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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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俏的身影在钱多多面前落下,发髻高挽,一把象牙梳斜插脑后,左右金簪细碎作响,一身淡绿轻衫,剑花起落,她人如盈盈的蝴蝶在漫天飞雪中穿梭,两个人嚎叫着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几个人已应叩头如捣蒜,“大侠饶命啊。”钱多多摸着不知何时断裂的衣袖,竟没觉查出里面一片殷红带来的痛感。她的求生**大于小小的痛楚。
“饶命啊,是,是仇公子让我们来的,他出一贯钱,让我们来杀你。”那人身子抖得像筛糠。
“仇仁豪,你个大混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钱多多只顾在那里生气,都忘记了向身边的女子道谢,急忙跟她拱手:“多谢恩公出手相救。”那女子清秀娇柔,蛾眉淡扫,眼神清澈,高贵之气隐隐地散发出来。
“影儿,快回来。”她们的身边突然多出十来个牵马的人,最前面的男子大概30来岁,头戴皂罗折上巾,爽朗帅气,五官深遽,两撇陆小凤式的胡子,可惜不是四条眉毛,尤其,一身鹅黄色长袍,腰围玉带,衬得他更加英武。
“五哥,你过来。”她向他粲然一笑。款款地拉过男子的手,将剑递到男子手中,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是仇士良。”那男子不讲话,点了点头。他向那帮人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作鸟兽散。
“咦,这剑真是宝贝!不过,姐姐用的话,太过刚毅了。”钱多多看着那柄剑,宽阔的剑身银白中泛着晶莹,剑锋更是光芒夺目,不过女子使用就太厚重了。
“你懂铸剑?”她转头好奇地看着钱多多。
“这剑是用百炼钢所铸,铸剑材料奇货可居,所以,价格更是惊人。如果,大唐的军队人人都有这样的宝刀,天下无不俯首称臣了。”何其有幸,亲眼见到了百炼钢铸就的宝剑。比电视上的过瘾多了。
“大唐的军队人人有这样的宝刀,天下就俯首称臣了?”那男子冷淡地看了钱多多一眼。
“只有步兵的武器改良,肯定是不行的。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两军对垒,每个兵种都要有自己特定的武器,发挥自身特长才能配合战友完成任务。分工合作比吃大锅饭的效果好很多。”她借着三杯酒力,话也多了起来,再加上刚才受人恩惠,对他们两个人更是没有顾忌。
“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了大罪?国事岂容你小小的乞丐谈论!”黄袍男子不怒反笑。
“我知道,我谈论国家大事是犯罪,即使是死罪我也认了,可是我没犯罪,不照样被刚才那帮人追杀?反正都不过是一死,我有什么好怕的。总比那些祸国殃民的人好。”钱多多理直气壮,想把今天的闷气抒发一下,“更何况,天下兴亡,匹夫有则。”
“好个天下兴亡,匹夫有则!呵呵。”黄袍男子轻声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多多。”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镇定自若,爽快地报出名字,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对他的尊重。
“公武,把药拿过来。”黄袍男子没有回头,对后面的人说完,就见一个高大男子屈身走到我们面前,“这是金疮药,擦几次就好了。”
“二位恩公,多谢刚才伸出援手,日后定当报答。”钱多多伸手向刚才施援的绿衣女子告辞,“影儿姐姐,再见。”她看着钱多多举起的胳膊怔了一下,钱多多又解释,“姐姐,在我们家乡这是告别的意思。”

想着纤细温柔的影儿,稳重潇洒李五,真是一对璧人,他们眼神相对的瞬间,仿佛世界上只有彼此,那才是真正的幸福。一边上药,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钱多多回到庙里换回了乞丐服,没将受伤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晚上,薛元赏来了。他是来接念安走的,念安有些犹豫不决,他想念父亲,却又丢不下轻扬这个伙伴。轻扬拉着念安的手不放,不舍得让他离开。一双眼睛愠怒地看着薛元赏,几天前,正是这个人的到来,让徐少淮忽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今天,又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到来而离开,他单纯的气愤着。
“薛先生,如果让轻扬搬去和念安一起住一段时间,方便吗?”钱多多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压低喉咙,不想让两个小家伙听到。薛元赏不解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钱多多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
“轻扬,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你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最近,我会有些事情要忙,没时间照顾你。你先跟念安一起上学,等过不久我就接你回来。有什么事情我就给你留字条。”今天的事情让钱多多心有余悸,事情涉及到轻扬,不得不考虑周密些,不过,这次她没打算用商量的方式解决。
“不,我不走,你休想扔下我。”轻扬放开开念安的手,大踏步地跑到钱多多面前,抬起稚气未脱的脸,固执地拒绝着安排。
“轻扬,我答应你,过了不多久我就接你回来,好吗?”看着他瘦削的小脸,钱多多疼惜地将手覆在上面,连说话的口气都温柔地化开了。轻扬的眼角像是渗进了水,微微的有些湿。钱多多的鼻子也跟着一酸。
没有了轻扬和念安,钱多多的空间徒然大了起来,心情却跟着跌落下去,她将身下的稻草整理好,把轻扬和念安盖的一团破旧的薄被裹在身上,和衣躺下了。夜晚的秋风有些凄厉,她不由得紧了紧身子,蜷成一个小小的团,像猫一样缩着。
每次收功时,身上就会渐渐温暖起来,一夜也不会觉得寒冷,今天晚上盖着这床被子练完功竟有些细汗贴在背上,朦朦胧胧中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还早,天边有鱼肚白色的光亮泛着,看着身边空空一片,钱多多的睡意顿消,将薄被抻起来抖落,觉得被子的几个角并没不齐整,随手拉了拉觉得不太对劲,拆开被子的一角,拉出一块绛紫色缀金线的布,竟然是一张白狐皮斗篷。难怪这样暖和。
这床薄被是徐少淮送的,他只字未提里面的斗篷,说是捡来的,狐皮的色泽光亮且柔软,钱多多把斗篷披在身上试了下,长度竟然刚刚好。她猜他是怕被人看到或偷走,所以才故意隐瞒的。
钱多多的胳膊还有些疼,只轻轻地蹿上房顶,将斗篷收起来,坐在屋脊上,在脚边看到两个不太明显的圆形。昨天早上都还没发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在此处。宁静的四周,耳边只传来自己的心跳。
她以为早已经习惯了寂寞,曾经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歌,睡觉,懒散地过上一天不觉得虚无。因为她总有消遣的方式,这个世界少许多东西。看着远处的天空逐渐变亮,炊烟次第飘荡在空中,又是一个热闹的早晨。
寂寞,像麦田里疯长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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