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变 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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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公子要迎娶南国三大名妓之一的天籁魔音之魅月。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全
国,或许更远。大家都在翘首顾盼,甚至还有传言说多情公子会请来天涯仙女献
舞助兴,星宫众君把酒言欢。实在是越吹越神,把多情公子吹得上天入地无所不
能。
漫天红锦,悠远瑰奇……
“炎,我长高了呢!”
“恩,高了一根手指头。”苍炎竖着他的食指向宝儿比画长度。
长高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既期待长大,又留恋童年渴望时间永远停滞,这
种美妙的矛盾心态,即使再多走几个轮回人生,仍旧不会改变。
镶绣如意纹的雪锦长袍外罩一件秋菊扣琵琶襟马甲,嬉闹于湖光山色之中,
好似花间精灵般玲珑清透。
追蝴蝶,扑蜻蜓,宝儿只要有苍炎陪在身边,即使一人自娱自乐,也能玩得
不亦乐乎。
“宝儿,你这样,觉得的幸福吗?”即使相处了这么久,苍炎仍是琢磨不透
这孩子的喜怒哀乐。
“炎你看呢?我看上去幸福么?”他不回答,却嬉笑着反问。
失神的望着无邪的笑容,苍炎喃喃:“……很幸福……”
宝儿仰天看那变化多端的云霞,美得叫人目眩迷离:“炎,晚霞漂亮不?”
“……漂亮。”
“能漂亮多久?”
“……阳光隐没……”
“黑夜降临。”宝儿笑着接话。
“宝儿?”
一阵凉风袭来,衣袂飞扬,青丝乱舞……
“晚霞只在黑夜笼罩前瑰丽,鲜花仅于绽放的一刻娇艳,流星也只划破天际
那一瞬璀璨,火山在喷发时才会惊心动魄……”宝儿望向苍炎深情的眸子:“炎
,告诉我,为什么美丽都那么短暂呢?”
“……因为……嫉妒吧……”
宝儿咯咯的笑着,钻入金灿灿的花丛中。
美好的一切都是短暂的。所以,只要能笑就尽情的笑,能乐就畅快的乐,能
幸福就贪婪的幸福……
“炎,我好喜欢你!”拉着粗糙的大手,宝儿将刚编的草戒套上男子左手的
无名指:“圆形象征生命和永恒,无名指的血脉直通心房……炎,你的心,我套
住了!这里,是一辈子哟!”孩子指着戒圈,好不得意的解释那方寸间永恒的传
说。
树影婆娑,苍炎羞涩的脸盘与沉暮夕照相映成辉,温润如玉。宝儿禁不住踮
起脚尖,拉下那红晕满布的俊朗纵情吻住……
秋高气爽,南国都城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只因今日是多情公子与斯琴魅月大
婚之日。
没有迎亲的大排场,镜花水月门前张灯结彩,金狮迎宾。绝技“五方狮子舞
”引来片片喝彩,锣鼓压阵,浩浩荡荡,耀武扬威!踏彩球、蹬高台……时而威
风凛凛,怒视邪恶;时而谦恭有礼,憨厚善良;千姿百态,妙趣横生。
映日良缘多情夜
莲烛并蒂百魅生
一连串的鞭炮声中,采青后的舞狮将口中吐出的对联展示众人,交给侍者,
与短幅“良辰美景”一并贴到大门上。
欢呼声隆隆震耳,楼里的姑娘们拥在二楼露台楼道上,将手中结着成对果点
,巴掌大的玲珑小花伞抛向楼下喧嚣的人群。
送贺礼的人多如麻,当然是招待一些平日爱在楼里花消大把金钱的老恩客与
妒仙阁的赌棍们入大厅,多数人只能簇拥在门口掂脚探头爬脚架,想尽法子看热
闹。
楼里红红火火,姑娘们陪着客人猜拳戏酒猜灯迷,几乎与往日的经营没什么
出入,就是更添了份喜庆色彩而已。
“公子……这~是~您~的~婚~礼~啊!”前来祝贺的张炳蔚表情僵硬,
声音颤抖,好似见到天塌一般的惊愕无措。他本就反感宝儿执意娶风月女子为妻
,自相识后,每见都要念上一大段之乎者也,宝儿视他一呆板书生也不计较,总
有法子搪塞着过去。
“是啊,这满堂的喜字难不成是为别人贴的?”宝儿呷口香茶笑着反问。
“这简直跟窑子没两样!”
“这里就是窑子,我本就是窑子的主儿。”
“!……”这句反驳,直把张炳蔚震得几乎晕厥。
孔麟和夜刀躲在角落偷笑,炎整着宝儿的衣襟说:“大喜的日子,就别捉弄
人了。”
穿着鸳鸯戏水织绣纹的大红丝绸长袍,外套一件五彩刻丝如意缘镶,直襟对
称绣饰双龙戏珠的深绛倭锻排穗褂。头戴束发嵌宝盘龙飞凤紫金冠,齐眉勒着钱纹
镶珠璎珞金抹额,衬着发育不良的豆丁身材,活脱脱一个招财童子。宝儿随手罩
上薄透如雾的银红外袍,蹬着火狐皮靴,一蹦一跳地出了兰苑。
身后传来苍炎无奈的劝告:“宝儿……今日你是要做相公的,得像个大人样
儿,别蹦蹦跳跳的让人看了笑话。”
宝儿闻若未闻,变本加厉的边跑边转圈,闹得忙于搬礼的下仆们见他就躲。
本来就不是一场正经八百的婚礼,删减了传统的拜天地等繁杂仪式。宝儿站
在台上草草宣布:“从今日起,斯琴魅月便是多情公子的正室妻子。”
魅月的红盖头在她出场时便被宝儿当众掀了去。今日的装扮是那孩子亲自设
计的,红稠银纱镶拼,裙自腿根处便开始堆积层层叠叠大量的荷叶边,下摆在地
上拖有一米长,后片褶裥丰富多变。上衣是件束腰无肩袖的大红洋缎小马甲,实
在小巧,乍看更似肚兜。领襟镶接六道彩边,墨绸阑干皆绣蝶恋花。缀珠宽纱披
肩下敞开来装饰玉臂,绕着手肘向后飘散开去,好似一缕浮动的云霞,曼妙生姿
。她未戴凤冠,只用朝阳五凤坠花金箍装饰如瀑青丝,流苏步摇长短不齐,有些
交错着绾成半弧,隐在发间、坠于面前……步步灵动轻摇,妩媚典雅。
一如预料的满意与众人呆若木鸡的震慑,宝儿笑着将酒泄满,却被苍炎夺了
去。
“答应过我什么?”男子沉着脸色责问。
宝儿吐吐舌头,讨好的笑道:“炎~就一盅!”
“不成!”孔麟跳出来就夺酒觞:“就凭你那酒量?做梦!”
宝儿苦笑,这身子的酒品确实不怎么的。
还记得上回喝醉闹事,就是孔麟受的罪。
随意尝了些菜肴,与夕日常客寒暄几句,宝儿径直走向手举金牌的女神像。
全场的喧嚣霎时停止,就像有某个开关“啪嗒”一下关闭了电源。众人屏息
凝神,目光追随今日主角的一举一动。
取下两枚金牌,作势掂了掂,宝儿肆意笑道:“自镜花水月营业进至今,不
知是否是三小姐的技艺不济,这牌子倒寒手得紧。”
堂内传来怨愤不满的哼哼,更多是充满兴奋期待的抽气声。
“今日多情公子,就要劳驾三小姐为小可助兴婚宴了。”说着,将双牌抛向
空中,引来一阵惊叹。
“蝶儿、雀儿,接牌!”
红蝶、孔雀二人应声而起,在空中交错腾跃,接住各自的金牌翻个跟头,稳
稳当当的各立舞台两旁。
全场欢呼人声鼎沸,鼓掌、叫嚣、口哨……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老规矩,红蝶先来吧。”吩咐下去,重杂役小厮簇拥着上台利落的布置起
来。
没有人比红蝶更适合高纯度的艳红了,绮罗红裙线条简洁大方,胸位以下至
腰腹宽宽的丝娟束腰不但衬得丰盈可爱的酥胸更为迷人凸显,柔韧娇媚的水蛇腰
皆为之凭添魅惑。
“彩云间”顾名思义——云端之舞。
舞台没有往日那般花团锦簇,入眼只有十几个小厮拽在手中的宽大霓彩锦缎
。众人挥舞巨锦,给人以波浪起伏之感,尤似风起云涌。
长袖今次被宽大的袍袖替代,翻飞旋转时,娉婷优美的体态甚似一朵仙霞朝
云。白玉裸足点踏巨锦,形如仙子游戏云霄。中场**,后台吹出大量皂泡,悠
悠飘飞幻彩迷朦;楼上的姑娘时不时抛出一片干花,纷纷扬扬飘落万种风情……
天地动容,星月妒羡,瑶池盛宴亦如斯乎。
魅月竖琴伴奏,更贴切了舞蹈仙灵幻境的神秘,音量虽不算大,但柔如彩虹
,诗意盎然,时而温存时而神秘。说来,今日还是魅月首次当众演奏竖琴。抚琴
的高雅美态迷煞了众人。
突然一阵急弹,红蝶身似陀螺旋舞疯狂,台下鼓风吹出大片干花碎帛,小厮
们乱步挪移激翻巨锦,看似风雨欲来之兆。最后“叮——”的一声,巨锦缓缓抛
落场中,红蝶早已失去踪影……好似一场巫山云梦,来之无影,去亦无踪。
掌声雷动中,红蝶钻出台下隐格,站在后台对着楼上的宝儿抛以媚眼飞吻,
以告表演成功。见她转身拉扯衣襟,小狗似的吐着香舌直奔内间。宝儿微笑,红
蝶轻功了得,但如此长时间的提气运功踩锦旋舞,定是早已香汗淋漓,粘腻难受
。她向来最厌汗味,怕是直冲清荷池洗浴去了。
孔雀之舞“瑶竹剑”需用南竹搭台,耗时颇久。其间歌妓琴师中场串演解闷
。但因有红蝶先前艳舞惊四座,那些个艺妓倒像极了陪衬的小丑角。
待一切准备就绪,孔雀出场时。连宝儿也给惊愣住了——居然出来了两个孔
雀!!!
定睛细细辨别,碧衫孔雀身后的蓝衣“孔雀”竟是相同装扮的孔麟!宝儿暗
忖:“那小子什么时候从我身边溜到楼下去了?”
二人身形样貌神似,青玉发冠皆用孔雀翎代簪固定发髻,两根月白发带垂与
脑后飘扬洒脱。除了衣着一青一蓝,乍看根本辨不出个真伪来。同样风度翩翩,
明艳刚健。全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孔麟此时贸然出现,给众人带来的震惊非同
小可!
孔雀手持雌雄双剑面向宝儿行礼道:“‘瑶竹剑’原为公子所创,作为大婚
贺礼,有失心意。孔雀今日献上家传秘技——镜武,望能令公子尽兴!”
“那多情就拭目以待了!”宝儿颔首微笑,眼盯着一脸平静无波的孔麟。
——麟也要舞吗?那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了!
宝儿从未见过孔麟使剑,少年平日里常用的武器是根玄金绕锁的九尺乾坤鞭

“麟儿,接剑!”
孔麟跃起接住孔雀掷向空中的宝剑,腾跃几个翻滚,稳稳落在对面程八卦图
的竹架上,长身而立。
架下风声迭起,二人似身处山颠绝顶,气宇轩昂,啸傲林泉。
与通常所见的对峙不同,孔麟是左手持剑的!
充斥着金戈铁马肃杀声的琵琶武曲破空而来,只见他俩举起手中利剑,凝神
提气。白蒙蒙的剑身寒光凛冽,人虽未动,却似已缠斗一处,难分难解。
短暂的琴声噶然而止,万物重归寂静……
好似心有灵犀般,此时二人长哮一声腾空对跃。长剑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光芒爆起,星火四溅。
反向的舞姿配合天衣无缝!那景象尤似一人映镜斗剑,猜不透谁是舞者,谁
又是那镜中虚象……
孔雀笑容狡黠,孔麟始终面如沉水。
宝儿好奇: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镜中人”?
是孔麟吗?因为他封锁情感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华丽傀儡……
沉思良久却又觉得孔雀更似虚景幻影——女子的笑容,让人有种镜魔嘲笑世
人执着的错觉。而孔麟正如清高固执的凡人,一味的坚守内心,抵制魔鬼的诱惑
……
琴音突然变得极其铿锵和急促,甚至有点器物破碎的声音,听得人胆战心惊

四下灯火俱熄,漆黑一片,竹架正中的巨型火盆燃起炽热红莲。剑影翻飞,
劲气激荡……舞在空中翩若惊虹,美丽,却也是致命的。蛾蝶扑火,顷刻**只
为那凄艳绝尘的破灭之姿……
征战的烽烟、荷戟擎剑的武士、倾城的美人、远归的雁阵、人喊马嘶的杀伐
。任凭豪情壮志冲云霄,终只是一曲千古兴亡叹。
舞罢,满堂喝彩!
未及回神,孔麟早就逃也似的消失无踪。问了孔雀才知道,他爬去楼顶望月

避难了。宝儿暗笑:那小子……真是害羞啊……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众人已是酒酣耳热,醉意朦胧。
宝儿命人打开天窗,让月光泻进来代替灯烛的浮华。可惜月色迷朦不尽人意
,银月四周泛着雾蒙蒙的光晕……
宾客们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三小姐的绝世技艺。最叫人喷饭的是很多色佬都
在谈论孔麟的“倾国姿色”,想来他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
“宝儿,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夜凉如水,秋风瑟瑟。苍炎为宝儿添了
件紫貂罩袍。
打了个哈欠,孩子但笑不语。
楼下帷幕“哗”的拉开,众人几乎一同发出惊叹的抽气声。
眼前一片梦幻般晶莹清幽的湖光月色。那用彩稠锦缎修饰仿真的映月荷风,
经布景上掉挂十八颗大下不一的寒光夜明珠点缀,显得比仙境更灵秀几分,美得
叫人叹为观止。
绢制的荷花池边立着一架**高的巨型镀金竖琴。连片银弦在夜明珠摇曳的
寒光中反射出水波一般浪漫的点点星芒,好似星河瀑布,神秘悱恻。
底座雕刻流水清莲,竖立的琴架上,百花簇拥展翼欲翔的云端天使。雕功栩
栩如生,一池月荷引来蜻蜓点水,而架上水湿衣衫的圣洁天使更似望眼欲穿那伊
甸美景,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升离去……
换了一身紫罗兰色斜裁镶拼金丝连衣裙的魅月在竖琴边优雅坐定,纤长白皙
的藕臂缓缓举起,十指于琴弦如行云流水般翩翩起舞,华丽浪漫,流畅悦耳。清
晨的鸟鸣,月夜的虫吟;演绎着自然界最纯粹的声音,那早已被人们遗忘了的真
实……
悠扬的天籁宛如忘川之水,洗净了人们内心的浮躁,给予神性的净化与升华

只因这一曲,魔鬼皆可得救恕。
曲末,堂内鸦雀无声。众人早已魂飞天外,连呼吸似乎都会成为对此般即景
天籁的亵渎……
宝儿的“洞房花烛”,一如往常的与苍炎同榻相依。
“炎,你有没有想过要成亲?”宝儿疲乏的扒在男子胸口枕着脑袋问。
“……这事情……不是由自己断然决定的。”
“耶?”宝儿支起身子,一脸疑惑:“不是你决定的?那是谁决定?炎的父
母?”
“……不……先考已经……”
“嘘~”未待苍炎说完,宝儿轻轻的将手指按在他唇间阻止他再说下去。
“宝儿……”苍炎轻轻的搂着宝儿,一手拨弄他结在发后的金铃:“你有过
‘执着’么?”低沉的声音很轻柔,却是极为慎重。
“什么样的感情算是执着?执迷不悟?”宝儿玩笑的反问。
“执迷不悟……或许……”
……
见苍炎黯然,宝儿我支起身子跨坐到他身上:“‘执着’,应该是内心深处
最真实的渴望吧……”
“……”
“执着于金钱名利,执着于爱恨情仇,执着于修业得道……活着,就是执着
吧……没什么不好。”
苍炎听之微笑,却是笑得惨淡。
“炎在想什么呢?”孩子凑近着与他贴面:“宝儿是炎的‘执着’么?”
温情的展颜一笑,满目宠溺早已昭示了回答。
宝儿抓过苍炎的手,盯着戴在他无名指上的草戒出神:“这干草编的戒指脆
弱得紧,遇不了火、沾不得水……”
苍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苦,宝儿吻了吻那枚草戒:“不过真的很适
合你,炎,别弄坏了……尽量吧……”
玉兔隐云酣眠,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一切都无生亦无因缘灭于彼生灭中而起因缘想……不能了,不能悟,不能
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
“谁在那!?”
是缘是孽,是福是祸,万般皆是命。何必太执着,何必太执着……
“说什么呐?你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说则破……
宝儿起床时心情糟糕透了!他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黑黢黢的什么也没
有,耳旁清扬胜仙乐的呢喃似曾相识却根本未在记忆中存在过。
——莫不是那“黄龙”?
暗自思忖,却是越想越烦闷。突如其来的心悸叫他一时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紧握住胸前的玉佩方才缓解了疼痛,他默念梦中禅语,紧合的双眼似有什么
流溢出来……
婚礼上神乎奇技震撼人心的表演几乎让全都城的百姓炸开了锅。两日后,楼
里来了两个皇族扮相的人。一位自称是皇帝的长兄慎廉王,另一个是当今皇后的
弟弟胡侍郎。
人是魅月去接见的,他们送来封邀请函,要求三小姐在一个月后于皇帝大寿
之日入宫表演助兴。
客厅里,孔麟正好奇地看着宝儿叠玩那张纸函。折成一个纸飞机,就着窗口
飞出去。
纸飞机在空中飘飘然的滑翔远去,突然室内暴出一声惊叫:“糟糕!丢错垃
圾了!”
“~公~子~……!!!!!”孔麟磨着牙僵起一张畸形抽搐的脸凑到孩子
面前:“别告诉我你只是随手拿张纸叠个怪东西飞着玩,而根本不知道那是张邀
请函!”
孩子没回答,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点头。
“啊啊啊啊啊——!!!!!!!!”孔麟恨得抱头大叫,冲到窗口一跃而
下……
“麟!这里是三楼!”宝儿冲到栏边急叫,见麟拣起那还算保有全尸的红帖
时,才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孔雀此时端着午餐进来,问孔麟死哪去了。宝儿笑着指指楼下正在玩纸飞机
的孔麟。
她探头一望,鼻子里哼气:“臭小子,回来收拾他!”转而去桌边布菜。
就着孔雀给自己碗里夹菜的工夫,宝儿笑问:“雀儿,麟他工夫不比你差,
为什么只是五等的夜杀呢?”
她笑着往孩子嘴里塞了块黏糊的甲鱼腿:“麟儿自小不善心机,这种梗直性
子,要是让他担了什么职,只怕是猫妖九命也会被耗个干净。”
“那是因为孔雀保护得周全啊!”宝儿执起筷子捧着碗扒饭,在他看来,孔
雀孔麟在很多方面说是姐弟更像母子。
“那也是没办法的,麟儿性子烈,太容易和人起冲突。小时候为了一张脸,
数不清跟多少人动过拳脚。”
“孔麟小时候有多漂亮?”来了兴致,宝儿恨不能见到时光倒流的孔麟。
“像个瓷娃娃般精致。”剑眉弯出少见的柔和:“其实他更像娘几分……”
想象着一个如洋娃娃般圆润可爱的小孔麟,宝儿含着筷子忍不住嗤嗤偷笑。
“吃饭还笑,噎死你!”纸飞机准确无误的坠入孩子面前的饭碗。孔麟刚跨
入一步,就被孔雀揪住了耳朵哇哇直叫:“姐!你干嘛?我又怎么了?”
“还问我?月姐怎么吩咐你的恩?都说了寸步不可离开公子,你倒好,溜到
楼下一个人玩去拉!”说着手以开始拧圈了。
“疼!姐!放手啊!我没有!”孔麟痛得眼睛鼻子嘴巴都往一边挤,手舞足
蹈的挣扎却还是拯救不了自己的耳朵。
“雀儿,放了他吧,麟只是去拣被我不小心丢出去的请贴而已。”宝儿把纸
飞机压到菜碟下,笑着为孔麟解难:“姐弟俩过来陪我一起吃吧。”
饭后,夜刀受命请来张炳蔚,宝儿将纸飞机抛到来者怀里,倚着窗栏淡淡道
:“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要不要利用就看你的了。”
犹豫着拆开折纸,张炳蔚猛的一颤后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僵如石雕。
宝儿决定营救玉燕母子。他把这想法告诉仇天行,对方没有反对。皇帝寿辰
后紧接着就是一场例行秋猎,要救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他只思虑了下问
道:“夏元由皇后抚养已经立为太子了,带他走真的好吗?”
宝儿漫不经心的反问:“若他是你儿子呢?”
行动自策划起,大家就知道镜花水月是保不住了,仇天行和宝儿都是一副无
所谓的态度。
前楼主道是:本就送了人的东西,随便那孩子怎么折腾。
宝儿自然更不在乎,张炳蔚很是内疚,不过那楼本就是害人的东西,叫古板
的他十足十的看不顺眼,内疚只在人情,宝儿不做妓院老板他还要磕天拜佛感谢
上苍呢。
借鉴了传统的魔术技巧,入宫的马车做了改造。为防夏元在营救途中哭闹,
仇天行购来了见效迅速却不伤身的上好迷药。
皇宫不是公园,自夏少煌登基后,宫内添造了大量陷阱机关。夜杀们尽一切
所能勘察,收获仍是不尽人意。
演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向皇城行去,宝儿目送众人,祈祷着胜利凯旋。
镜花水月一如往常的开张经营,人手少了很多,仇天行暂时接手里外事物。
客人相对的减少,并没有忙得多离谱。只是要稍微花点时间在装饰门面上。皇帝
生辰,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以表庆贺。
苍炎与夜刀紧张的筹备着潜逃路径。宝儿担心自己身上的奴印会被追踪而不
想拖累大家。夜刀看穿他的消极后,恨不能把这纤细的孩子摁进心坎里:“想那
么多做什?死活都要在一起!”
几日提心吊胆精神紧绷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宝儿发起了低烧。虚汗洇洇。人
困乏得厉害却一直吃不下睡不着。每日只能喝几杯香茶,沾点果品,一吃饭就吐
,甚至会把隔夜的点心都吐出来。什么药都吃不得,炎强喂了两次,全吐得精光
,甚至到最后只剩酸水了还在干呕个不止。
夜刀看不下去,忙得焦头烂额了还拼命抽时间出来陪宝儿,他怨苍炎这时候
居然不照顾宝儿,那孩子淡然一笑:“便就是这做事浑然忘我的认真劲,我才喜
欢。”
夜刀无语。
营救意外的顺利,三人扮成寻常农夫的小家庭向预定的汇合地点赶去。途中
,宝儿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的睡了去……
突然停下的步伐,嘈杂的马嘶声,人群不自然的熙攘……空气凝重得几乎叫
人窒息!
宝儿睁开迷茫的双眼,入目景象叫他瞬间僵硬瑟缩——
本应按照日程前去围场的皇家狩猎队整齐的列在数十米外。通体赤红如焰的
五花神驹上伏着的,正是南国当朝朱雀王——夏少煌!
突如其来的震惊叫激得那孩子一阵晕眩,夜刀挡在宝儿面前,毫不畏惧的以
身相护……
远处,夏少煌邪佞地笑道:“轩辕宝儿,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朕陪你玩得
可尽兴?”
宝儿想说话,却只能由喉头发出嘶哑难听的研磨声……猛烈的咳嗽一阵,直
到嘴里满溢腥咸,才尽量拉开声音:“原来皇帝陛下的‘秋猎’并非只猎山野珍
兽……”
声音早被风吹散了,这对峙的距离,要他细吟的话语传过去,不免遥远了些
,然做为“猎物”实在是近得可怕,
只见夏少煌身边骑着黑马的永夜冷颜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五花大绑的张炳蔚
和手抱3岁皇子的轩辕玉燕就这么披头散发的被推倒在空地上……
“你要干什么?”宝儿惊慌的嘶吼,双脚才没迈几步便狼狈摔倒……
夜刀要去扶他,动作却在半空中停滞。
宝儿就着一肘被提吊的半跪姿势疑惑的回望,夜刀剑眉微蹙,薄唇紧抿,坚
韧的脖子上架着把寒光闪闪的九环大刀!
心脏被一种无形的大力捏住,血液瞬息凝固,呼吸困难……宝儿努力转动僵
硬的脖子,眼神顺着寒芒一路寻觅,直落到苍炎的脸上……不……不是脸,那张
平日温和慈祥的面容已经掩盖在一个狰狞的青色鬼面下!
“哼!……我想‘苍炎’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耳熟呢,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
的天戟战鬼——苍王·夏炎!”夜刀讽刺的冷言冷语如同天崩地裂的噩耗,直把
宝儿震得再度软倒。
天边无云,却惊落一声响雷。
——夏炎!……原来他的真名叫“夏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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