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前景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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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过了未时一刻,裴煦小眠醒来,只觉得那外头细滴,浸染了一般雨水的湿意,越发得湿软凝滞。
天色如此,裴煦便觉更添了几分倦倦,当下里却也不得别个,只一般随手取来一卷书册,闲淡地翻动着。正是觉得十分快意,原是寂静得只听得那沙漏声息的外间陡然响起一道恭敬的禀报:“大人,戚言戚大人、祁瑾祁大人两位求见。”
“哦?”裴煦闻言缓缓抬眉,眸中光彩流动,略顿了顿,便是勾起一丝雍然的笑意,道:“且请那两位在外间的耳房内歇息半刻,奉上香茶点心,说只待我略略整治装束便是相见。”
“是,大人。”外头那人忙忙应了下来,自去小心处置。
裴煦令外间小暖房里的侍女取来一件浅秋香绿凤眼如意团纹祅袍,再将那满头漆发用那方巾包裹住,另外的玉佩等小件儿只略略带着一二件,便是略略用茶漱口,方准备去那外间的耳房内见那两人。
边上侍女只道这裴煦身骨不甚好,况且方才病愈,忙是上前扶助。裴煦见此倒也不甚在意,只趋步往那耳房内走去。
这耳房内,那祁瑾戚言两人俱是低首吃茶,并无声息。一盏岁寒三友青瓷长卧灯放于那高几之上,灯焰摇曳生姿,极是清亮。角落香几上一个三足青瓷香炉蓬蓬然的冒出丝丝香雾。中间靠壁大案上,上有一副泼墨烟雨图。案上右侧摆着一个耸肩美女瓶,里面供着一枝一尺二的腊梅,其枝柯扶疏,妩媚芬芳。案上外则供着三两部书,笔墨等物。
裴煦自那掀开地帘帐中踏入屋内,便觉满屋子的清朗幽静,更与别处不同。当下里略略咳嗽一声,他便是自步入内间。斜倚在那如意云纹嵌螺短塌上。只略略一笑。道:“身体不甚畅快,容某略略斜倚罢。”
听得裴煦这般说话,那祁瑾戚言俱是低首一礼,道:“先生不必在意,病后初愈,原是应善加保养的,倒是我两人惊扰了。”
只略略靠在那淡金弹墨水绫方枕上。裴煦微微抬首,令那些侍女俱是退下,方是转首笑道:“两位却是客气了,这事原是因我而起,本便是应竭尽全力补救的,况且这两日两位也是为此奔走,某心甚感激,必当是戮力而为。”
听得裴煦这般说来。那戚言与祁瑾俱是觉得身上原极沉重的束缚为之一轻。脸上便是**几分舒畅宁和来。
凝视着裴煦,那祁瑾与戚言对视一眼,却俱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先生病躯方愈,我等也不多言些无甚用的别话,只直说了。万望先生不要责怪我等唐突。”
“两位却不必如此客气。”裴煦一笑,苍白的脸容上浮现的笑容温然如玉,极是沉静人心,道:“两位是这周国之中,某最为熟悉之人,平素说谈亦是相和。虽是国事,但一应事务尽管直言便是。”
听得裴煦这般说来,那戚言眸光微微一动,心下便是微微动了几分疑惑,当下里勾出几分笑意,道:“陛下言道:这周夏之争,原是我等守卫不善,使得那蜀国得了空隙,挑拨而致。这却是请先生见谅。只是这周夏两国祥和,却是大事,万望不使其分崩。为此,陛下希望诸位使节能再行商谈,共谋攻蜀一事。”

“哦?”裴煦目光闪动,却是凝神细思,不如那戚言所想立时相合,倒是使他放下些心来。
看得这戚言说辞温和,尚未将那底牌说出,那祁瑾心中一动,只细细打量那裴煦形色,顿时便将欲脱口地言辞俱是咽下,只低首品茗不语。
反倒是那戚言,看得裴煦如此病弱,仍是凝神细思,心下思虑一番,便是又淡淡地说谈一二,将那条件一一放松些。
只是那底线,却仍是离着极远。
低首将那五彩青瓷小盖钟微微端起,裴煦掀开那盖儿,自轻轻撇去那浮沫,啜饮一口,便是放下道:“戚大人,却不必说着无关紧要之辞。虽说是我大夏折了那七万兵将,乃是我国轻敌之过,但若是未曾能从攻蜀一事中取得些实际来。旁地不说,就是举国上下也是无人应命地。”
听得裴煦这般说来,那戚言不由一顿,眼神微微飘动,只淡淡地瞥了那祁瑾一眼,便是掩口吃茶。
看得那戚言这般形容,祁瑾自是心领神会,当下里只浮现出一丝真挚的笑意,道:“裴大人不必着恼。原是戚言兄心思细致,太过琐碎了罢。那细碎之事,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可说得两事,若是先生答应,便也成了,若是先生看不上,我等不过是小卒子,自是当回去奉命罢了。”
听得这话,裴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只低首遮掩住眼神,整肃面上神情,道:“祁大人但说便是。某自当细思。”
“这两件事,一则,两国联合攻蜀,夏军之数目可在二十万之内,我等开放那江晖郡紫云涧一地以作大军驻扎之地。”祁瑾说到这里,只与那戚言俱是细细打量那裴煦神色,见着无甚变动,便是又道:“另一则,两国攻蜀,分线而为,夏国自腾江一带始,周国以武夷郡始,以所占之地划分蜀国。先生以为这两则可是如何?”
裴煦听闻这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凝神沉思,温然一笑,道:“贵国陛下却是心思细腻之极,好生的计算。只是要我大夏以新折损七万之身,去攻伐那蜀兵最为密集之地,却是太过将我等小窥了。这等合议,不谈也罢。”
“先生。”那祁瑾闻言微微色变,淡淡道:“这攻伐位置乃是不得已的,根本不可互换。况且蜀国于周蜀边境之兵,并不少多少。”
裴煦听得这话,倒是微微一笑,道:“若是这般说来,这事暂且押后,待得夏国兵将能略略恢复,再行商谈,可是如何?”
这话一说,那戚言与祁瑾俱是微微变了神色,相互对视一眼,半晌才是道:“先生所想,却是我等不可说的。待得我等禀报陛下,再行决议罢。”
温文一笑,裴煦自是有把握这事可通过,眼见前景已定,何须忌惮这两人再三打搅,当下里他便是一笑,与两人略加寒暄,直至两人告辞而去,方是收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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