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邀你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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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姑娘夹在两人中间,也正云里雾里。只见冷面修罗向她招手,便拖着身后的累赘走了过去,叶云珧笑得嘴巴要咧到耳朵上了,一只手指着钱多多,愣是说不出话来。钱多多对自己的容貌还算认可,即便是他们讥笑也不会在意,只管摇晃着头上的钗簪,斜看着下缀的流苏摆动。
“小灵儿,你就这么急不可待的要嫁人啊?”叶云珧终于止住了笑声,面上僵着的肌肉并没完全舒展开,他用力地揉搓着已经酸痛的肚子。“这个新娘头还不错。”
钱多多腾地脸红了一片,她用眼睛搜索到老板娘的位置,妇人这才尴尬地拍拍自己的头:“我真是糊涂了,我这一把年纪了,早不记得姑娘头怎么梳了,当时,钱姑娘说要喜庆一点儿的。我就只想到这个,哪知道出了这大笑话。我们快去拆了重新梳。”
“不要,我就要画一幅画!姐姐,你帮我画嘛。”钱多多本想让人给她照张像片的,现在改成画像。她拉着如玉姑娘的胳膊,紧闭双唇,一脸正色地看着对方。如玉姑娘正内心不安,她是风尘女子,从不知道同心髻是新娘发型,她不免为自己的出处卑微。
作为对这个错误的补偿,也为了掩饰她的局促,她立刻爽快答应了钱多多的要求。这画做得精细,钱多多也很配合,直到腿也麻了,脸也僵了,胳膊也酸了,日头也正中了。钱多多这才拔了钗簪,不顾旁人的再次白眼,极麻利地梳两个油亮的麻花辫。
一行人找了酒馆大吃过后,叶云珧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其他人找个借口纷纷离开。见整个楼上再没旁人,他似是无意地看看钱多多,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斟满,有些勉强的饮尽,呼吸间,口中的醇香从齿间逸出。“叶云珧,你今天好像有心事,需要帮忙吗?”叶云珧抬头看到一脸关切的钱多多。狠命地点点头。
“给你看个东西。”叶云珧不敢再看钱多多,低头从胸前掏出三个纸卷,钱多多疑惑地看看纸卷,再看看叶云珧,得到他肯定的目光后,她依次展开纸卷:此事从速!第二张:夜长梦多!第三张:丞相遇刺!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钱多多压低声音,将纸条推回他面前。他把纸条浸了酒,掏出火折子点着了,瞬间变成星星点点的灰烬。
“我们这趟出门并不是特意为了寻你。”他看看钱多多,眼中满是歉疚,“生病的那位已经耽搁了时间,再加上你,现在问题很棘手。”
“我?我造成你们的困扰了?放心吧,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呵呵,我想着明天悄悄地走了,既然这么担心,那就告诉你一个人。”钱多多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完全不是粗枝大叶的他了,心一下子软了。
“他三岁识字,七岁便能作诗,人人说他是神童。他十五岁从军,三年后已是敌军望风而逃的大唐家将领。只可惜不是家中长子,无法承继一切荣耀,所以,只能付出比别人多得努力。我不希望他垂手可得的成果付之东流。他现在留在落霞镇,已经是一错再错了。”叶云珧的眼神中散发着光彩,流露的是崇拜和尊敬。反正他已经做了坏人,不管多坏都是坏人了,索性做个彻底的坏人。抛开思想的包袱,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本来在走前想拜托他一件事情的,现在看来,我还是不见他的面好了。”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能这样让她信任和依赖的人,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钱多多将脸转向窗外,鼻子酸酸的,眼中有热的东西充盈着,窗外原本清晰的人变得模糊起来。
叶云珧沿着她的视线望去,凛冽的风带着呼呼地声响,将行人的衣脚吹得飞扬,连路上行进的马车都被迫着减了速,衰败的树叶飘了起来,在空中抖了几个旋儿,重又落回地上。
“他对你的心思太重了。少了牵挂做起事来就轻快的多,牵挂太多就会被绊住。可是,老天并不会给人太多,他的抱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话说回来,家国灰飞烟灭了,你们又何处栖身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叶云珧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攥紧了酒杯的手心中满是汗,杯身变得滑腻腻的,无法提不起来。
“风里还夹着沙子的。”钱多多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睫毛上熠熠地闪着光,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有个问题你要帮我解决掉,算是我求你的吧。我要一张演出许可证,在茉莉餐厅里的任何演出都不被限制,如果有皇上赐的免死金牌更好。”
她在杜长老离开时,才想到这件事情,本来想跟徐少淮商量一下,那天被误解后,只顾气愤,竟然忘记了。
“好!我帮你。”叶云珧不经思考就答了出来,由于太过激动了,不得不松开握着的杯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想着自己的行径,又变得讪讪。幸好钱多多借口收拾东西离开,他将酒杯满上,恭敬地端在手中,对着她远去的背影,“风灵芷,我敬你!”
清冽的酒沿着喉咙滑进胃里,不带一丝暖意,他放下酒杯,从容慢慢绽放在脸上。
钱多多一直思考着,自己何尝理解徐少淮?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果真的被自己耽误了,那她的自责只会更重。虽然,自己对政治和权术厌恶至极,可是,覆巢之下蔫有完卵的道理她懂得,爱国之心以及爱国的热情她也不缺乏。所以,她同意再不见徐少淮。
更何况,他的心思连叶云珧都看出来了,她此刻亦明了,一男一女如果真的有单纯的友谊,前提是两人对对方不会动情,假使一个人动情了,那么友谊这杯酒就变味了。
钱多多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收好,“只有这一身女装,还是徐少淮送的,要不要带呢?还有梅花簪一定要还回去,太贵重了,万一路上丢了就心疼死了。还是还给谢清宇比较保险,他如果不肯收怎么办?嗯,就假意说让他保管着。”她一边嘟囔一边整理。
笃笃地敲门声惊扰了钱多多的潜心思考,摇摇晃晃着开了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浓眉凤目,一身玄铁色衣衫被走廊的风吹得剌剌直响,他温文尔雅地递上一张粉红请柬:“钱姑娘,打扰了,在下洛阳花墨飞,不知道姑娘明日是否有空,随我到洛阳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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