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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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拂过,宛如老人那沉沉的叹息声。
有风的地方,就有故事。
此时此刻,李飞星也好,成天蛟也罢,都面临着他们人生中的重大转折,而这个转折点就是一个女人。
柳千蝶的死,牵走了一个人的心,带走了一个人的魂。虽然人们未来的吉凶祸福,是不能预料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从此世上便多了两个伤心的男人。
沉默,还是沉默。
四人,四种姿势,恰如玉石雕像一般,屹立在秒木山巅,风雨不倒。
这铸剑山庄依山傍水而建,背临万丈深渊,地势极其险恶。山风便是由此而生,放眼朝下望去,不禁让人生出“退一步海阔天空”之意。
成天蛟抱着柳千蝶的尸身,正痴痴看着这深不见底的地方。
良久,林凡心沉沉道:“柳姑娘甘愿为李兄挡下那致命一击,足见她对李兄的情深意重。成兄莫要执念于一时。”
成天蛟狂笑道:“你胡说!你胡说!”接着,成天蛟又指着李飞星的鼻子道:“身为一个男人,就因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你连一个女人都拯救不了,又何谈拯救天下苍生?”
李飞星眉心深锁,遥望天际尽头,一语不发。
成天蛟低下头看着柳千蝶那冰冷的容颜,悠悠叹道:“小蝶,你等着,我这就来!我不会让你独自承受黄泉路上的凄凉寂寞的。”
众人闻言,方觉大梦初醒。转眼间,成天蛟做了众人意想之外的举动,也做了他人生最后的抉择。
李飞星、林凡心、尘时、尘光四人俯视着谷底深处,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众人心头,久久不散。
空谷深渊,成天蛟那狂傲的笑声还在回荡,同时夹杂着不知名鸟儿的凄厉叫声。
李飞星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单膝跪到地上,放声大哭。
大概是哭声惊动了巡山的道人。不远处,有四五个人急匆匆影朝众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为首的一名道人来到林凡心面前,战战兢兢地问道:“庄、庄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林凡心见那些巡山道人神色慌张,急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些道人支吾道:“没、没有!”
林凡心拍着那道人的肩膀,又看看其他几名道人,悠悠道:“你们几个都是凡字辈的弟子吧!我林凡心自认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平时也没做过对不起山庄和众位兄弟的事情。大家对我若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其余几个道人争相嚷道:“凡意师兄,还是跟林师兄直言吧?”
为首的这巡山道人,俗家姓谢,道号凡意。细究起辈分来,这谢凡意还是林凡心的师兄。
林凡心闻言,顿感事情不大对头。铸剑山庄门规森严,若不是发生变故,谢凡意等人绝不会随意称呼林凡心为林师兄,而非林庄主。隐隐约约,林凡心也似乎感到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尘光、尘时上前问道:“林庄主,是不是贵庄出什么事了?”
谢凡意长谈一声,道:“也罢!反正这事情林师弟迟早要知道的。这惹人厌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林凡心一把抓过谢凡意的手,神情颇为激动,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凡意清清嗓子,道:“北堂鸣回来了!我素知林师弟淡泊名利,这第一件事嘛,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林凡心淡淡道:“原来是大公子回来了啊,他是不是要我交出庄主之位?算了,这庄主不当也罢!”
谢凡意眼神中掠过一丝异样光芒,继续道:“这第二嘛,就是在昨日我们收到一大包神秘礼物,上面言明林师弟亲收。但北堂公子不顾众人反对,将那礼物当众打开,结果那包中之物竟然是林长老的尸体。”
嗡地一声,林凡心如同被九雷轰顶一般,颤声问道:“凶手是谁?”
谢凡意朝四周看看,附到林凡心耳旁道:“隐约听人讲起那布包里还附着一张纸条,上书‘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杨小奇奉上。’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林凡心感到眼前一花,跌倒在地上。众人急忙上前搀起林凡心。好一阵,林凡心才缓过神来。林凡心睁开眼睛望着众人,轻声道:“扶我下山!”
众人连忙护送着林凡心朝山下走去。
尘时缓步走到李飞星近旁,道:“李道兄,我们师兄弟先行下山去了!”

李飞星只是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与此同时,在李飞星身后传来长叹短嘘之声,只是那叹息声越来越小。
曲终,人也散。到最后,只余下李飞星,一人一剑,独自面对着清冷的山风。
黄沙镇,一个小屋顶上。
杨小奇双手紧握碧水剑,正和一个黑衣人对峙。
良久无言,那黑衣人扯着沙哑的声音道:“小子,有长进啊!跑了整整一晚上,我竟然没甩掉你!”
杨小奇目光如电,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纵声大笑,沉沉道:“放心,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杨小奇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藏头露尾!有种你就把你的面巾摘掉给我看看。”
黑衣人笑道:“老夫长得极丑,所以才戴上这遮羞的东西。”
杨小奇冷笑一声,道:“信口雌黄!”
黑衣人双手抱在胸前,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杨小奇一晃手中的碧水剑,道:“是不是你杀了我娘?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也不等那黑衣人回答,杨小奇已经连人带剑飞向黑衣人。
黑衣人暗将真力运在双掌之上,一起一落之间,已在身前凌空虚划了一个太极图案。
杨小奇在万道剑光的环绕下,已经杀至黑衣人面前。杨小奇的这一剑,正好刺中了太极图案的中心部位。那太极图案恰似一面无形的盾牌,阻挡了碧水剑的前进。四周的空气仿佛承受了无穷无尽的压力一般,将杨小奇脸部的筋肉扭曲。即使如此,杨小奇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黑衣人沉沉道:“小子,赶紧撤手!这样下去,你会脱力而亡的。”
杨小奇吃力道:“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那黑衣人似乎着急了,就连声音也不在沙哑了,嚷道:“不是跟你讲的很明白了,我没杀你娘!我也不认识你娘是谁?对了,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娘?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
杨小奇心中暗道:“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这时,杨小奇手中的碧水剑抖动地更加厉害了,并不断发出铮铮地鸣叫之声。
黑衣人惊呼道:“人剑合一!”
话声刚落,碧水剑仿佛感受到了杨小奇的心情一般,已和杨小奇完美无暇地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人即是剑,剑亦是人。
杨小奇微笑着,心道:“遥想在大风镇外的林场那次战斗,我在无意中和碧水剑融为一体,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瞬息间,一把巨大的仙剑,绽放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如一把钻子,不停地旋转起来。
一声惊天巨响后,黑衣人身前的太极图案,被巨剑撕裂成万千尘埃。
黑衣人脚步虚浮,连连向后跌了数步。
与此同时,铿地一声,杨小奇也和碧水剑分离,缓缓飘落。
黑衣人稳住身形后,恢复原先沙哑的声音,挑指赞道:“你不过是化气后阶的实力,却能发挥出如此威力绝伦的人剑合一,真是太出老夫的意料了!”
杨小奇用剑撑地,呼呼喘气道:“可惜我还是伤不到你!”
黑衣人狂笑着,宛如慈父教子一般,语重深长道:“不要气馁,我相信你只要勤修苦练,在假以时日,你肯定能超越我!”
杨小奇嗤笑一声,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否则我将来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黑衣人叹道:“你个混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半年不见,还是这么倔强!”
杨小奇惊呼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沉沉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后会有期!哈哈哈!”
言罢,黑衣人朝空中一跃,破空而去。杨小奇遥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久久不能言,同时他也在心中划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和叹号。
清冷的月光下,那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猛喝了几口酒,自语道:“好酒!好酒!”然后他又轻声吟道:“酒中乾坤大,江湖任游侠,浪子急舞剑,美人笑哈哈。”
疾风吹过,将黑衣人的面纱吹落。一个熟悉而沧桑的脸庞映照在月华之下,这人赫然正是仙来客栈门前的醉汉。同时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那就是魔教的总护法——陈傲南。
陈傲南回过头看了一眼,兀自道:“老鬼,你有一个不错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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