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生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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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入楼宇,良宵半日谈。云月逐归车,尚见掌灯人。
车行,铺展开略微沉重的声息。裴煦低首,倦怠地揉了揉眉间,思虑了良久,才是从袖中取出一纸信笺,展纸细看了一番,他便是将这信笺重新放入袖中,只是那位置,却是特特地放于一个容易掉出的地儿。
这个时候,想必曦儿已是晓得这件事了罢。裴煦仰首靠在车壁上,呼吸间略微**一丝酒气,倒是让脑中的情绪越发得有些混乱开来。
延宁公主一事,是个处置与凤曦关系的绝佳机会。裴煦深信这一点,而方才也便是有此做出一件事来,略微透出了愿意迎娶她的心思。那延宁公主原就是颇为倾心于己,自然是言谈相谐,皆大欢喜。
只是一件事,却是让裴煦自己悬心不已……
倒不是思虑着凤曦知晓此事后的一应举动心思,这原便是他心中有数的。而是自开始之始,裴煦原是想着全神经营此事,将这事做得滴水不露,好使一概的人俱是以为自己是见色其意抑或是一见钟情等。但心中如此想着,他却是做不到。虽是越发得将精神劲儿放在那延宁公主身上,但思虑却是越发得如三月柳絮,繁杂散漫。
也因着此处,绕是裴煦处事极多,沉静安谧,但却只堪堪将这事做得一点,让那延宁公主有些误会罢了。
想到此处,裴煦也是有些踟蹰怀疑,若真真是做了夫妻,那时可是能齐眉举案,使得凤曦放弃那一点的心思?
再是叹息一声。裴煦略微愣怔得思虑了些,才是做了决定:且不论别的,只含糊应下此事,端看凤曦如何处置便是了。其余的便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到此处,裴煦的心思便是畅快了许多。
这时,外头猛然听到吁得一声,裴煦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便是晓得那宫门已是到了。
宫中行车,不可急促,不可声重,因此那宫车便是最为稳妥敞静地。裴煦听着那略微的马蹄车声,心中越发得静谧下来,直到那广宁殿近在眼前。下车缓行,不过三十余米的路,裴煦极自然地踏入殿中。
“大人!”
“大人!”
……
殿中的一应人等,俱是火烧眉毛一般焦躁不安。眼见着裴煦归来,忙不迭地迎了上去。那环佩更是神色紧张,急急上来道:“大人。陛下早是在书房中了……”
“哦?”裴煦神色静谧,只挥手打断环佩的话,淡淡道:“你且端一壶茶,送到书房。其余的自去做事便罢了。”
那环佩应了一句。正是欲转头离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又是回转身,与裴煦道:“大人,陛下身边的公公说,陛下不晓得怎么着。连着晚膳俱是一点未动。是不是……”
听着环佩这般说来。裴煦脸色微微一变,脚步停顿了下来。半晌,才是吩咐道:“吩咐御膳房那里,送上一些便是了。”
说罢此话,裴煦迟疑了些时候,才是慢慢地踱步入了书房。
掀起那帘帐,抬眼看去,裴煦神色便是微微一变。入眼间,凤曦正是凝视着摇曳不定的微黄烛光,神情黯然,茫然间竟是露出一丝呆滞。

裴煦脚步一缓,看着凤曦如此神色,心里一颤,竟是觉得十分地为难,只低首不愿在看得这等神色。
但那细微地脚步声已是让凤曦注意到了这里,他微微抬眼,凝视着裴煦略微迟滞了一会,才是道:“煦,你回来了。”
“嗯。”裴煦应了一声,感觉凤曦执着炙热的眼光在身上周转,身形不由又是一顿,一丝莫名地类似近
般的情绪便是翻了上来。抬眼又看了凤曦一眼,裴便是散淡地慢慢走到凤曦身边,微微笑着道:“今日怎么着了?那晚膳你却是未进分毫,难不成又有甚难事缠心?”
凤曦看着裴煦慢慢行来,强自按捺住心中蔓延开来的嫉妒与怒意。他虽是晓得裴煦必是会趁此机会,将这事挑开,但怎么着也想不得他竟是做得如此彻底。莫言到别的,若是裴煦若只是由此想迎娶一个政治婚姻,便也罢了。但那延宁公主除却与裴煦负担与麻烦之外,还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这般想来,裴煦必是有相当程度上对那公主有些意思。否则,拼着那公主如何的绝色,裴煦也必是不愿牵连到这里边的。
想到此处,凤曦原有的打算便是翻了盘。他这么些年的计算,只为获得裴煦地心,若裴煦的爱上了别个人,那百般的计算忍耐,攫取权力,经营感情,又有什麽意义!
思虑到这一处,凤曦便是对那延宁公主生出前所未有地愤恨。而后,却化为黯然神伤般的情绪。
煦,难道你真的爱着那个延宁公主……
看着凤曦那流转出愤恨、怒意、黯然与绝望的眼眸,裴煦沉默良久,正是欲张口,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禀报:“陛下,裴大人,膳食已是送到了,可是要奴婢送进去?”
“嗯。”裴煦淡淡地应了一声,尔后便是看向凤曦,温声道:“且进了膳,余事我自是会与你说地。”
听着裴煦如此说来,凤曦沉寂半会,便是低首应了下来,只与他一并往外头的耳房行去。
这书房外的小耳房摆设雅致清淡,一盏海棠花式联体陶灯在稍远处散出幽幽的微带黄意的光,小圆桌上早是菜肴俱全。裴煦挥挥手,让那环佩退下,看了看桌上,便是与凤曦勺了半碗有余的肉蓉玉米羹,自己却是取了半盏珍珠糟。
凤曦默然不语,只偶尔抬手与裴煦布菜,余者竟是一语不发,看着如此,裴煦也无个法子,好是过了一两刻时辰,两人才是放下筷箸,唤来环佩收拾。
重新走入书房,裴煦微微咳嗽一声,见得凤曦回首看向自己,眼神凝重。裴煦却也有些无奈,只与他一般坐在榻上,伸手揉了揉凤曦地发丝,正是欲开口,不妨一样东西便是落了下来,恰好投入凤曦地手中。
凤曦低首看去,乃是一纸信笺,湘妃色地质地压制出一株长枝海棠,挥动间似有一丝女子特有的芬芳妩媚。翻至另一面,那略微秀雅地字迹便是扑入眼帘。
才堪堪读了三五句,凤曦眼中迸出一股能擦出锐光的怒意,抬眼看向裴煦,低低地道:“这便是你要与我说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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