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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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吗?”张姗姗关切地问表情依然沮丧的小陈。
“我没事,局长!”小陈脸上一红,毕竟让一个女人搞得这样狼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张姗姗看着他的窘迫样儿感觉很好笑,但为了照顾他男人的自尊,只得忍住,这时,柳源已经带领小白等人向仓库门口走去。
“等一等!”张姗姗朝柳源喊道,柳源站住,但没有回头,说心里话,他实在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
“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这个人不是你杀的吗?”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田中小眷的尸体。不知为什么,张姗姗一见到柳源,就想捉弄他一番,她觉得这个男孩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满可爱的,只是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黑道,心里感觉非常可惜,他这样的年龄应该坐在大学校园里安静地读书才对。
柳源转过身笑了,他用手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臂的伤说:“张局长,不要忘了,刚才是我帮你们除去了这个人,我应该还算有那么点儿功劳,希望你不要恩将仇报……”
张姗姗差点被他逗乐,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故意板起面孔说:“小小年纪,最好不要学人混什么黑道,不然,早晚有一天你要后悔!”
柳源一愣,他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位阿姨局长居然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劝他弃恶从善,虽说是一番好意,但地点、场合明显不对,当下微微一笑说“我想张局长大概是误会了,我们做的可是正当生意,跟你所说的黑道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这就告辞了……”
“没有关系最好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张姗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知道底细的人肯定会被他骗倒,这说明他已经误入歧途很深了,而且目前仍然没有悔改的意思,这男孩的功夫不差,人也聪明,混迹黑道实在是可惜了,如果他能帮我们做事就好了,但这些话现在却不能和他说,应该私下里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柳源淡然一笑,张姗姗话虽然说的直白一点,但却真正说到了他的痛处,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阵冷笑:“别在我面前扮演救世主好不好,这些难道我不懂吗,黑道是不好,可我如果不混黑道,就得饿死或被人打死,你们知道吗?就算你们知道了,你们能管的了吗?你们尝过饥饿的滋味吗,你们被人冤枉过吗,你们有过被别人打得半死却不敢哼一声的经历吗,你们体验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被人杀死却不敢出来帮他的感受吗?没有吧,那就趁早滚得远一点吧,我既然选择了走黑道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不混出个样儿来,我就对不住手下这些兄弟,更对不住自己!”
一念及此,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起来,“谢谢张局长的关心!”双手一拱,然后带着小白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
当柳源气喘吁吁地推开这间高级病房房门的时候,温欣再也不顾温凯华和家人还在旁边,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一头扑进柳源怀里,柳源刚刚受伤的身体明显有些虚弱,被她扑得身体一歪,几乎摔倒。
柳源爱怜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强忍住被她抓疼的左臂,冷汗涔涔而下,颤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欣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两行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柳源鼻子一酸,眼圈儿也有些发红,急忙替她擦去眼泪,又扶她回到床边,“来,赶快躺下,你现在需要休息……”
温欣一改往日的刁蛮任性,一脸幸福,满眼柔情,十分乖巧地点头答应着向床边走去,那样子就像是十分听话的五六岁小女孩一般,让温凯华等人不禁大为惊讶。
温凯华颇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身边一位花白头发,精神矍铄的六旬老者说:“爸,我在车上等您!”说完,冷冷地横了一眼柳源就走出了房间。
老者点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把柳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用嗔怪的语气问道:“欣欣,这是谁呀?”
温欣这时才从幸福中猛醒过来,急忙拉着柳源的手来到老者面前:“源弟,这是我爸爸!爸,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柳源!”
柳源看见眼前这位老者有着一双几乎和温凯华一模一样犀利的眼睛,那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鬓角儿以及居傲不羁的神情处处显示着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卓然不群的个性,柳源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教父”两个字,这位老者的气质简直太像美国著名影星马龙.白兰度了,被他威严的目光一瞧,顿时感觉浑身透体冰冷,心里不由一阵慌乱,强打着精神问候了一句:“伯父!”

温老爷子温天雄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女儿的意中人竟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儿的大男孩,不由心中一阵不快,但一看柳源那双明亮、纯净如宝石一样的眼睛,不由又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这小伙子和自己的儿子温凯华一样都着一副绝佳的根骨,这样的人如果不习武那简直是太浪费了,只是他竟然当着自己和凯华的面和温欣卿卿我我的,这一点不免让人着恼。
“爸——”温欣见父亲不说话,怕柳源尴尬,连忙撒娇为心上人打圆场,但饶是如此,柳源的脸还是红到了耳根。
在D市,如果倒退十年,有人可能不知道市委书记是谁,但绝不可能不知道温天雄是谁,他俨然已经成为一段个人奋斗传奇,一部黑道经典教科书,如果有人书写D市黑道近五十年江湖风云榜,占据第一位的一定会是温天雄,因为他的名气实在太响了。当初,就是他率领手下的“五虎将”使这个原来老乡会性质的临时社团发展成今天威镇四方的黑道巨无霸——大洋帮,可以这样说,没有他,就没有大洋帮的今天,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大洋集团。现在,大洋集团虽然是温凯华在主事,但暗地里温天雄也会偶尔出面帮他一下,温凯华习武和做生意绝对是个天才,但对于社团管理上他欠缺的则不仅仅是经验,气量略显狭窄的他做事往往容易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这一点作为父亲的温天雄非常清楚,同时这颇为担心。
柳源仔细留意了温天雄的表情,淡定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满意不满意,一阵懊恼涌了上来,没想到今天自己恰巧这副狼狈像儿,居然邂逅了温欣的父亲,早知道老头子今天在这儿,自己说什么也要回家换一套体面点儿的衣服啊,都怪自己当时太担心温欣的安全,急于见她,所以,一从仓库出来,就急如星火地往赶来了。
温天雄没有再多看柳源一眼,而是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温欣说:“欣欣,你好好休息吧,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的,爸爸,明天见!”温欣高兴地答道。
“伯父慢走!”柳源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而温天雄已经走到了门口,他顿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去。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瘦弱的干巴老头,虽然瘦弱,但衣着考究,步履稳健,一看就是个高手。
“你父亲后面的人是谁?”柳源等温天雄他们走后,把温欣又重新安置到了床上。
“哎呀,你看我刚才怎么忘了介绍了,他那是爸爸的贴身保镖云叔!已经跟了爸爸快三十年了,功夫非常棒!”
“哦……对了,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我带人满世界的找你,急得就差跳楼了!”柳源怕勾动她的不好回忆,半开玩笑的说着。
温欣嘴一瘪,又要哭,柳源赶快劝住,她这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开车撞了人,等我下车查看时就被人打昏了,醒来后被关在一间小破房里,我当时好害怕,以为这辈子肯定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柳源拿毛巾替她擦去泪水,听她接着说:“后来,她们给我化了妆,又给我穿上样式奇特的衣服,原来说是去机场,谁知半路上突然又改道去了码头,结果刚到码头,就被一群武警围住了,让她们放下武器投降她们不肯,还以要杀我威胁那些武警,结果不一会儿,那几个女的头先后被别人打了一个窟窿,好可怕,再后来,他们就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委屈你了,欣儿,是我不好,没有很好的保护你!”柳源动情地说着,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温欣也同样温顺地把脸藏在了柳源的手心上,他的手很温暖,有他在身边陪伴,温欣感到很满足。
这时,有人敲门,温欣向柳源调皮地一笑,并不抬头,小声嘟囔:“可能是护士查房,刚刚查完又要查,讨厌!”
柳源对着房门喊:“请进!”
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三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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