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望帝春心托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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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明,迷糊的我被弄上了马车,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通往皇宫的官道上。李鸿宇亲自把我送回了钟庆宫,我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经历了这一次,有些东西在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改变,这让我对以后漫长的宫庭岁月产生了些许憧憬和期待。
从我嫁进深宫之后,这是李鸿宇第一次蹋进我的钟庆宫。宫里宫外跪拜的都是宫女太监,听着此起彼伏的参拜声和恭迎我回宫的声音,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我觉得很开心,真的。起客之后,紫英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紧张地张罗着茶水。
李鸿宇一直揽着我的肩,我很不习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有些暧昧、有些亲昵的行为,可又挣不脱,只好任由他这么做。临走时,他竟在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对我说,“朕去上朝了!好好休息,嗯!”
直到他已离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李鸿宇嘛!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紫英,你留下。”
他们一出去,我就板起了一张脸,“紫英,你知罪吗?”枉我拿她当亲姐妹,她竟敢设计我。
紫英本是一张笑脸,全垮了下来,委屈地跪下,“奴婢不知,请娘娘明示。”
我也不客气,“好。你们串通一气设计我钻进李……圣君的圈套是不是?”紫英水润的大眼无辜地看着我,我别过脸,不行,不能心软,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没话说了是不是?紫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样做你对得起我么?”
“小姐,不,娘娘,紫英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但是紫英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紫英已经泪水涟涟了,我发现我的心根本就硬不下来,我一定坚持不住的。
我扶起了紫英,也许她是被威胁的,她也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呵,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哎,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总这么较真,这个世界还能看吗。“算了,紫英,你有你的立场、你有你的苦衷,我不问了!”
“不,娘娘,紫英没有做过事一定要说清楚,紫英不能让娘娘误会我。娘娘您说吧,您以为紫英做了什么?”这个紫英,我都说不了,还要坚持,存心气我。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老爷夫人少爷联合起来欺骗我,让我信以为你们真的是在帮我,毫无疑心地出了宫。你说!”
“联合?哦,我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请老爷夫人一起设法让娘娘你安全出宫啊,这有少爷什么事啊?娘娘,到底怎么回事?您把紫英弄糊涂了!”紫英着急地神色绝不是假装作戏的,现在我开始对自己的判断力没有方向了。
我狐疑地看着紫英,“紫英,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只是按照我说的做事,一点都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授意去做事?”我的语气很严肃。
紫英坦荡地看着我的眼睛,“是。我没有!”说谎的人是无法坦然自若的,如果紫英说的是假话,她看我的眼神会闪闪烁烁,除非她的心理素质已经登峰造极,要不就是她惯于说谎,而这两种可能都立即被我推翻了,我明白了,我想紫英并没有参与设计我。太好了,我抱住紫英,“太好了!”我为自己之前那猥琐的想法而惭愧。
后来,通过紫英的讲述,我更加确定给我设局的其实只有李鸿宇和雷岩而已。据紫英所述,昨日,我坐上了夫人的轿子出宫之后,陈远就来宣旨,说圣君要带我去绿如行宫游乐,还说我现在就在宫外的车轿里,圣君特别恩准,请尚在钟庆宫的卫国夫人同行,紫英当时紧张得不得了,夫人也紧张,但一听说我就在宫外那个车上,就放心了,当然夫人一上车,两辆马车就驾出了宫,谁也不会知道两驾车中其实统共只有夫人一人,而此时夫人却以为我是坐在另一驾车中,有圣君骑马在前,谁会怀疑呢?当然紫英就更不知道,她只道我是与夫人坐车出宫去了。我没有告诉紫英我为何要出宫的事,紫英也不知青天剑和《无影心经》的事,所以,紫英确实是……我错怪她了、冤枉她了、委屈她了。“紫英我错了,对不起哦!”这是我真心的道歉。
“小姐!!!”紫英的眼睛一定是水做的,要不怎么这么多泪水呢,让她发泄发泄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紫英不知道的越多对她越好,所以我也没有再说其他事,只说的确去了绿如行宫,总之雨过天晴,都过去了!
“小姐,那你跟圣君……”这个小坏头!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圣君连新婚之夜都没进过钟庆宫,现在却那么亲密地送回来,她自然会这么想了。不过,很遗憾,没有的事情,我是不会瞎编的啊,我摇了下头。
“啊?!”紫英似乎比我还要垂头丧气哩。
我笑了笑,“紫英,你去做事吧,让我休息会儿。”
“好。”
看到紫英走了,我放下了幔帐,和衣躺下。我想都想得到,李鸿宇昨日带夫人出宫后,一定又找个借口把夫人送回府中,而他就带着那驾空空如也的马车去守株等待我这只笨笨的兔子自己送上门。雷岩居然做了那个可恶的帮凶,我待他如亲兄弟,他却这样对我,够忠诚的!好,很好!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弄明白的……胡思乱想中渐渐睡了,梦里又回到了绿如行宫……惭愧,大白天的,我竟做起了春梦。
又过了些日子,我想整个皇宫都传遍了,圣君带着新晋仪嫔雷风铃去了自沈妃娘娘殁后还没有任何妃嫔去过的绿如行宫,我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宫中各式各样的声音开始四处流蹿,像流行性感冒一样。
但是,从绿如行宫回来后,李鸿宇再没有来找过我,一切传言再次沉了下去,仿佛我突然成了失宠的妃子,从高处落到底部。而我也从一开始心心念念的期待变成了无谓。或许这就是心如止水的感觉了,尽在一个止字。我依旧过着懒散闲适的生活,也好。每天必做的事情除去上安庆宫请安就基本没有了,圣太后娘娘还是很不友好,我总是不明白我哪里不对她的眼了。沈妃和佟妃真的是两个很好的女孩儿,偶而她们会来钟庆宫坐坐,多时还是我前去拜会她们。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上都永远只有三个季节的表现,即使冬天也像秋天一样,让人觉得只是过了一个漫长的秋天而已。宫里的树叶还没有落,有些还保持着苍翠的本色,应季的花朵争相吐蕊,宫里倒是个景致不老的地方。
这天,我正在整理自己的小物件,才发现上次雷岩来给我送青天剑的时候带来的盒子还在,看到这个东西就来气,狠不得撕了它。我将盒子重重摔在地上,有些东西露出来了,我忙捡起来。盒底的绢下竟藏着一张字条,会是什么?

我抽出来,“莫出宫”这是雷岩的字!!!仿佛响了一记闷雷。可惜呵,我知道得太晚了。雷大哥还是向着我的,要知道这么做他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尽管我明白得太晚。不,不晚,至少我知道他在真心帮我,没有背弃我,我得设法再见他一面,他一定知道江湖怎么样了,我还要弄清楚那天我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相信李鸿宇简单地那几句话。
紫英听到了我摔东西的声音,跑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我忙把字条捏在手心,“没事,没事。哦,紫英你把这儿收拾一下吧!”我指着地上被我摔坏了的盒子。
“参见娘娘。贵妃娘娘请娘娘到‘惠嫒亭’小坐。”是沈妃福庆宫里的宫女。
“好!”我理了下衣服,将那张字条捏紧了,随小宫女出去,没有从钟庆宫带一个人。
去惠嫒亭的路上,四下没有什么人,我将手中的字条丢了出去。我不知道,那张字条……
我去时,她们已在坐。我行了礼,在下首坐了。
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她们二人的美貌还是像我初次在“巧姐会”上见到的一样,不,应该说有了雨露的滋润,她们那独特的气质越发突出了,沈妃这朵百合还是那么秋波流转,沉静清雅,而且我发现其实沈妃真的很有做皇后的特质,她永远都是那么的从容淡定,仿佛一切纷扰尽在其心,而佟妃这朵红杜鹃也更加娇美可爱,我很庆幸在我以为的深宫怨妇生活中,我们都没有沉沦,没有上演那些可怕的宫廷悲剧。
“铃妹,上次记得你说过是十一月十四生,对吧?”沈妃记得真是清楚,我点了点头。
“姐姐,今日已是初八了呢!”佟妃算了算,说道。
“哦,还真是!”我不知道她们两个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也只好附和。
“铃妹可有什么主意,庆祝庆祝?”沈妃的微笑就像清风,直吹进你的心底。
“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是独生女,因为家境的原因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10岁之后只有去年因为是16岁生日才小过了一下,生日在我的概念里已经很模糊了。倒是初八让我想起,到今天我就进宫一个月了,一个月呵三十个日夜、七百二十小时、四万三千二百分、二百五十九万两千秒,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我不明白李鸿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姐姐,铃妹庆生的事咱们再议好了。”佟妃说道。
之后,我们三人在“惠嫒亭”中渡过了闲暇的一下午,画画、作诗,再不就是弹些新曲儿,时间消磨得真快,要不是寿庆宫的宫女来通报圣君请德妃娘娘伴驾出宫,或许我们还在自得其乐。佟妃既然要出去了,我们三人便各自散了。
看到沈妃走远,“柔姐姐,妹妹有一事想请姐姐帮忙?”不知怎么的,对她我有股天然地信任。
“什么事?只要姐姐能办得到,妹妹尽管说。”佟妃的爽快让我反而不好开口了。我犹豫着说还是不说。
“铃妹,铃妹!”
“铃儿想请姐姐帮忙打听一事。”
“何事?”
“姐姐,进宫至今,我……”我贴在佟妃的耳边说出了那句话,佟妃大吃一惊,对上她怀疑的眼神,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铃儿只是想知道,圣君……圣君为何……”
“好,一定找机会替你问个明白,你放心吧。”
“谢姐姐!”我福了福,迈开步子。
这个时间,李鸿宇带着佟妃姐姐出宫能做什么?这些不是我应该关心的。我自嘲地笑了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在这宫中转转吧,来了一个月,还没有好好地考察下我可能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呢。
一路上,因看我的宫装就能知道我的身份,总是有人跪拜。对面来的这一个却当没看见我似的,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跑得很快,差点撞到我,幸好我闪得快。
原本她身后的宫女紧跟在她后面跑着,见到了我,就停下行礼,“参见娘娘!”好像这个又不是宫女,因为她穿的不是宫女的衣服。
我点了下头,“起客!我问你,前面跑过去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回娘娘,是七公主。不知娘娘是哪个宫里的娘娘?”这个小姑娘的话真有意思。
我指了指自己,“本宫是钟庆宫的仪嫔风……雷风铃。那你又是谁?”
“原来是仪嫔娘娘,方才七公主误惊了娘娘的凤驾,娘娘莫怪。”哟,还老气横秋的呢,有点意思呵。
“你还没有告诉本宫你是谁?”看着这个比我小了大半个头的小姑娘,我突然觉得蛮喜欢她的,看来我和这个小姑娘很投缘。
“臣女穆小鸥。娘娘可以叫我小鸥,娘娘走好,小鸥告退。”说完就跑了,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小鸥有很不错的轻功。七公主、小鸥,有意思!
我继续自己的观赏旅程。“碧云宫”我看着这几个金字,是初尘的宫殿!可惜一直在说有机会到她宫里与她一起抚琴,现在我进宫了,可以日日来此,她却已不在,不能如愿了!初尘失踪有两个多月了吧,人人都说她被苍海里的海怪吃了,可我从不相信,不知为什么。站在外面看看也就好了,我没有想进去的意思,我有一种预感,我一定会在这碧云宫中见到初尘的!看看天色也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皇宫真的很大,我都不知走到哪儿了,惨了,我找不到回钟庆宫的路了,这七弯八拐的吧,我早忘记了!
“娘娘!娘娘!”
“华容!”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我的运气不差哦。
华容带我回了钟庆宫,一路上,从她那里也知道了好些关于七公主和小鸥的事。七公主是苏太妃所出唯一的一个孩子,而苏太妃在各位太妃中与圣太后的感情算是最好的,不过,也许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宫廷的事谁能看得清呢。至于小鸥,在宫中的地位好像很特殊,华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算是小有斩获吧,看来以后就是没有李鸿宇,我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无聊的了。
“华容,圣君回来了么?”我本不想问但还是问了。
“回娘娘,好像是去绿如行宫了,今儿个不回宫了!”
绿如行宫,真会装,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他带各种女人过夜的欢乐窝罢了吧!好在我还保有自己的纯洁之身,好在我还没有在那个地方**于他,真让人反胃!不,我要吃,还要好好地吃它一夜,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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