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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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渐进,草虫鸟鸣之声越发得稀疏,梦醒之时,抬眼天光略略迟了些,好是半日的工夫,竟是未曾透亮。
凌纭微微睁开眼,手臂尚未探出去一些,却也感到周遭冷寂。八日之前,凌纭尚是在暗自想着裴煦之时,夏帝下旨,着长公主之子骆琛迎娶燕国和亲的延宁公主凌纭,并于两日后大婚。
当时,凌纭心神大震,面色惨淡,只强撑着接了旨意,才闭门便是昏厥了过去。若不是思虑着家国生死存亡,强自硬撑着安慰国述,使他献上国书与夏国好生结定谈判之事。自己却是装出沉静宁和的模样,与那长公主的幼子骆琛大婚。
只是先前百般忙乱,竟是未曾多加打探骆琛之事,究竟成了日后凌纭的另一心病。
那骆琛却也非是不好的,他乃是煌煌大家骆家与朝中硕果仅存的长公主的嫡亲幼子。且不论形容俊秀,言辞生花,便是性情也是挥洒飘然。
但有一件事,这骆琛身处脂粉丛中,虽是嫡妻未娶,但一应的能站住脚跟的侍妾也有七八人。这头一天来时,就是凌纭略略地晓得些事,准备一番,却也是变了颜色,这一堆地侍妾争奇斗艳不提,就是那下面站着的一排小萝卜头也是让她眼晕得很。
这也便罢了,对于凌纭来说,除了裴煦之外,嫁与哪个男子不是一样的?只是那骆琛与她太过难堪了。骆琛从不沾染政事。对着这强自按在他头上地延宁公主自然也不甚放在眼中,如此竟是略微动些宠妾灭妻的言行来。看在凌纭的眼中,思虑着那裴煦的言谈举止形容气度,竟是一发得不愿接纳于骆琛,只冷眼打压那些侍妾。
由着如此,两人心思渐行渐远,偏生个,洞房之时又是因着骆琛醉酒而未行周公之礼,这延宁公主加入骆府六日有余了。却还是处子之身。
因此,今日那凌纭顿觉罗衾冰寒,心生黯然,便也不是为着那丝毫未曾多挂于心上的骆琛,而是为了裴煦。
今日七月十八,正是个极好的日子,裴煦便是于此日大婚。
听闻裴煦大婚之人。却也只是个小家碧玉的人物,父母俱无,面薄体纤,早是托于裴家寄养长大的,可与裴煦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的。虽是形容袅娜,温柔和煦,只是身份过于寒微。朝中之人对此也颇有些言辞,道这等女子,实是太过微薄了。更有些私底下地嘲讽尖刻,碍着夏帝,未曾展露出来。
谁都是晓得,那裴煦赐住广宁殿,是何等的宠信有加,而这次大婚。夏帝刻意赐裴煦于广宁侯,封那寒薄女子为宁国夫人。
这等举动,朝中言论也不得不歇了下来。但总有些说着这事,多有些感慨:那广宁侯若是娶个稍有些身份的嫡妻,再行将那女子纳为妾便不好了。何苦折腾出这等花样来,就是夏帝陛下刻意施恩,也是压不下人心中的思虑。
听到这些。凌纭便也渐渐晓得些事务来了。重头细想。那日裴煦虽是言辞间略有些透出口风,但神情举止间。分明不甚着意在她身上,好几次他便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只是当时的自己含羞得很,他又实是渊博之人,倒是未曾察觉到。
想必,那日他想着自己心爱之人罢。
凌纭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却是笑得落寞。良久,才是微微起身,披衣下榻,准备着梳洗一二。

今日,便是裴煦大婚之时,若是想让自己死心,便是再去看看他,从这以后,便是断了这个心念,活着便是了。
凌纭神思恍惚,半日才是惊醒过来,忙唤来外头侍候的侍女,准备着洗梳理。那侍女原是她贴身的,早是略略猜出了她素日地心思,为着凌纭不平之时,也多是叹息着的,
今日看着凌纭如此,嘴上虽是不说,神情间却是隐隐透出一丝黯然不平之色来。
看得侍女如此,凌纭淡淡一笑,思虑一番,便是道:“今日天色极好,我便是想出去逛逛,你且选些颜色鲜亮的衣衫与我,再绾个宝髻就好了。”
“是,公主。”侍女心中虽是不愿,但想着公主可怜,却是不忍不做,只取了里间,取了数套鲜亮的衣裳,递与凌纭,方是又从妆奁之中取出发簪钗环等物,细细地梳理凌纭的一头浓密青丝。
“就这般,你看可好?”凌纭打起十分的劲儿,略带一丝笑意配出了一套衣裳,与那侍女看。
石榴红金丝云锦缎扣身长子,茜色亮金花笼裙,妃红色缠枝牡丹纹金细緤披帛,极是鲜艳的一套红装。侍女看着如此,略一迟疑,便是低头道:“公主,那您地发簪钗环,可是选择那些方好?”
凌纭淡淡一笑,看着镜中的面容,微微勾出一丝笑意来,道:“就择些凤钗金簪,略略喜庆些便是了。”
侍女低首,却不再言语,只将那发髻好生得绾好,才是看着凌纭淡定而起,将那衣衫整治些,稍稍看了看镜中,便是让侍女吩咐一句,不多时便是上车往那夏帝原先的太子府第而去了。
铜鼓喧天,鞭炮声声炸开一片片红衣,混着那红绸粉纱,洋洋洒洒铺展开一街山压涛卷似的排场。
朱盖华轮车略略停歇下来,凌纭与那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便是低首一礼,掀开那帘帐,边上骑马相待的护卫道:“今儿,这是怎么回事的?竟是喧闹成这般模样?这不是先前的太子府第么,何家娶亲竟是闹到这边来了?你去问问。”
淡淡看着侍女指使着护卫去询问,凌纭却是略微推开车窗,往那喧闹之地看去。
现时,原是迎娶的地儿了,凌纭身处车上,略略起身,便是可看见那空挡地地方,裴煦身着绯红吉服,嘴角带笑,眼眸温和,往那府门前慢慢而去。
那门前正是站着几个喜娘般的人物,或是手拿红艳艳地花枝,或是叉腰而立,口中一番打趣话儿便是落了满地。裴煦却依旧是浅浅而笑,自然而然地应付过去了。只是这门前一遭方是罢了,踏入门中,那成亲时的各式的俗礼便俱是迎了上来。
只是,这究竟是在门内的东西了,外头的人见着无甚趣儿,便也是渐渐散去了些。
“公主,可是继续行车?”侍女看着街道上人也将近散却了,凌纭却依旧是凝视着那门内,蹙眉不语,当下不由低声询问道。
“哦……”凌纭被侍女的话一惊,却是淡淡道:“继续去便是了。”
说罢这话,她便是微微低首,眼神迷茫着,心中却是转着一个念头:以自己看来,裴煦并非是得偿所愿地欣喜,难道说,那个女子并非他心中所心爱地人?
想到这里,凌纭也是微微变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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