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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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欧阳南悄悄起身,看看熟睡中的公主,蹑手蹑脚地下床出屋。他心里惦记的事一直没空去落实,他实在忍不住现在就要去确定一下。
穿过黑漆漆的院子,向书房走去,进门之前,又左右张望,周围除了摇曳的树影空无一人,他放心地移步而入。
摸摸所所地点燃一只蜡烛,蜡烛的微光把他的脸照得黑影斑驳。他走到一个书架前,轻手轻脚地搬起书架挪开。书架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摘下那幅画,一个小门出现在眼前。他向门边的一个位置按去,门缓缓打开。门里太黑了,他又返身拿起桌上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走进那个小门。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子,里面没有任何陈设。他手举蜡烛四处照照,几个黑色的大箱子赫然摆在地上。他眼睛一亮,把蜡烛放在其中一个箱子上,然后掏出一串钥匙。
一个一个地试开,终于打开一个箱子,掀开箱子顶盖……满室生辉……金银元宝,珍珠美玉,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他如同抚摸着初生的婴儿般抚摸着满箱子的珠宝,听着珠宝们在手中发出喀喇喀喇相互碰撞的声音,感觉这种声音恍如天籁。
他人性中自私贪婪的一面又跳出来作祟,他的嘴角渐渐上翘,最后成为一个半弧形。当官就是好啊,怪道人们都说升官发财呢,不升官怎能发财,升了官又怎能不发财呢?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欧阳南还有这么好的命,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喜得贵子,升官发财……哈哈哈哈!
这些财宝有一半是洛州地方官孝敬的。堂堂的右丞相,又是当今红得发紫的驸马爷,要来洛州了!谁不想巴结?当他刚刚到达洛州,接风洗尘之时;当他喜得贵子,开庆祝宴之时,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宝就巧妙地跳进他欧阳南的衣袋。剩下的一部分,是他偷偷从救灾物资中克扣的……一开始他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安,时间长了,他发现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因为他的收受贿赂而下坡的迹象,反而越过越好。跟他的知府兄弟和其他地方官员处得如鱼得水。知府兄弟暗示他克扣一些救灾款项,地方官也落了好处,大家因为共同的利益而拧成一股绳,既稳定利益,又增进友情,何乐而不为呢?光凭朝廷那点俸禄,还不够塞牙缝呢。欧阳南活跃的脑瓜经过矛盾最终接受了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现在的他太快乐,太快乐了。
“哥哥,几个月不见,攒了这么多私房钱了?”
一声冷冰冰的哥哥从身后传来,欧阳南浑身汗毛竖立。他砰一家伙盖上箱子盖。猛然转身____一身黑衣的欧阳北在暗光中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笑容那么不可捉摸,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令欧阳南惊悚异常。
他十万火急的关箱动作,让欧阳北脸上的嘲讽更加彰显:“放心吧,哥哥。我对那些肮脏的黄白之物不感兴趣。那对你来说,是你的成就你的幸福。可是对我来说,那些都是罪恶的源泉!”想不到欧阳北这番话竟然还有一些哲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欧阳南紧张地问。他总觉得现在的欧阳北浑身都是危险的因素,来无影去无踪,让他内心深感不安。他怎么性格变了这么多?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欧阳北从小害羞胆小,可是现在他的眼光怎么如此冰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不是跟哥哥说过吗?我现在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什么也阻挡不住我的。我想念哥哥了,自然就来看望哥哥。难道我的到来,哥哥不欢迎吗?”
“呃,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你总是晚上悄悄到来,让人大吃一惊。其实,你可以白天来做客
的,哥哥我很欢迎弟弟来做客的。”
“做客?”欧阳北冷笑两声,“看来哥哥早已把我当外人看了,恐怕还不如外人吧!”
“呃,这个,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弟弟愿意,搬过来住我才求知不得呢。弟弟千万不要多心。____呃,不如我们到外面书房坐下来说话,啊?”欧阳南觉得有外人在这密室里,他的财宝实在很没安全感。他恨不得立刻把欧阳北哄出去,赶紧关上密室门。
“哦,我看这里不错。小巧玲珑的房间……再说,离开你的宝贝,万一有人来偷走了,怎么办?不如,就在这里。看着宝贝,哥哥好放心。”
“可是,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也没杯茶喝……”
“谁说没坐的地方?这样不是很好吗?”欧阳北向前一步,坐在一个装财宝的大箱子上。
欧阳南心里这个气哟,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顺便坐在身后的箱子上:“好好,既然你喜欢,哪里都一样的。好好。”
“哥哥,你真是深谙做官发财之道啊。短短几个月,就捞了这么多。”
欧阳北眼神游移地在这几个大箱子上转来转去,让欧阳南更加不安:“如果弟弟你,需要的话,哥哥我送你一个大箱子。你看如何?”欧阳南思索一番,决定要大方一些。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一见到欧阳北离奇的出现,就心神不定,总担心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人不爱财,天诛地灭,他决定把从地方官那里学来的经验对付在欧阳北身上。再说在他内心深处,多多少少对欧阳北还是有一点歉意的。
“哈哈哈,”欧阳北仰头大笑,“你以为用这些散发着铜臭味的东西就能打动我的心?你太不了解我了。哥哥,我白跟你作了这么多年兄弟了!____把你这些肮脏的东西收起来吧。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这些金银财宝能让你睡好觉吗?你敢对我说,这些金银财宝是从哪里来的吗?”

锥子般的目光盯向欧阳南,欧阳南心虚地吸了口气:“这个,这是洛州的地方官听说我喜得贵子,给我送的一些礼品……”
“别骗小孩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洛州小小的地方才有几个象样的地方官?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圣上给洛州拨了三十万两白银,你将救济物资做个高价,从中牟取了十六万九千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太小瞧现在的欧阳北了!哈哈哈哈……”
寂静的深夜里,欧阳北的笑声令欧阳南惊恐万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不不,那不是真的,你不要听人混淆是非。那不是真的。那是别人血口喷人,那是谣传。弟弟,你不要相信那些话。”
欧阳北从衣袋里拿出几张纸在空中抖得哗哗作响:“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当初假造价格的罪证。____这上面可是你的笔迹呀。你瞧瞧!”纸张被递到欧阳南眼前。
欧阳南隐隐看着确是自己写过的账目,不禁大惊失色。这些账目恍惚不记得放哪里了,怎么在他手里?他伸手刚要接过,倏的,被欧阳北抽了回去。
“弟弟,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欧阳南别无他法,内心恼怒而害怕,表面上尽量克制着。
“我?我不打算干什么。确切的说,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我只是……”
“欧阳南!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欧阳北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密室门口响起,这一声在欧阳南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
“阳儿,你……”欧阳南羞惭难言。
“哦~~这就是我可爱的嫂嫂公主?嫂嫂公主,我是欧阳北,你丈夫的弟弟,你的小叔。”欧阳北笑嘻嘻地看着公主,觉得事情忽然有了无比的趣味,“我正在替嫂嫂管教丈夫。你瞧瞧,这几个大箱子,都是你丈夫贪污的救灾款,搜刮的民脂民膏啊!嘻嘻~~”
公主已在门外听了半天,此时公主生气伤心失望,各种感受袭击着她单纯的心灵。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判断出欧阳北说的是事实。否则,丈夫不会要以财宝相送,不会害怕那几张纸。分明是心里有鬼啊。公主知道丈夫每个月的俸禄是多少,公主大婚时收的礼金一半捐给了国库,还有一半公主收着,如果没有搜刮民财,欧阳南怎会多出这么几大箱子珠宝?
“欧阳南,你怎么能作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对得起洛州水深火热的百姓吗?你对得起父皇对你的殷殷期待吗?你在我心里,本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我,我真是瞎了眼!我真是看错了你!”公主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声音渐渐高起。
“阳儿,小点声,小点声!”欧阳南让她小声的要求,更激起公主的气愤。公主不仅没有小声,反而更大声地说道:“你怕什么?你既然敢做就应该敢当啊!我告诉你,欧阳南,明天你要带着这几个箱子到父皇那里认错,自求免职,念在你我的夫妻情分,父皇也许会从轻处理,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忍住不告诉父皇!你太让我失望了……”公主边说边泪水横流。
旁边的欧阳北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出戏,忽然灵机一动。嘴唇悄悄翕动,手在空中乱画一圈……
霎时,欧阳南眼珠里闪过一瞬绿光。他怔了一下,然后,突然怒吼一声:“贱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泪水涟涟的公主见欧阳南对自己突发怒声,一幅毫无情分的狰狞面目,吓了一跳。公主刚才正在气头上,才说了这么一番话。她指望着欧阳南对自己软语温存,认个错,马马虎虎也就过去了。毕竟是自己深爱的丈夫,难道真要让他名誉扫地?没想到欧阳南如此无情,没头没脑地摔给自己这样的话。
公主怒火中烧,擦了擦眼泪,指着欧阳南嚷道:“你,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凭什么骂我?”
欧阳南继续怒吼道:“我何止骂你?我还要打你呢!”说着走上近前,挥手给公主一个大嘴巴。
公主没料到欧阳南会出手打自己,忙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因为悲愤而浑身哆嗦着:“你,你,你敢打我?你,,你……”公主你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她挥起一掌就要去打欧阳南,“好,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跟你拼了!”
欧阳南躲过公主一掌,仿佛真要拼命一般,扑过去把公主扑倒在地,一阵乱拳打下去。
欧阳北挂着得意的微笑,冷冷地看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公主被欧阳南压在身下殴打着,一开始还有挣扎喊叫的骂声叫声,过了一会,再无声息。
欧阳北笑了笑:“哥哥。我告辞了。你们夫妻的事情,自己解决吧。”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听到欧阳北的话,欧阳南猛地停止殴打,呆呆地看着已无声息的公主。公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肿了起来,嘴角淌着鲜血。身上穿着衣服,也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他好像突然清醒了:“阳儿,阳儿。”他抬手去试公主的鼻息,“啊?阳儿啊~~~~你快醒醒啊~~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我怎么好像身不由己一般,我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不相信自己刚才疯狂地打死了公主。
“阳儿~~我的好阳儿啊~~我对不起你,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畜生啊~~哇~~”清醒过来的欧阳南扑在公主身上大哭失声……
几个宫廷武士走进密室,冷眼看着疯狂嚎哭的欧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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