,该当如何是好呢?”
战枫转头看了一旁的洪承畴一眼,道:“皇上,以臣之见,我大明不想与满人做野外相搏,反过来,臣以为,满人也并不想与我大明正面交锋!”
朱由检疑惑道:“这是为何?”
战枫道:“臣想,洪承畴洪大人为本朝统兵大将,深通兵法谋略,不如由洪大人为皇上解说?”
这就是战枫的精明之处,虽说与满人此战避无可避,但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力举出兵,到时万一战况不利,就给了朱由检一个诛除自己的最好借口,若是能将洪承畴一起拉上,以后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好有个共同承担之人!何况现在洪承畴现在名声大振,实在已经的大明军方的中流砥柱,崇祯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再在这紧要关头擅杀大将,寒了军方之心,因此,若要拉人一起担责任,洪承畴实在是个最佳人选。
战枫虽是从来没有当过官,但自小便在黑帮中打滚,一个帮会的管理与统筹,实则与朝中为官也有共通之处,所以战枫虽是初次上朝,但于官场上的种种,也不会难以适应,束手无策。
崇祯将目光转向洪承畴,没有说话。
洪承畴心中一凛,对战枫能看穿自己的底线大为警惕,但也只得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认为镇远候所说大有道理!”
洪承畴为人也甚为终直,虽然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收敛锋芒,但终究不会指鹿为马,是非不分,这也是战枫拉他一起下水的另一个理由。
朱由检道:“洪卿且说!”
洪承畴虽是对战枫有些许不满,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据微臣所知,满人虽是收降蒙古与高丽,但实际其余两族的兵力都暂时无法调动。而满人只有百万余户,倾其举国的人口,也不过比我京师的人口略多而已。这次满人出兵,号称百万,实则在三十至四十万之间,这已经是举其全国之兵了!平均两三户中选一人,在我大明看来,这比例已经是高的吓人!”
朝中众人都仔细听着洪承畴的话,正在仔细思索他的话中有什么其他的含义,断然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提及其他无关之事!
敏锐如朱由检,杨嗣昌等人已经隐隐把握住了洪承畴话语中的深意,满人虽是骁勇善战,但终究改变不了其人口稀少的问题。
果然,洪承畴继续道:“反观我大明,上次户部统计,至少也有两千万户,因此我大明虽然军队比满人要多,但征兵的比例却还要低得多!何况,从太祖以来,我大明一向是采用屯兵制,从军者,世世代代从军。因此,从民间征兵的就更少,然此危难关头,已经不得不从民间征集兵员,共赴国难!”

朱由检已经完全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犹豫道:“洪爱卿,朕明白了!你是说让我大明用大量的兵员来消耗满人的军力?但这样一来,伤亡过大,朕于心何忍?”
洪承畴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道:“皇上爱民如子,臣万万不及!但事关国家危难,不得不行此之策了!臣也听说过满人大军的战法,往往是凭气势将我军一举击溃,但仅仅只是击溃而已,绝不会完全歼灭,就是怕全歼我大明军队会造成其自身的重大伤亡。杀敌一万,自伤三千,然溃敌一万,有可能自伤一百都不到,这也证明,满人实在是不敢与我大明打消耗战!”
朱由检仍然在忧郁不决,战枫上前道:“皇上,满人这次倾全国之力侵犯我大明,我们只需歼灭其半数,就可以使满清鞑子二十年难以恢复元气,而我大明纵使折兵是其两倍,也不需年许就可恢复现状!若是能一鼓作气,便是彻底铲除满清鞑子这个心腹大患也并非绝无可能!”
杨嗣昌暗暗点头,也只有这样,才是克制满清的最佳策略了。
但朱由检仍然在忧郁不决,到了这个紧急关头,他自然也不会再考虑什么万民生死了。
朱由检缓缓道:“以往我大明与满清鞑子交锋,靠的就是霹雳炮与盏口将军,然霹雳炮装填十分复杂烦琐,远没有满清的强弓利箭快捷方便,而盏口将军又太过笨重,难以移动!但自从皮岛沦陷后,尚可喜,孔有德二贼叛国后,满清鞑子也有了盏口将军与霹雳炮,别说与满人交战于野外,就是完全依靠城防,我大明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若是出战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战枫心中暗暗叹息,崇祯未战先已怯,这一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洪承畴上前一步,道:“皇上。。。。。。”
还没等他说完,朱由检已经一挥手阻止了他,道:“先退下去,此事待朕想一想!午朝再议吧!”
所谓午朝,则是早朝之后,等群臣都吃了午饭再上一次朝。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日朝两次的规矩,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皇帝并不多见,大都是日朝一次,崇祯之前的几个皇帝更是数日才上一次朝,更有甚者,往往数日甚至月余才上朝一次。但崇祯却不同,几乎每日上朝两次,除非有重大事情,从不间断。说到勤勉二字,朱由检倒是比前人要勤勉得多,这一点,连战枫都暗自赞叹。
朱由检身边那黄衣宦官拉长嗓子叫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过了片刻,朱由检见没有人上前,方才离座,向后宫走去。
殿下群臣直到看不到朱由检的背影了,方才三五成群,往太和殿外散去。
战枫初来诈到,朝中百官除了孔贞运外,没有一个相熟的,而孔贞运正好和其余的两个穿二品朝服的老者正一边走,一边商量什么,也不好上去见礼,自然也就是准备一个人离开了。
这时,身为百官之首的杨嗣昌突然走到战枫身边,道:“镇远侯年轻有为,当真是可喜可贺!以镇远侯这等年纪就能凭真本事做上二品大员的,在本朝可算是第一人了!”
战枫谦虚道:“还是靠杨大人和几位大人提拔啊!”
杨嗣昌哈哈一笑道:“镇远侯太谦虚了!”
战枫心中一动,杨嗣昌是当朝首辅,又是兵部尚书,若是想顺利出兵,那就非得杨嗣昌首肯不可,而且杨嗣昌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结交的人,于是诚恳道:“战某初来京师,有许多事还要仰仗杨大人照顾,这样可好,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不若我请杨大人喝酒,午时过后再行一起上朝?”
没料到杨嗣昌却道:“那这样可好,镇远侯深得圣宠,今日圣上还赐了座宅子给你,不若等来日乔迁大喜的时候,老夫定会携同僚一起前往恭贺,到时镇远侯再请老夫喝酒如何?”
战枫连连应是,心中却是微微一凛,杨嗣昌这样说便是委婉的拒绝了自己,照这样看来,杨嗣昌并非心胸狭窄之人,那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杨嗣昌不欲与自己单独在一起,而是要和自己划清界线,这到底是为了避嫌还是有其他的理由在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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