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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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祥祥他们将马车停靠在了一条巷尾。几个人蜷缩的朵在一个小帐篷里休息,而小莱则骑在马匹背上入睡。原来云游的一人生活特是这样的艰苦啊!溱芊不忍心抢占他们的床铺,索性走到一棵枯萎的大树下,坐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月亮已经爬上的树梢,那惨白的月光如蝉翼般轻薄,柔柔的照在身上,让溱芊忍不住想起了许多事……父皇、皇兄们,还有……绍纥……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
忘了吧,溱芊,忘了吧,夏之瑶……以前不是也总是这样吗?只要是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不去想他,包括四年前的一切,都可以一股脑的抛在脑后了,反正它注定只是一场单相思的梦幻……
轻轻叹一口气,耳边那些曾经熟悉的钢琴旋律,此刻仿佛在演奏着一曲贝多芬的《悲怆第二乐章》,溱芊只觉得鼻子一酸,不自觉的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诶?你怎么在这里?不睡觉吗?祥祥给你把床铺都腾出来了……”说话的是大莽。听到这个瓮声瓮气的语调,溱芊急忙沾了沾眼泪,用丝巾遮住自己的脸。
“我不累啊,你快去休息吧……”
“今天晚上我要守夜,都睡着了谁来看守东西?”大莽侧身坐在了溱芊的身边,这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热腾腾的烤地瓜,递到了溱芊的手里。“趁热吃吧!”
“啊!谢谢你……”溱芊一喜,双手接过地瓜,抱在怀里,“好暖和啊……”咬一口,香香甜甜的。
“一看你就是大家小姐,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祥祥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走南闯北、四海为家了!”
听大莽这么一说,勾起了溱芊的好奇心,“你……还有祥祥姐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很久以前的事了,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一同出来混口饭吃,稀里糊涂的就混在了一起!”对于自己的事情,大莽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应付的说了两句,“大家互相照顾,不求大福大贵,只要不饿死就行……但是祥祥不一样!她的家景原本是很不错的,那时候国家还不稳定,要不是祥祥,我们大概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我不明白……”溱芊呆呆的摇了摇头。
“祥祥的老家就在博安城一带……十一年前,‘四城之战’的时候,她的亲妹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祥祥独自一人四处求医,等到终于找到治病的秘方时,再回到博安城,城池已经被夷为平地,全城的百姓都被坑杀,几乎无一幸免。于是,她就在死人坑里刨啊刨啊,没找到妹妹,却救了我们几个……说起来,那一仗真的死了好多人啊!”
十一年前?四城之战?!……听上去好像很熟悉啊,溱芊摸了摸下巴,却始终想不到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词。
“事后,祥祥总是很后悔不该把妹妹一个人留下,她始终觉得妹妹的死是完全是自己的责任。于是,索性变卖了所有家产,和我们一起云游四方,哎……”大莽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这也就是为什么祥祥总是很照顾你的原因,或许,在她心里,已经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了。”
溱芊点了点头,听了这些故事,再看看帐篷里那一张张熟睡的脸,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早点休息吧,傻丫头,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说着,大莽站起身,“哦!对了!你的脸,是腐肌水弄伤的吧?”

“腐肌水?!”听到大莽的话,溱芊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大莽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溱芊的肩膀,“别担心,看起来伤的不是很严重,或许有办法可以治的好哦!”
“什么办法?!”
“……快去睡觉!”
“……”
今夜,这座城池很冰冷,一刹那仿佛在月光下凝住了时间,时事悄无声息的变换,一个小石子的下沉,却掀起了江河的怒涛!
瑟瑟的寒风之中,只见一支庞大的黑色军队从京城溯都,一路向北方进发。他们手中握的是天宸国的火云黑日纹章旗帜,磅礴的气势令人撼动。夜半时分,这支天宸国的神军如期在邬口山山坳中驻扎,升起了篝火,营帐里也亮起了温暖的火光。
此时,欧阳景钥正在营帐内和属下副将们草拟着出兵计划,只见他一身黑色铠甲,头发整齐的束起,每当走上战场,他总是英姿焕发,有一种说不出的俊伟之气。
“报——!”传令兵一声大喊冲进了房间,跪在地上,“禀告皇子殿下,大昭国来使到,正在辕门等待!……还有,送去的二十箱珠宝和城池的授表,也都退了回来……”
听到这里,欧阳景钥立刻沉下脸来,“传!”一声令下,没过多久,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谦卑的走进营帐之内。欧阳景钥气势凌人,正坐在将席上,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下官太中大夫杨……”
“住嘴!我管你是谁!”还不等来使自我介绍,欧阳景钥便拍案而起,“溱阳公主呢?究竟何时还我?”
“肯请二皇子殿下明察啊!我大昭国确实没有挟持溱阳公主,对公主失踪一事也深表同情……”
“这么说,你们是不想还了?”
“这……”来使似乎被欧阳景钥的气势吓住了,早就听说他欧阳景钥如狼如虎,骁勇善战,没想到今日一见,更是咄咄逼人。大昭国的来使不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请殿下息怒,我国太子还在您的手上,我主西亚女王交代,若是我们双方能好好商议此事……”
“来人!把他拖下去杀掉!”欧阳景钥紧紧握着腰上的宝剑,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暴了出来。他不提那个龌龊的乌力罕还好,一提起他,不知怎么的,欧阳景钥就全身冒火。
“殿下……两军开战不杀来使啊!您不能杀我!……”大昭国的来使急忙跪地求饶,欧阳景钥才顾不得那么多。
一支军队冲了进来,将那男子拉出营帐外,片刻之后,只听一声惨叫在辕门前回响……
“可恶!”欧阳景钥重重的叹一口气,重新坐回将席之上。
“……既然这样,殿下,两日的时限已到,我们什么时候开战?!”身边的副将拱手请示道。
邬口左右临近溱阳城和汕关,若真的打起仗来,定会死伤无数!到时候,那座美丽的溱阳城一定难逃浩劫!说不定还会全城覆灭!想到这里,欧阳景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等等……让我再想想看……”欧阳景钥拖着下巴,一筹莫展的样子。出兵在外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优柔寡断!就连副将们也感到有些诧异。
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逐渐在天宸国北方扩散开来,谁都没有料想到,这浮华般的太平盛世并没有持续太久,战争已经仿佛弦上的弓箭,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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