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匠名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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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默无声息地开启,恰到好处的敞开,飘逸出一丝淡淡地酒香。褚无羁神色从容不迫,抬眼见着裴煦,却也只微微有些惊异,淡淡看了司穆成三人,他嘴角露出一丝笑纹,温声道:“淳于兄、司兄、宣兄,可是来了。”
说罢,这褚无羁淡淡颔首,低首只略微恭敬着说道:“裴先生也来了,且恕在下未曾远迎。”
裴煦如春风拂面般的淡淡一笑,眉梢眼角便生出一分温温然的风采,登时便夺去了往来间众人的目光。且不管其余人的眼色,裴煦只温润笑着,道:“褚兄说笑了,某与你乃是同科的臣僚,何必不如此称呼?”
褚无羁听着,正是要说,边上的淳于澹见着边上的人多眼杂,且挡着路径,却是不好,只好微微上前,劝道:“褚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去处,且进去再谈吧。”
听着淳于澹的话,褚无羁心下也是生出几分局促之心,只忙忙道:“极是极是,诸位先行进屋再说。”
裴煦等人慢慢走入房中,便见得方才谈起的一个土木工匠。这工匠此时也是略微尴尬地站着,细细看着,这人一身略略皂洗得发白的衣衫,发须斑白,满脸风霜之色,只是眸色却极是清亮整肃,全然不像一介老者。
此时见得裴煦等人,这工匠忙忙行了个礼。
裴煦等人自是不能接着老者的礼,急急将这老工匠扶起坐在一边上,细语安抚一阵,方是略略整肃的说起其余之事。
那司穆成虽听闻些这老工匠的事,但于他而言,裴煦的书册更为着重。因此,他趁着褚无羁等人才堪堪寒暄时,便是坦言想借的裴煦的书册一观。
裴煦微微一笑,自将早已找出的书册交予那司穆成,温言道:“司兄,这原是数理一方的,编撰地时候多有些猜疑粗略之言,只可供粗看罢了。”
听着裴煦的话,那司穆成三人不说,便是连褚无羁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顺手便也取来数张,细细地端看起来。
这一看,四人都是一惊。这数理一道,褚无羁与司穆成乃是极嗜好的,宣蕴淳于澹两人也是涉及略深,四人天性相和,方是在短短数月间相识相认,言谈甚欢。因此,裴煦的书册虽个人手中虽只数张,但俱俱从其中看得裴煦的能耐。
其实,这书册原就是裴煦细细思索,整理撰写的现代数学物理上的粗浅知识,原也只是想要从此引出一件事来,却不防这事今日倒是恰巧碰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四人对视一眼,又急急交换手中的纸扎,等到都细细地看完,一番回味后,方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褚无羁恭敬地将这些纸整治好,稍稍思虑,便是略微整肃地问道:“裴先生,这书纸可否交予洪师傅一览?”
裴煦听闻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却是不动神色,只温声道:“褚兄不必如此,这不过是戏笔闲虑,若是有些不如目的地方,却要多耽搁的。”
褚无羁叹息一声,将这纸扎交于边上那有些不着头脑的洪师傅,只黯然道:“裴先生,若是早早看得这些书册,洪师傅却不必如此了。这计算之道若是运用在筑坝水利之上,乃是我夏国的大幸。原某家虽对洪师傅所言有些信服,但仍是以为他所言太过了些,经此粗略一估量,却发觉洪师傅所言的却是极有可能。这等洪涝大事,若是能测得一二,便是得细细地整治。何况此事却又七成可能!”

淳于澹听着话脸面上也是越发得不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方是道:“褚兄,这话又是从何说来?难道那定海城城守真真将这筑坝水利上的钱财挪用贪墨了不成?”
话正是说着,边上那洪师傅突然拍案,喝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一愣,转首看向那洪师傅。
那洪师傅早不是方才那等拘谨的模样,只见他眉目飞扬,双眼直愣愣地看了裴煦数眼,方是出席往裴煦一拜,登时将众人一惊,忙忙将他扶起。
这洪师傅却是不肯,实实地下跪一叩首,方是起身道:“我王洪生于洪水咆哮之夜,一生也是专注于水利之上,看多了那洪涝之时家破人亡,饥荒白骨的事。因着这一着,我凡是做着土木上的事,却是战战兢兢,一点事都不敢少做,一点粗心都不敢起,老老实实地做下事。
这次看得定海城的堤坝,一部分是坚固之极,一部分却是疏松老旧的。虽那坚固的地儿乃是历年来洪水首个要冲击的地儿,但不知怎地我却看得出那疏松之地绝非小可。但此事乃是经验之谈,说不得理上。看得这一段,我方是晓得这疏松之地果然是急重要的。
在此,我且请诸位大人看在这事绝非小事,务必上奏天听方是。”
司穆成等人听得脸面上一变,与那褚无羁、淳于澹面面相觑良久,方是吁出一口气,四人同时开口道:“这事还是交与我吧。”
听着这话同时开口,四人不由一笑,细细思量一番,那宣蕴却是开头笑道:“这事虽是非同小可,但奏议之责原是我们这些奏议司的事,还是交予我罢了。”
众人颔首,褚无羁思虑一番,又沉思着道:“话虽如此,但这等细务,若是无甚专责之人签言。陛下说不得会以为这是风闻而已,不若将我与洪师傅一并写上。淳于兄原是那等细筹,却是不必上言了。”
淳于澹听这话不像,忙道:“这又是从何说来。此事既是与我交关了,必是签上方是好的。”
司穆成闻言欲说上一句,却是被褚无羁打了回来,道:“罢了,我等四人已经是多了。裴先生身为伴读,这朝中之事必然是不得干预的,自不必说。而这等事若是一个不好,却是要经历一番风霜的。司兄却也不必捎上了。”
这一番话说来,众人都是服气,只是那司穆成脸面上还是有些耿耿,淳于澹等人见此,忙忙将一杯酒灌下去,不多时,此事便是消了下去。
裴煦茶酒点心只略略沾唇,却也不多吃,当下答应将书册早些誊写几分交予各人,众人却也不好多动手。
这下来,自是满场俱欢。
只是,此时除了裴煦,谁也不曾知晓这满朝的一场风雨,便是从这小小的酒局上酝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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