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行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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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越发得暗淡了,一盏垂梅点白影青七枝古磁灯缓缓 舱之中照出一片淡淡的光亮。偻空掐银花鸟纹香球座缓缓燃出一丝丝的沉水香,软绉纱面青缎里的纱被略略遮盖住身躯,裴煦独自依靠在贵妃塌上,取出那信笺,低首细看。
鹅黄色的布帛被轻轻解开,裴煦映着***,只低首细细地地看了半日眉间便是微微皱起。这信笺非是写了别个,却是凤曦趁此时将秦芷容的事已是处置毕了,只十来日之后,便是能将这秦芷容处置完毕。
这也罢了,只是下面的另一件事,却是让裴煦微微皱眉:原燕国的公主凌纭不知怎般,竟是独闯广宁殿,又是冲撞了那玉嫔,原便是心怀愤愤,不想回去之后,那骆琛更是宠妾灭妻,凌辱于凌纭,一时之下,这凌纭竟是投 自尽了。
其独闯广宁殿之时,正是凤曦处置罢那秦芷容,唤来那玉嫔,不想这玉嫔却是见着这凌纭从旁窥看,便是训斥了一二句,有欲动用宫规,惊动了凤曦,方是明晰了身份。
虽则想来这凌纭未曾窥看得凤曦什么的,但是其窥探地却是身处偏殿之中,略略散心的秦芷容。这秦芷容若是不留神处失口说得什么,或是脸面上微微露出几分神色,俱是不好的。有此,凤曦心中便是筹划着如何处置这凌纭,不想这事泄露,倒是使得这凌纭投 自尽了。
原也不会将此说出的,只是这凌纭投 之时又是纵火,尸身已是一片狼藉。凤曦心中思虑这凌纭不知是否真真丧身火海。方是提起此 事,与裴煦一说。
下面便是另外的一些随常地话,说是日常地琐碎之事。如昨日上贡的一方竹节砚,通体翠绿,纯浑喜人,恍若是春竹剖开一般,竹节竹枝绣叶俱是一片新绿,巧夺天工之处。更是动人心魄。
如此的絮絮说来,倒是令裴煦嘴角微微勾出几分笑意来,半日,看到最后,才是微微一愣。
最后却只是一句:煦,我在这里,与你同行。
修长地眼微微眯起,裴煦看着最下面的那句话。心中略微惆怅,凝视着那烛火半日,恍惚间竟是一发得心动神驰,竟是不能自持。只略略松手,便是听得那卷册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才是惊醒过来。
为这一声所惊,裴煦微微沉虑许久,才是晃过神来,低首将那卷册收起,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自从离了那夏都,自己已是几次三番出神了,难道我真是对曦 儿……
裴煦恍恍惚惚着想着,心神动摇下,便是越加得有些烦恼,正是欲起身随意地散淡散淡,外头便是传来一阵叩门声,道:“大人,进膳的时间已是迟了两刻了。”
心神一敛,裴煦便是整肃了神色,只微微露出几分和煦的笑容,抬首温声道:“如此,你便是选两三样随常的食物,送进来便是。”
门外的侍女闻言,就是应了一声,仿佛是松懈下心中地块垒一般,只兴高采烈地去取粥食等物来。

裴煦却也不在意,只将那信笺收起,便是不再多言。
这厢裴煦只略略松懈着进餐,另一厢的戚言等人却是神色冷肃,正是商讨着。
捧起案上那粉彩蝶恋花白瓷茶盏,戚言低低地啜饮一口清茶,低眉间一丝淡淡地冷芒斜逸而出,只道:“罗尚,你以为这裴煦如何?”
那男子闻言身形微微一顿,低首细细地思虑一番,才是道:“这裴煦,虽也是略略练了武功,只是身体底子不甚好,这等略略寒栗些的天气便也是鹤髦加身,可见先前的两次行刺真是于身体十分损害。这是其一。其二,他不定继承了那两人的医术,但显然在医药之上却也是极精深的,否则那时说话间便是不会在中间略略顿了顿。其三,这夏帝不过一日便是寄来信笺,却非是那旨意,看着形色,必是偏向私人上的,从以往看来,却多半是询问康健等事的。”
戚言闻言略略沉虑,半日才是抬首看着那罗尚,道:“这般说来,倒是与他合作地更为妥当。那几品丹药虽是好,但这么多年未曾用到,也不见得如何。若是能将老祖宗医治妥当,以宗族之念收拢他的心思,或是更好。只是不曾想得,那夏帝竟真是如此在意,如若不是,便是两三个裴煦,只将其诛灭以作效尤,方是正好。”
“最是无情帝王心,明君一发如此,公子或是想得太多了。”那罗尚低首细细地思虑了一番,才是仰首道:“若是真的如此在意,何妨以蜀国刺客名义动手?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戚言闻言只是略微泛出一分自嘲,淡淡道:“你忘了我先前与你说得那一番感慨么?那夏帝于这裴煦绝非是寻常地情谊,别看着现时如何贤明,但若是真的一怒为此,我们为这杀鸡儆猴地事,做得这等吃力不讨好,岂不是昏聩到了头?”
“这……”罗尚听闻如此,倒是露出一分沉思的神色,半日,才是道:“那家族原是确定要于船上动手的,但是今日看着那老祖宗的病 症,却是十分棘手,还是待得到了周国,再行处置罢。”
“这时便也只能是如此了。”戚言闻言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右手摩挲着那茶盏,感觉到那温热润滑的触感在手中滑动,只举杯轻尝一口,才是端着茶盏,道:“这等时候,若是不分时候执意动手,实实不智。但是耳听千次,不若眼观一次,自今日起,我等常常上那艘船上看看,再行打算。”
正是说着话,不想外头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住了嘴,那戚言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道:“何人在外?”
“公子,家中又是寄来家书,上有加急之印章,故而急急送来。”外头的人听得这戚言的话,忙忙回道。
又是家书?
戚言与这罗尚对视一眼,眉间俱是一皱,却是暗暗觉得心思有些浮动,只是面上仍是一片淡然,只吩咐门外那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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