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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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明媚的阳光穿过枝叶缝隙零零落落地漏下来一地碎金伊凡从碎金上走过,被碎金包裹着,温暖的西风轻轻抚过他漆黑的头发。伊凡把他的袋子扔到地上,摆放安稳,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地面坐下来。袋子还没有装的很满,但是伊凡已经决定放松一下,采摘的野果已经足够令他坚持到下一个城镇。他背靠着一块巨大而温暖的岩石休息,并且很快就在暖洋洋的阳光中睡着了。
一阵寒冷潮湿的风让他醒了过来,伊凡猛然睁开双眼,立刻意识到他待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西边,在不远的天空上,巨大的黑色阴影正迅速的接近并在上空慢慢形成轮廓。翻滚、起伏的乌云和倾泻的雨点就像一道黑色的面纱。一场猛烈的暴风雨马上就要到来了。伊凡明白他目前糟糕的处境,夏日里肆虐的暴风雨会令他得伤寒的。
他检起扔在地上的袋子开始向北跑去,朝着树木茂盛的方向。灵巧的身影在树丛之间飞快的跳动着,他感到寒冷的风开始变得更加潮湿冰凉。白天被逐渐凝聚的黑暗所吞噬,乌云遮住了太阳。亮丽的颜色开始枯萎,变成阴暗的灰色。头顶的天空上,闪电在乌云中闪烁,巨大的雷声遮掩了树叶的嘶鸣。
伊凡努力加快速度,风暴来的比他想像的还要迅速,当他试图快速跃过布满岩石和灌木的山丘时,忽然脚下一滑他扑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让他喘不过气来。巨大砸落的水珠逐渐变成了细腻密集的雨水。
当伊凡感觉好些了以后,他坐起身来,全身已经湿透了。雨仍然在不停的下着。被风暴的乌云所笼罩的天空一片漆黑。他看着被撕烂的袋子——里面的野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对自己竟然愚蠢到在休息时睡着了而感到懊悔,对这该死的天气更是不停地诅咒。
狂风又刮了起来,伊凡湿透的后背开始感觉到了寒冷。他颤抖着,在狂风的怒吼下,树木开始倾斜,伊凡觉得好像有一只有力的手在把他向前推。到达了一条小路,他开始转向北走,他听到一种阴森的声音从东边的大森林里传来。那是猛烈的风暴穿过高大树木的枝叶缝隙的声音,这更增加了伊凡一丝不祥的预感。森林中黑暗的空隙或许并不比这条泥泞的小路危险多少,但是那些关于恶魔和妖精的故事让男孩感到喉头一阵发紧。
沿着小路,伊凡挨着树木的底端前进,以便能躲开一些雨水。但狂风包裹着雨水的夹击下令他睁不开眼睛,雨水和泪水一起落在早已湿透的衬衫上。他捡了根结实的树杈支撑着身躯,在暴风雨中,他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前进着。
他在暴风中穿行了近一个小时。路开始转向西北方向,让他不得不正对着暴烈的狂风,伊凡走进暴风中。身上的短衫被吹起,紧紧的裹在身上。他感到呼吸困难,巨大的力量让他恐惧。一道闪电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勾画出了道路和树木的轮廓,耀眼的光亮和浓稠的黑暗,让人目眩,黑与白交织在一起,长时间的停留在他的视野中,拒绝着其它的感官。可怕的巨响在他头顶炸裂,就好像同时发生了上百起猛烈爆炸。现在,他感觉他对暴风雨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关于恶魔和妖精的故事。他决定到路边的大树下面去,或许,在大树粗壮茂盛的枝叶掩护下风雨会小一些。
正当伊凡接近大树的时候,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让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在阴暗的暴风雨中他勉强分辨出那是一只丛林野猪跑从森林中跑出来。它在奔跑中突然一脚踩空,摔倒在地,当它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时,伊凡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猪正在死死的盯着他,左右摇晃着它的脑袋。两只巨大的獠牙好像是雨中的两道阴暗的闪电。恐惧让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前爪不停的刨着面前的地面。野猪的坏脾气是众多周知的,但它们一般不会攻击人类,不过这只显然是受到了暴风雨的惊吓。伊凡明白如果它攻击他,他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被杀死。
双方仍然僵持着,伊凡已经准备好随时挥出他手里的树杈,但他还是希望它能自己跑回到森林里去。野猪抬起头,试着在大风中分辨男孩的气味。它粉红色的小眼睛就像两团微微闪动的火焰。一个声音让它回过头去看了看森林,然后,它低下头开始进攻。
伊凡挥舞着手中的树杈划过一个弧形从侧面打中了野猪的头颅,使得整猛冲过来的野猪一个不稳向路边的泥里滑去,但它仍然蹭过了伊凡的双腿,伊凡立刻失去了平衡,像那只猪一样滑倒在泥水中,躺在了冰冷的地上。他看到野猪飞快的爬起,掠过他的身边,然后转过身来,开始第二次攻击。野猪以更猛烈的速度朝他冲了过来,伊凡根本没有机会站起来,他徒劳的将树杈向前掷去想把野猪的攻势化解,但野猪躲过了飞来的树杈,伊凡试图以滚动躲开这致命的攻击,可他已实在没有气力支撑起身体的重量。他绝望的将手遮挡在面前,双臂护住胸口,等待着被野猪利齿穿透的瞬间。

一道耀眼刺目的闪电带着光弧从天而降,直直得劈中了野猪头部顿时令其毙命。伊凡放开遮在面前的手转过头望去见到一个胖胖的穿着蓝色斗篷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道路与树木的边缘,正快速的将一本红色的书用油布包好,以防被雨水所磨损。然后,那个男孩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穿着宽大的斗蓬掩盖住了他的脸。他在伊凡身边蹲下,“你还好吗?小家伙。”他看了看伊凡的腿,“骨头断了?”
“谢谢你!我想没有。”伊凡充满感激着回答,自己检查了一下。他的右半边身子都在疼痛,双腿象是灌了铅一样麻木仍然使不上任何力气。他觉得今天真是糟透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留下什么终身的伤害。
“拿着!”胖胖的男孩命令道,把他的手杖和那个油布包递给了伊凡,伊凡接过它们,男孩掏出一把大猎刀,开始收拾死去的野猪。完成工作后,他转向伊凡,“跟我来,小家伙。我的导师和我有一个能躲避这鬼天气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过我们得快点,在这该死的暴风雨变得更糟之前。你能走吗?”
伊凡站起身来,蹒跚的试着走了几步,然后对那男孩说:“可以,我能走。可是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不是什么小家伙!”。胖胖的男孩微笑着说了句:“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从伊凡手中拿过了自己的手杖和油布包,然后向着森林走去。伊凡不得不使尽全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在森林的掩护下,风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在那一瞬间,伊凡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脸,那是一张总是和善地微笑的脸,总是闪着愉悦光泽的脸。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居住在森林里的巫师,宽阔的肩膀,胖胖的身躯,一头棕发隐藏在斗篷的帽子里。回忆着刚才男孩的救他时的手段,好奇心象蚂蚁一样搔动着心底。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那个胖胖的男孩走进了一片浓密的树林,伊凡几乎无法在黑暗中跟上他。
太阳已经落下一段时间了,带着暴风雨中最后的一丝光亮。他只能靠着对方的脚步声和直觉而不是靠视觉来跟着那个男孩。伊凡感觉到他是走在一条穿过森林小径上,已经没有任何灌木和岩石阻碍他的脚步了。这条路是通往哪里呢?他想。即使是白天也很难找到这条隐秘的小路吧,更别说在晚上了,除非——他对它非常的熟悉。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坦的空地,在空地的中央,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的高塔。塔身很高很宽布满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光透过石塔一层的一个窗户射了出来,塔身侧面的烟囱里冒出一股股青烟。他们穿过空地,伊凡惊奇的发现暴风雨在这里也变得温柔了,这里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影响着大自然。
当他们来到门前,那个男孩站到了一边:“你进去吧,有趣的家伙。我必须先收拾好这野猪。”
伊凡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了木制的隽刻着红色神秘符文的大门,走了进去。
“进来!孩子!我想见见你!”一个声音呼唤道。
伊凡向里面望去,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墙上有一个壁炉和一个漂亮的炉台,明亮的火焰欢快的舞动着,放射着温暖的光芒。在壁炉的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魁梧身躯坐在长椅上。他深红色的头发和胡须好像很久没有梳理过几乎遮掩了整张脸,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映射着火光的蓝色眼眸。修长整洁的手里捧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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