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鸭脚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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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梦魇,钱多多梦见自己又被人抓回那个黑乎乎的马车,那个妇人粗壮的手指掐在她细细的脖颈间,她能听到骨节用力的声音。她无法呼吸,甚至不能做任何动作,挣扎、言语,她只能感觉到恐惧。
她身边有很多人,他们背对着她,她想喊却又做不到,眼神中的恐惧逐渐变成绝望,随着她一声凄厉的尖叫,钱多多被自己的梦吓醒。此时,有人也被她的叫声吓到。
“啪”地一声,门被撞开,一道人影冲了进来。突然敞开的门涌进风来,昏暗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门外的嘈杂声也随之而来。
“你醒了?”谢清宇向屋内走了几步,并没有太靠近钱多多。
“嗯。”钱多多起身下床,看着床下满是泥浆的鞋子,直接将脚放到地上。身体猛然离开暖暖的被窝,微微觉得有些寒。禁不住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肚子在此时也抗议着。她不由得尴尬一笑,接连出糗的她脸微微有些滚烫。
“我让小二把饭菜送到你房里,不要下楼吃饭了。”谢清宇将她一连串的动作收在眼底,脸色放松下来。他确认钱多多没事,快步走出屋去,坚硬的嘴角向上翘起美丽的弧度。
再次相逢,两个人的心态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背负着如玉胜利逃跑的行为,彻底打破了他心中那个贪财女的形象,他心底平静的湖面泛着涟漪,她变得越来越生动起来。谢清宇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且颠覆了他以前的粗鲁作风,她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无理,刻意地变“淑女”了。而这淑女形象随着美食的到来被彻底打破了。
小二敲门进来,后面跟着谢清宇。“小二哥,麻烦你再拿一副碗筷!”仔细瞧着小二的动作没有问题,谢清宇准备退出门外,钱多多盯着吃的已经双目放光,正好瞥见她的恩人。“谢...公子,”她虽然觉得这称呼别扭,“一起吃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她径直坐在案前,抬头看着谢清宇慢慢走来,有些疏离的眼神,天青色绣银丝线的袍子映在灯火中,一时间有些虚无缥缈。她面上不禁灿然一笑,其实这小子挺帅的。
“你先吃吧,还有一道鸭脚羹没上来,等会儿就好了。”他缓缓坐下,看着她似无意地吸着菜的香气,仿佛也感觉到腹中饥饿,还是让她先大快朵颐。
“鸭脚羹?”她想到瘦弱的鸭脚做汤,应该不会有多好吃,“能不能换别的?鸭脚那么瘦,汤肯定腥,我不吃。”配合的咧着嘴。
“此鸭脚非彼鸭脚!鸭脚其实就是葵菜,你尝尝不好吃再换。”他本来有些疑惑,听到后面才明白过来。
钱多多又目瞪口呆了一下下,见鸭脚汤竟然是绿意盎然的葵菜,才大胆地下筷子。汤足饭饱之际,才想到心中惦记的事情:“你怎么会和冷面修罗在一起?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冷先生调查我弟弟的死因时,我们见过面的。所以,也算是认识。上次你去看过我祖母之后,我收到消息说妙手神医在洛阳出现过。第二日一早,我就从京城向洛阳赶。昨天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好遇到冷先生和一个乞丐。才知道你和如玉姑娘出了事。”谢清宇看着一眼黑线的钱多多,也有好多问题要问她的。

一个乞丐?为什么不是徐少淮?她的心中失落再次回来,她希望那人是徐少淮,那个在她危险时候挺身而出的少年。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影子和这个重叠在一起,是那个伴着如花美眷的少年。嗯,很登对嘛,她自我安慰着。
是的,他只是在她危难时出现过的人,仅此而已。钱多多在心中再对自己重复一遍,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内心有些不平衡,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有依靠别人的想法。
“想来,我们出城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只是,我走的是官道。我和冷先生最后确定你们应该是乘马车的,并没有从官道走。想来方圆几百里有人的地方不多,找起来应该容易,谁知全无消息。后来投宿这家客栈的时候,无意中听说有生人从此地路过,我们就一路追了过去。”谢清宇给了她足够的消化时间,讲一段停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她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谢清宇是偶然帮忙,并非是特意营救。这让她心中的感恩之情淡了几分,将碗中的汤一口气喝完,齿间有一股淡淡清香。
“绑架你们的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谢清宇思路很清晰,他不像钱多多一样,想起什么来是什么,没有条理性。这个问题是他一直无法解开的。
“不知道,我试图问过,可是,他们什么也不说。说什么到了洛....,不知道是不是洛还是乐的,然后,他们就什么都不说了。一路上还算客气。绑架嘛,肯定是要谈条件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条件?”想到她一路上的整蛊,那些人恐怕也不会忘记的,钱多多不无得意的笑笑。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谢清宇看着她的贼笑,也跟着轻松起来。每次跟她在一起,很少有压力。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的疑问一直萦绕着他。
“嘿嘿,我怕她们对如玉姑娘下手,所以,央求她只要示弱就好。我让那看管我们的恶妇吃螃蟹,又让她猛吃凉的东西,结果,她就开始腹泻。折腾了几次,等她睡着了,我穿了她的衣服,我们就逃出来了。只是,害如玉姑娘生病了。”钱多多伸手偷偷去捏冰凉的脚,脚后跟上磨的那个泡还在,按在上面感觉不到疼痛。
“谢谢你救了我们。”钱多多正了正神色,很认真的道谢。两人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这么正式过。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谢清宇怕她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间长了总是不好的,见小二来收拾残局,他识趣地站起来。
“小二哥,麻烦你一会儿送一根针和一碗酒上来,谢谢。”钱多多对要离开的小二吩咐一声。才转头跟谢清宇道晚安。
“你要做什么?”他眉毛向上挑着,抬起的脚又落回去。
“你是好奇宝宝啊,呵呵。呶,用来做这个的。”钱多多戏谑地看了看他,脱了袜子,将自己的脚从案下伸出去,一个血泡突兀地生在脚跟处,纤细的脚上的一点颜色有些扎眼。
钱多多收回脚,顺势从头上拔一根发,将发丝穿过针孔,用酒消毒,在灯火上烧红,穿过脚上的血泡。轻巧地用发丝在血泡上打个结。
她突然想起来没有纸巾,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犹豫着找了一圈,最后将袜子垫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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