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子凤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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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殿,殿名冷瑟,居住更是偏僻冷落,窄小寥落。一调,居内并无任何红粉明黄等鲜艳色调,青纱白绫,略略遮掩住空荡荡无甚装饰的感觉。
居内却是只两人——废后万氏与那二皇子凤蕴,摆弄着一盘甚是杂乱的棋盘,眼神空落着,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来。
小宫女看了看左右,心下却是有些迟疑,边上那废后万氏看着不由冷笑一声,坦声道:“不必看了,这周围也没什么人来往,就是明溪也是出去了,摩萨派你来做什么?”
那小宫女听闻如此,略略放下些心来,忙趋步上前,低首急急道:“娘娘,殿下,却是不好了。陛下今日将那夏猎大典的祭祀之事一应交托于大皇子,还将司祭一方的玉玺也交予他了。摩萨姐姐说,看着陛下的样子,似乎多有将位子立时传下去的模样。”
闻言,废后万氏与那二皇子对视一眼,俱是冷寂一片。沉默半晌,那二皇子凤蕴,从喉咙里咕咕地古怪笑了一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只道:“是么?呵呵,也难怪,能撑到现在,也是难得了了……”
说完这句话,凤蕴突然抬眼细细地打量了那小宫女一眼,与她母亲废后对视一眼,眼见着万氏微微摇首,才是堪堪放下,随意取出些钱抄,扔与这小宫女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耽搁时辰在这儿了,下去罢。”
那小宫女,虽是未曾抬眼看得那凤蕴一眼,但也感受得到凤蕴打量她的目光绝非好意。当下里听得这一句话。便是如同天籁,忙忙应了一声,只拾起地上的那钱抄,便是急急离去了。
凤蕴与那废后看都不曾看那宫女一眼,只转首看向棋盘,好是半晌的功夫,那废后才是幽幽开口,道:“皇儿,你听到了,你准备怎么做?”
死死地盯着那黑白分明地棋盘。二皇子凤蕴冷笑一声,面上虽是带着几分仿佛温然地笑意,只是眼中却是一片狰狞冷厉之色,他淡淡地看了废后一眼。眼前的母亲,褪去了繁杂富丽的衣饰与妆奁,越发得显出那憔悴苍白的疲惫神色。
微微低首。凤蕴心下不免一片惨淡,口中也是淡淡道:“母后。现时的我们,还能如何呢?临头不过是一死而已,若是能鱼死网破,却是不冤了,不是么?”
废后闻言。浑身一颤。猛然抬起眼来,略显战战兢兢地说道:“但,但是。那些燕国人开得价码……他们若是得逞,我,我们,就是夏国的千古罪人……到了那时候,就是夏国陵寝之中,我们也是得不到一席之地,只能抛骨野外……”
凤蕴起身,低首凝视着废后万氏,眼光森然,仿佛看着远方不知名处一般,幽幽道:“母后,您还是牵挂着着夏宫,乃至那个男人的一切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若是还是这般,恐怕真不如现时一尺白绫了断的好,免得日后煎熬。现在的我们,还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么?便是万氏一族,我们也可早些安排,若是不成,就让其远离京都罢了。”

嘴唇微微颤动,废后万氏死死地盯着凤蕴良久,才是咯咯笑了起来,道:“是啊,若是万氏一族无事,我这个残余之身,还有甚挂碍么?皇儿,你愿怎么做就怎么做,母后这麽多年来,总是百般压制于你,现在,你就放开手,自行做去罢。成,自是百般好,若是不成,也不过是我们母子两条人命而已。除却这个,还能从我们身上拿去什么东西了呢?”
说着话,那废后地声音越发得低了下来,沉寂半晌,便是幽幽然地起身,往那落云殿的深宫慢慢行去,只余下一个小小的金色印章,在棋盘边上熠熠生辉。
二皇子凤蕴眼看着自个的母后恍若泥胎木塑一般僵硬而去,沉默半晌,便是将那小小的金印拾起,放入衣袖之中。
但这金印虽是入了手,二皇子心中还是生出几分恍然起来:难道,难道自己这个堂堂皇皇的大夏国皇子,真地要与宿敌联手,决意使大夏搅入腥风血雨之中?
冰冷的金印沉甸甸地,却是极冷,二皇子细细地摩挲半晌,才是被这冰冷地感觉惊醒过来,咬住下唇。那一丝疼痛,猛然让他想起自小而来所拥有的尊荣与赞誉,十岁那年却是截然而止。只因,那个人,那个大皇子凤曦!从他到来之后,母后日渐憔悴,圣宠日衰,连着他的原本所拥有的一切,也是被剥除地一点俱无。
从尊荣、赞誉,父皇的探视等,到自个原本手到擒来地皇位,母后地皇后宝座等等的东西,俱是一点点丧失殆尽。
到了现今,只留下这冷宫落云殿里惨败的景象,与众人嬉笑嘲讽地眼神。
还有什麽可以犹豫的呢?凤蕴冷漠地想,既然那个名为父皇的人,这多年也未曾有些眷顾在他身上,他为何还要顾忌这一层所谓的骨血之情?
反正,他也是明知道那凤曦继承大统之后,自己与母后绝无落下好下场的,他还是这般决定了,不是么?
那么,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儿子的,太过绝情寡意了!
这般想着,二皇子凤蕴心中越发明显地倾倒过来,他虽是明明晓得与燕国勾结这一根线,若是接上了,便是不要想断掉,但他还是毅然决定倾倒在这一方。毕竟,这还有生还的机会……
那夏猎大典上,若是能好生掌控住一些东西,想必这皇位之事,还是两说的。
凤蕴低首把玩着那一方小小的金印,心中不断地思虑勾画,便是慢慢地将一番计划勾连起来。想到甚妙处,他的嘴角,便是微微浮现出一丝极诡异极令人心颤的幅度。
深宫内处,废后正是直直地凝视着凤蕴,看着他死死坐了许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渐渐露出笑容来,才是慢慢地回转身来。
她知道,剩下的东西,便是她不必担忧的了,她的儿子,会为她决定一切的。
风声越发得急促,渐渐地勾起一方青纱,慢慢地散落下来,仿佛是透出一份绿意,却更浸染出几分肃杀之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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