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虎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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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疾驰!
肆意夺取他人的性命,这种刺激实在快意之极。
“杀贼!”曹安民兴奋的大吼,他的脚尖不停的轻踢跨下的火龙驹的腹部,催促马儿快跑,同时,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画戟,一次次的轻松将挡路的黄巾贼兵挑落马下。
一个,二个,三个——。
听着戟上死俘的哭喊,看见戟尖滴落的殷红血迹,曹安民只觉得血液贲张,更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至四肢百骸。
“你们这些卑贱的愚民,竟然妄想与朝廷对抗,真是自不量力,哈哈!”曹安民大叫着纵马穿行于百万军中,割人首级一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爽极了!
以前只听说那楚霸王项羽如何神勇,一支戟杀得数十万汉军血流成河,想不到今天,我曹安民也能如此。
沉浸在杀戮快意之中的曹安民一马当先,不知不觉中,已经远远的将一众亲随抛在了背后。
作为兖州牧曹操的亲侄子,曹安民的身份应当归于**一类,因为曹操的关系,他不用象其他人一样期待用军功来博取升迁,不用费尽心思巴结迎合上司,不用担心有人暗底里给你下绊子——,总之一句话,只要曹操不倒霉,曹安民就绝不会吃亏。
可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的舒服日子却并不能让曹安民开心。
在他的心底,总有一种放飞的渴望。
没有错,他是曹操的侄子,也许是想到了幼时兄长对自己的关照,这几年来,曹操对曹安民这个侄子可以说相当的不错,但侄子终归只是侄子,而不是儿子。
等到有一天曹操成就大业,继承他地位的,将是曹昂,或者是曹丕、曹植,而不会是他曹安民。
“不,我不甘心,我曹安民也是曹家的子孙,岂能一辈子倦缩在长辈的羽翼下,做一只飞不高的燕雀!”随着时间的流逝,曹安民的内心里,有一种叫‘野心’的东西正在慢慢滋长。
纵不能象叔父曹操一样手握重兵,成为大汉朝的一方诸侯,也当如堂叔曹仁、曹洪,堂兄曹纯一样成为让人闻名丧胆的名将。
这一次击破青州的黄巾军对于曹军将校来说,无疑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每天在营帐中看到前来回报的将领们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曹安民恨不得立时飞奔到战场上。
可是,没有曹操的命令,他只能呆在曹操的身边,不得擅离参谋岗位一步。
好在,战事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声势浩大的青州黄巾贼乱在朝廷大军的镇压下,已经分崩离析不成气候,曹操正在为接收三十余万战俘事情而焦头烂额,对于曹安民的管束也放松了不少,这一次,曹安民乘隙求了一个到堂叔父曹洪处巡查军纪的闲差,终于算是离开了囚笼。
按理常规,巡视军纪的任务不会有离开队伍单独出行的机会,但曹安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怎么情愿还象以前一样被前呼后拥的保护着。
趁着曹洪率军追杀黄巾主力的机会,曹安民带着不多的亲信也出了营寨向西边无目的的扫荡过来,向东追杀黄巾贼的话他怕被其他将领发现告到曹操那里,所以不敢去。
——。
不足二丈宽的小河渠旁,生长着一丛丛低矮潮湿的尖刺灌木丛,裴元绍将身体一动不动的浸在冰冷的渠水里,只露出半个头隐藏在灌木之中。
在决定迎敌之后,他就在想破敌的方法。
正面对敌难占上风。
要想不被消灭,也只能依靠出奇制胜了。在经历了从青州到兖州的数场搏杀特别是与夏侯渊的惊魂一战之后,裴元绍对于战略战术的理解已经不再象从前一样平铺直叙,这或许就是实战的经验。
裴元绍选择伏击的这个地方是一条不大的沟渠,在平时的话不过是一道起伏很小的沟坎,如果下雨的话这里就会变成一条烂泥塘,人只要伏在泥水中不动弹,就很难被发现。

因为,泥浆是最好的伪装衣。
“渠帅,敌兵追上来了!”身侧,一名士兵紧张的抖了一下身体,低声轻呼。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声——!”裴元绍皱了下眉,临时拼凑的队伍要想做到号令统一、令行禁止实在太难了,这大战在即,他也只能期望运气能站在自己一边了。要是还有哪一个家伙出声惊拢了曹军的话,那他可真的无计可想了。
“杀!”
曹军的追杀叫喝声越来越近。
在前方不远处,五十余名扮作乱兵的黄巾军士兵正在奔跑逃亡,在他们的身后,冲在最前面的曹安民已经和身后的亲信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真是自寻死路,不可活呀!”裴元绍冷冷的注视着这只自投罗网的猎物,眸中流露出炽烈的杀气。
火红的战马神骏异常,以他一个专业盗马贼的眼光来判断,这是一匹产自乌桓的上等良驹。
如此好马!让一个草包骑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自曹安民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刻,他这一人一马就被裴元绍给盯上了,与夏侯渊单挑时失了座骑以来,裴元绍这一夜来可是充分感受到了没有马的痛苦,现在见到有人送上良驹,心中顿时大喜。
杀人与被杀。
这就是战场上永远的定律。
不论哪朝哪代,俱都一样。
曹安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杀人的同时,自己也已经成了被杀的对象。
“驾!”
火龙驹吐着热气腾空而起,经过一路狂奔,在曹安民接近沟渠的时候,他距离那伙逃命的黄巾贼已经不足二个马身了。
只要再加一把劲,这帮该死的贱民就会丧身于他的画戟之下。
面前的沟渠虽然有水,但算不得什么阻碍,对于跨下这匹火龙驹的跳跃能力,曹安民有十足的自信。
要知道,这可是从上千匹战马中筛选出来的神骏,据说它的出生地远在极北的乌桓,北方广阔的草原牧场是孕育良种马的最理想地方。
“哗!”
几乎就在战马跃过泥渠的同时,曹安民忽然听到了一声好象鱼跃出水面的声响。
紧接着,他的身子被一股子大力猛然撞着,强悍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左侧肩膀,使得他再无法在马上保持平衡。
“卟嗵!”
曹安民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手中画戟也跟着飞了出去。
泥浆入口,一股**的枯草味沁入喉间,让曹安民顿时有种呕吐的感觉。
“砰!”
就在他想要挣扎爬起时,面门又突然遭到一记重拳。
“妈的,谁敢打我!”
曹安民痛声大呼。
平素在军帐里,莫说打架,就是有士兵不小心碰他一下子,不用曹安民出面,自会有人帮他出头修理。
现在,虎落平阳,想不到在这泥沟里,他曹安民竟被人痛打。
“哈,老子打得就是你。”
裴元绍哈哈大笑,他也没想到曹安民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杀与被杀的觉悟。
可惜,曹安民好象并不能理解这一点。
“少将军落马了,快救人!”
见到保护的少主人掉落到马下,曹安民的一众亲兵顿时慌了神,他们连忙急催坐骑赶了上来。
不过,由于裴元绍和曹安民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时刀枪都递不过去。
“杀!”
见到诱敌之计成功,裴元绍下达了命令。
立时,在泥浆中憋坏了的黄巾军将士纷纷跃起,一个个如同地狱钻出的恶鬼一样扑向惊愕的曹兵。
以有心算计无心。
籍着出奇不意的先机,尽管曹军在武器和灵活性上占据了上风,却还是在全局上落了下风,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命门被裴元绍死死的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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