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彩凤楼（一）
离开了悦来茶馆，我和夏雨在桐城的大街上闲逛着
“少爷，我们现在回去吗？”
“少爷……”远远传来急切的声音。我踮起脚往远眺，只见春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我身边对我说：“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我淡淡的对春风说道：“情况有变，我们改变计划。”
事实上我没有预料到会见到董敖，没有想到会与南宫诚炎出现针尖儿对麦芒的突发状况，更加没有料到会在此见到龙子铭。而他与董敖，或者说是他与南宫苑之间的密切关系倒不足为奇，像他们那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利益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条件，说穿了他们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对方而已，对于这次他们两方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多少让我有些期待……
“改变计划？少爷出了什么事吗？”春风有些疑惑。
“有点小问题，不过不要紧。”既然董敖他们见过我的男装扮相，那么今晚我就来点儿出其不意的：“嘿嘿……”我一阵古怪的坏笑，夏雨她们看到此情形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转过头，看见飞快隐藏起来的人影。
“我们先去绸缎庄改头换面。”用眼写斜斜旁边，她们立刻心领神会……
彩凤楼是桐城最大、最有名的青楼，是许多岭南国的皇族贵胄、达官贵人和往来客商的消遣场所。真是够了，彩凤楼这名字已经够让我倒胃口的了，我记得民国初年在上海有一个很有名的妓院叫彩凤班，难不成他们同出一门？据说这里的花魁叫什么“小凤仙”。老天！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小姐，这身打扮成吗？”夏雨紧张的问。
我们现在恢复女装，但是脸上仍然带着面具，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惹来什么狂蜂浪蝶，于是用钱打通妓院的老鸨，做这里姑娘的丫鬟。犹太圣经上说：钱不是罪恶，不是诅咒，钱会祝福人的。当我拿出了沉甸甸的金子，看到老鸨眼睛闪闪发亮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搞定了，于是点名做“小凤仙”的丫头。
春风担忧的看着我：“小姐，这不好吧。万一让绍云少爷知道的话，会惩罚我们的。再说您是什么身份？要是在这种地方出了什么差错，奴婢们怎么担待的起啊。”
我明白让这样两个清白的姑娘来这儿是不够妥当的，虽说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但是以往我们来这儿都是女扮男装，而且是在自己的底盘上，又带着手下。可现在我们是势单力薄，春风有顾虑是很正常的。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的男人在盯着我看，心里毛毛的……”夏雨也开始打退搪鼓了。
“怎么，你们怕了，怕了就回去。这可是我盼了很长时间的好戏啊，现在想让我回去，门儿都没有。”看见她们两人无奈的表情，大概在为她们遇人不淑感叹吧。
“呦，这不是董爷吗？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快、快里面请。”热情熟络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回头便看见董敖、绍云、南宫诚炎等一行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21章：彩凤楼（二）
大队人来到“小凤仙”的厢房，我站在她身后一旁。不一会儿，就又来了一群莺莺燕燕，分别挂在了这群男人身上。当我看到绍云一脸厌烦的样子，目光冰冷，心里不由的很是欣慰。
“今天是为风华山庄二当家远道而来接风的日子，来！绍云贤弟为兄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董敖说着一仰而尽。绍云也不甘示弱，端起酒杯喝了个干净。我从来就不赞成绍云喝酒，可是饮酒谈事从来就是餐桌上的弊端，连我也是无可奈何。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个孩子，尽管心智已十分成熟，但是古有名训：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似乎觉察到我过于专注的目光，头一偏看向我，我迅速别过头掩饰自己。
“凤儿，今天这位可是咱们南宫苑的贵客，你可得使出看家本事用心服侍啊。”董敖的话隐含着深意。
“凤儿自当尽心尽力就是。”小凤仙乖巧的答道。这女子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印象并不深刻，如果和我这种祸水级别的女人相比，她的容貌也仅仅是差强人意罢了。可是人家毕竟在风尘中打滚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也经历了不少的大场面，所以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情和似“病西施”的娇弱非常吸引人。只不过脸上和身上的脂粉气太过浓重，破坏了她原有的美好。
“小女子愿意为各位大人献上一曲。”说罢，我和另一个丫鬟就将古筝拿到她的面前，她徐徐坐下，开始弹唱起来。这首唱曲我并没有听过，应该是岭南国特有的小调，曲子情意绵绵，柔情似水。讲述了一位痴情女子与丈夫依依惜别，后来丈夫变心另结新欢，痴情女子郁郁而终。我不知道今天小凤仙为什么会弹此曲，也许只是对自己的处境感怀罢了。
“好曲、好曲。”南宫诚炎鼓掌称好。
“曲子虽好，就是过于哀伤了。这倒让我想起了大概是三年前，在天龙王朝听过的一首曲子，那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董敖赞叹不已。
小凤仙好奇的问道：“哦？那小女子倒是愿意受教。敢问董大人那曲子是何人所奏？”
“是啊，董大哥是谁啊？”南宫诚炎也跃跃欲试。
“是我三年前陪八皇子去天龙王朝的时候，在一年一度的女儿节上听到的天籁之音。”董敖说完这话后，深深的看了绍云一眼。而在厢房中的所有人皆已明白，董敖所指的就是三年前我设计的那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那次赛诗会怕是已经名扬天下了，只是我没想到董敖居然也会在其中。
绍云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一直都很忌讳那次事件，所以这些年来我们都绝口不提，而今天再度被董敖提起，我真怕绍云会失控
“看来董大人喜欢异国风情，难不成这外国的月亮真的比岭南国的圆吗？”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愣，大概他们没有料到会有如此胆大的丫头插嘴吧。而我只是一心想要转移话题，保护绍云而已，至于其他的早已无暇顾及了。
小凤仙赶忙出来打圆场：“大人末要生气，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什么规矩，还望大人海涵。”
“哦？丫头你又有何高见呢。”董敖没有生气，反而很有兴致的看着我。
再看我也没用，我现在就是一“没女”，相貌普通，毫无特色，甚至连一丝胭脂水粉都没有擦在这张假面上。
“我董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在乎自己相貌的女子，连胭脂都没有擦。丫头，你难道不知女为悦己者容吗？”
我淡然的慢慢向众人道来：“大人说笑了，没有悦己者，我为谁容啊？再者，我本来就是一粒沙石，就算伪装成一颗珍珠，当洗尽铅华之后，沙石仍是沙石，珍珠依然是珍珠。既然知道结果，我为什么要自不量力的去伪装成珍珠。人哪，贵有自知之明！小女虽然一无是处，但贵有自知之明。”
董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儿来对我说：“看来这里的丫头都不是凡品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我刚才的那番话细细品味着，我看到绍云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
董敖问道：“丫头，你喜欢凤儿刚才的那番唱词？”
“不，我不喜欢，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代表我喜欢那种‘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最起码我并不赞同唱词中男人的作为。什么痴情容易，守情难，那只不过是那些毫无责任感的男人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风流一次的男人，一辈子都会风流。所以我要的感情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一股脑儿的把我的现代论点倾泻而出，环视四周，众人皆因为我“大逆不道”的话而张大了嘴巴。
“那么，你要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呢？”今天董敖的心情显然很好，不然他不会行为失常的和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探讨这类问题。
我来到桌前提起笔写了八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宾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多无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小凤仙拿着我写的诗，手指微微发抖，董敖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念出来。每念出一句的时候，众人的神情都显得非常震惊，而小凤仙更是激动的眼眶发红，想来她一定是羡慕这样至死不渝的感情，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不经意的，我转头看向外面，忽然发现春风正在窗外急急的向我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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