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对神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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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装着一个人,即使离得再远,也没办法放下。哪怕一个相似的影子或其他,都会勾起对这个人的回忆。咝…就想看到你。”谢清宇倒吸一口凉气,双眉拧成麻花状,本就氤着一层水雾的眼里变得更晶莹,他只得放开双臂。
钱多多很不自在,这小子抱上瘾了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竟然还不撒手。她还是轻轻地踩在他脚面上,毕竟这个人还算是她的恩人,她才没有下狠脚,否则早把他脚丫子踩扁了。只是,没想到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钱多多缺点很多,弱点也很多,最致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不得男人哭。她曾经在医院里见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蹲缩在病房门口,把自己缩成孩子状,浑身颤抖,悲恸莫名。钱多多听护士说他老婆死了,那一刻她有一种要嫁给他的冲动。
或许是悲悯,或许是同情,她的母性容易被男人的哭泣触动。她原本打算训斥他几句的,可是看到他的眼睛被液体泡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她顿时有了很沉重地负罪感:“你怎么了?快坐下!”
谢清宇看她收起脸上的愤怒,变得自责且怜惜,他的痛也被这温和如春风的关切取代了。他曲起一条腿,眼巴巴地看着钱多多,一副需要帮助地样子。她二话不说就递上双手,搀扶着他坐下,谢清宇苦笑着安慰自己,看来这一刀没白挨。
钱多多倒了水塞到他手上,忍不住气鼓鼓地丢一句:“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伤员了,刚才还逞英雄,力气大得很呢,现在恨不得趴地上去。”
谢清宇嘴唇动了两下,注视着她侧面雪白的面孔,如玉般光洁色泽,“你知道奶奶为什么把你当成清远吗?有的时候你还真的挺像他,明明心疼,却偏装成责备的样子。
清远曾经孤注一掷的爱过,只不过那个女子不爱他。父亲和叔父厉声斥责他,他只看着我,我就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直到他中毒被送回来,我仍不理解他,怨他,恨那个叫灵嫣的女子。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向我求助,是在可怜我。他临死痛楚哀伤的看着我,让我不要恨灵嫣。我从来没爱过,又怎么有资格去恨相爱的人呢?”
谢清宇悲凉地讲着谢清远的事情,自从谢清远死后,奶奶生病后,他从没对人提起,久久压抑在心中的感伤,让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太有杀伤力了,她侧着头不说话。钱多多心底有一块石头,下面压着的东西,是从不对人提及的,那就是她的感情。
如果在大学里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是很悲哀的事情。这是她的高中老师说的,而这个老师又是和他的这群学生差不了几岁,他的话很容易得到这些人的认同。可惜,钱多多到了二十二岁也没恋爱,甚至连像模像样的恋爱都没有。
如果非要搜罗出和感情沾边的事情来,她的确羞于出口。曾经,她偷偷地观察过班里的一个男生,他的笑容都透着儒雅,可惜名主早已有花,她也只能以欣赏的眼光看着。
一次偶然的年会,她认识了下一届的学弟,两人竟然都在迷京剧。她欣赏的男同学的母亲是戏剧演员,偶尔听他哼哼,她才有这样的兴趣。她和小学弟共同语言越来越多,突然,有件事情发生了,她被吓得落荒而逃。
那个比她小一岁的男生竟然要追她,姐弟恋这玩意儿对她没诱惑,和比自己小的人谈恋爱太没安全感,也有损她在朋友面前的面子,她宁愿做老牛也不吃这嫩草。

住在二十一世纪高楼大厦里的人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人们的感情世界就像烟雾缭绕,呛痛了人的嘴,迷蒙了人的眼,即使烟雾散去,周身也已经被暧昧充斥,再找不到纯粹又炽热的爱情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是回到这一世,也没办法接受谢清宇。这热情来得太快太猛烈,也许消亡也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即使是爱情也肯定是青涩的。可是,谢清宇那样坦诚的情愫又感染了她,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给了他怎样的暗示,让他这么大胆的抱着她,还讲些让她不自在的话,而那些话又让她觉得温暖。
钱多多开始鄙视自己,一面在心里拒绝着他,一面又沉默不语。她觉得有些拘谨,连气氛都凝固了,她心中的疑问他一句也不提,可是,自己先开口的话,又怕他误会自己很关心他,再做出过份的举动出来。
看着身侧伸出着的两条腿,袍边上沾了星星点点的尘土,她还是没忍住,“你的脚怎么受伤的,现在好了吗?”
“没什么,我那天追着从牢里逃出去的那个衙役,找到这个神秘组织。”他将身子尽量前倾,用手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两个字。“太出人意料了,到现在,我们也只追到几个小头目,上层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是,他们对京城的事情好像很了解。我担心,两者一旦扯上关系,那就更麻烦了。”
她看着谢清宇在案几上又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将两者连在一起,她忍不住叹一口气,本以为找到那个真凶就能解开疑团了,太天真的想法了。粉拳轻捶在自己的笨脑门上,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被他一把握住。
她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急切地逃避着他的热情。她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不对劲呢。她也没嗅出酒的味道,那又会是什么呢?
她再一次盯着案几上的两个小东西,一个通体雪白,吻色朱红,低眉顺眼地像个少女,一个羽翼如漆,金爪碧眼,像个霸道威猛的男子。
“喜欢吗?白的这只雕叫寒璧,黑的那只叫墨凝,寒璧性情温和,墨凝凶猛暴躁,可是它们却相亲相爱,从来不曾分开过。”谢清宇看看雕,又看看钱多多,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一对雕身上,话里似乎是在说着另外一层意思。
她用手抚着寒璧身上平滑光洁的羽毛,仍觉得不过瘾,见它性格真的很柔和,不顾墨凝低声的鸣叫,双手把寒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心内喜欢得要开出花来。
“我把寒璧送给你,一旦有什么事情,它能很快找到我。”谢清宇拍拍墨凝,止住他不满的呜咽,像是安抚马上要独身的它。
“不要,别拆散他们了。”尽管喜欢寒璧,可是,把它分硬生生地分开,她觉得很残忍。有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跳出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琴花娘子呢?你没遇上她?”
“你在吃醋?”他仿佛嗅到一丝酸溜溜地味道,可是,这味道落到嘴里又变得香甜。敛起眉间淡淡的哀伤,语气也变得凝重:“我的确是遇到她了!正是因为她,我今天才敢把心中的话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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