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遥寄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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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冷烛,虽是极是清亮光明,只是映着纱窗月色,仍好不凄冷。那江南虽是暖和,但被冷风凄雨泠泠洒洒的袭过来,点点滴滴,欲说还休,倒是净一腔的暖煦藏了大半,只徐徐缓缓,从那帘帐纱窗的缝隙里浸出来。
绕是屋中仍是暖煦如春,那裴煦却也是察觉到了一二分,只微微睁开眼,抬首看去。这一睁眼不打紧,倒是令那数个正是诊治于他的御医猛是一惊,磕磕碰碰地说了三两个词,却依旧是辞不达意。
倒是边上的几个他的同僚听见了,转首看去,心下虽是惊异,却是回身得比他快些,只忙忙上前,细细地打量一番,便是按捺住心思,忙忙着笑道:“裴大人,您醒了?可是觉得尚好,有何不畅的地方?”
微微迷茫着看了这御医半晌,那裴煦眼中方是清明过来,只低首咳嗽一声,抬首看向这几个御医,奄奄然道:“只是觉得身体虚弱罢了,旁的倒是无碍。”
听得裴煦如此说来,这一众御医心下大为宽慰,只是想到那周帝等人,心下踟蹰。裴煦只淡淡一眼看过去,便是晓得这御医的心思,当下里只是一笑,道:“这段时日却是难为诸位了,日后必当报答。只是拖累了各位许久,今日某既已醒过来,倒也无需多加诊治了,只略略调养便也是了。”
这淡淡然的数句话一说,那几个御医也是极晓得世情。知道这裴煦乃是夏国人,这次夏周交战还是因这人而起。各种复杂之处,却非是他们所能知晓的,何况这裴煦醒过来便是他们地幸事。当下里只略略寒暄一两句,这些御医便是急急告辞而去了。
眼见着这些人俱是离去了,裴煦却也无个遮掩的心思,只略略起身斜倚在软枕上思虑半刻,便是与那云翳道:“你且吩咐厨下煎些细粥。令取三两样精致小菜。须是温和消食。且补益的。外却是将那早已备下的纸笺等物送至这里……”
一番吩咐下,那云翳早已是心中筹算得差不多,便只应了一声,自去将一干的事务做去了。
只留下那裴煦,虽是不欲装什麽,但想得不过半刻钟那周国便当是上门,却也只得仰首躺下。微微虚合着眼,心中筹算不已。
果然,裴煦却只略略进了三两口细细熬得的山药大枣糯米粥,便略生出几分厌烦,抬首看着边上的小菜。这一样是闷笋,一样素火腿,一样纱鸽蛋,看得裴煦不由皱眉。只略略尝了一口闷笋。便是放下,道:“罢了,你且将那雪参茶端来便好了。”
看得裴煦只略略吃了一些食物。那云翳略一迟疑,想想却也应下去了。待得他将那雪参茶端至那炕几上,便是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就听到一声禀报,道:“大人,云侍卫,戚言戚大人与祁瑾祁大人俱是在外头求见。”
听着这话,裴煦略抬眼看了这云翳一眼,只示意他去外室候着,才是淡淡道:“立时请他们进来。”
“是,大人。”外头那人听得这话,忙是恭声应下。
略略舒出一口气,裴煦神思倦怠,只凝神将那信笺看了半日,恍恍惚惚,便是听得外头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略抬首看去,那帘帐掀起出,戚言与祁瑾两人便是一前一后踏进来。这戚言穿着一身深青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那祁瑾穿着一身黄色嵌青纹蟒缎棉袍,虽是服饰不一,但两人俱是形容倦怠。若不是素日将养地丰神俊朗,风采独具,怕是裴煦在这略略暗沉地清晨,倒是将两人混了过去。
眼神往这两人身上略略飘过,裴煦神色冷淡,只略略说了一二句,便是言道:“某身体不爽,却是不得多言什么地,若是无事,两位且明日再说谈罢。”
听得裴煦这话,那祁瑾与戚言对视一眼,俱是略感惊疑,当下里只抬眉温声道:“万望先生且勿恼怒,这刺杀一事,实在非是我大周所为。若是先生允许,这段时日来,我等却也是周转出一些证据来。只是此时最为着重的乃是现今的周夏两国交战……”
听得这话,裴煦眉梢微微一挑,原是青白的面色,越发得不好,只勉力起身,望向两人,淡淡道:“两位此时说这些又有何用?那刺杀一事,论与不论,于事无补,谈那些又是作甚?便是我大夏皇帝年少气盛,两位却也不必在我面前做这形色罢!”
说到这里,裴煦面色越加苍白,只伸手端起那雪参茶啜饮一口,方是舒出一口气,神色间,却依旧是冷淡。
那周国的两人见得如此,倒是大为讶然,这裴煦素来淡定沉静,便是病后多有些激怒,但却也不必这般的。那祁瑾想着周国平白被栽赃一番,又想到那夏国攻伐下的城池,受此不明不白地冷遇,心下大怒,正是欲质问一二,却是被边上的戚言抢了过去。
那戚言究竟是接触裴煦久了,在他的言辞之中隐隐约约倒是看出几分矛盾,心下一转,忙是道:“兵锋所指,生灵涂炭。先生且看在这份上,略书信一封,化解兵戈,岂不大好?”
裴煦抬首看向两人,神情冷淡,只略略透出一分疑惑,道:“难道贵国的捷报尚未到达?兵锋所指,生灵涂炭?这话却还是与那火烧腾江,将我大夏七万带甲兵将焚烧的武帼说去罢!”
“这、这,这事,这事是从何说起!”祁瑾戚言两人俱是大惊,看着裴煦,略带几分口吃,只差扑将过来。
微微掀眼,裴煦倒是略略露出一分讶然,不过数息便是回转过来,道:“原是不晓得此事,却也是我糊涂了,倒是忘了你们的渠道,要是想晓得此事,怕是要多经历些时日的。”
说到这里,裴煦的神情已是恢复到淡然地度上,只温声道:“罢了,此事却也是我大夏皇帝太过激怒了,怪不得旁人……”
“先生!”听得这里,那戚言立时断下裴煦地话,只凝视着裴煦,道:“可否请先生书信一封与夏帝陛下,道和谈一事,依旧可行。万不可将两国之谊淡去了。至于先生刺杀一事,我大周必是会与大人一个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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