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夜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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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无人,漏声迟,正私语。
月色如倾,皎皎然地荡漾出层层如水如雾的波纹,鮹纱一般地洒落在窗外浓密的枝柯,在窗纱上影印出层层叠叠的影子。
更香慢慢地捻着,灰烬漱漱然的落了一地,细细看却只是颓了一小半,正在小巧别致的炉鼎中慢慢地衍生出丝丝的烟气。
当地另有一个大鼎,贮着百合香,丝丝清淡宁远的香味儿,越散越远,越远越清,仿佛满天的雾气笼罩着一般,盈润得毫无烟火之气。
但若是专精香料的师傅在,便是可闻出那丝丝清雅的香味儿间,那一丝丝诡异的盈润,乃是百合香与秋迟香调配后所成的安眠之气,常人只稍稍多嗅上一会儿,就会酣然入梦,香甜无比。
因此,现在这幽静的屋子里,内室帘子外都是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显然这些嬷嬷丫环已然安睡良久了。只是那丝丝的风透过厚重的窗纱,剩下一点余力,稍稍掀开了素青双绣禽水鱼戏纱帐,却是露出空无人迹的形色。
裴煦不在。
此时此刻,他已然是秉烛通过地道,带着止戈,与赶来听从吩咐的肖璇、奚无期,好生地对谈着呢。
先是那奚无期,他将这瓷器与钟表的事情一一报告了,道这两样虽是极好,店中若出了一件,便是百家哄抢的。此时的瓷器大约全郡都已是铺展开来,远的更是行至各国各郡。只是,哄抢之中,多有人员伤亡,况且价格浮动颇大,更增了管理与物流之上的问题。
听着奚无期细细地将问题道来,裴煦微微一笑,轻轻扣了扣椅搭,沉思了少些时辰。那椅搭乃是掐丝团花锦缎,极是厚重,这般轻轻地扣动,却是半点声息都无。
不过一会,裴煦心里便是有了主意,那微微皱着的眉,却是一展,勾出浅浅的和煦笑容,温和道:“这倒不妨,恰是与我今日所说得事儿交合,一应办了便是。”
说着裴煦取来一张娟纸,提笔便是略略勾画出一幅图来。这若是现代人,便是可轻而易举地将这场面看出去,却不是别个,正是那拍卖会。
细细地将这拍卖会的功能一一的指点出来后,裴煦又是吩咐着肖璇,对着拍卖会的入场商家,如何邀请,如何监控,如何探访等等,说得细致入微、一清二楚。
这般过后,裴煦方是再转头,对着已是被裴煦所说各种手段惊叹不已的奚无期,又是笑道:“这般下来,你便是将所有店面收拢,在江陵郡的郡都所在城——江宁城秘密设下拍卖所在。此拍卖三月一度,只延请商誉极高的大商家参与。当然,这拍卖若是只那精致的钟表与瓷器,自是不可,况且这些除却极好的精品外,其余的不过是一宗大的生意交与他人买卖罢了。到时我便与你一些精巧稀罕的事物,以充作拍卖之物。”
肖璇听着裴煦的话,心里默默地盘算一番,却是微微皱眉,奇道:“公子,这拍卖之事倒是好办,只是有些大商家,便是延请,却是不定愿来的。恐怕到时他们从未听闻我们之事,又是恐惧自家性命财产,不愿听信我们,这又如何是好?”
听到肖璇的话,裴煦却是不曾有甚惊讶之情,微微笑道:“这却是不需担忧。那拍卖三月一期,这三月你若是能做的好一事,便是不需筹划的。”
说罢,裴煦自随身带的一个黑漆填朱戗金花卉纹盒,取出一个模样差不多但高度少半截的纹盒,打开后便是露出了一叠的图纸。
将这盒子盖好,裴煦将这盒子交与那奚无期,道:“这些图纸所记载的技艺,都是些略微要耗费金钱人力的事物,虽是能挣得不少,究竟还不是能暗地里作业的东西。
因此,你可将这些按着名单,一一的与商家协定,以图纸换取其三成的收益。不过两年后,若这商家以对等的金钱,可换取两成收益的权利,余一成收益交与我们。
可是千万得谨记的,其余的条件你且看着那图纸确定,只这一条,却是不能退步半分,一应都是定下契约,双方按定手印才是。”
说罢,裴煦便是又取出一小叠图纸,递与肖璇,道:“肖璇,这是那拍卖会场如何建设的图纸,本应交与奚无期他经手的,但这一段时候,他却是要走遍南北联络的,便只能交与你去做了。一应的事物,都比照着那宅子的建造时的规矩办就是了。
此外,你也挑上六七个资质好的孩童,并一两个贴己的手下,与奚无期他一道去。一来,帮着奚无期他化妆易容,摆脱跟梢的,护卫他周全;二来,也是让这些已然学了半年有余的孩童,能好生的经验经验,到三月后也不至于坏了事。”
肖璇听闻如此,知道裴煦是要自己让那些先后分批来建造的师傅,在建造的那一部分成了之后,就服下一颗无忧丹,好让这些师傅忘却近日所作的那些事。这本无甚关碍,肖璇便也点点头,起身接下了那些图纸,郑重道:“是,公子。”

裴煦见是吩咐好了,便是再对那正小心收藏盒子的奚无期,温和地再吩咐了几句,便是要将此次的会议散去。
那肖璇却突然抬头,略带几分迟疑地说道:“公子,今日有个情报送来,本应是明日交与你的,只是这事或是极重要,因此,我便是提前将这东西带了过来。”
说罢,肖璇便是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纸,交与裴煦道:“这书信乃是夏国都城的人通过信鸽送来的,经密码对译后整理出来的。此外,那信鸽肯能已是损失了一只,但另外四只却是先后飞到了。”
肖璇所说的信鸽,本是裴煦自行选取这个世界的一种略微凶悍些的鸟,培育而成的,因素日里感觉还是信鸽顺耳些,便将这原名珈蓝的鸟培训之后称之为信鸽。
然这珈蓝鸟那熟知路途的能力较之鸽子虽是更好些,其飞行极速又极高,又只停歇在树冠之中,以琢花叶果子为生。体小骨多肉粗,便是贫家也不甚愿意吃,因此生存率高,野外种族也是极繁茂的。
这信鸽再配上稍微简单些的密码,于情报传递上,较之他人倒是十分的本小利大。
闲话少叙,只讲这时的裴煦听闻如此,倒也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将那封信笺接了过来,抽开一看,却是真真让他惊异了一会。
这信笺上的信息却是极简易的,说是夏王凤琰(曾在周国为质子,今年六月潜逃回国,登基为帝。)已然派出贺飞扬、霍迟、秦绩等老将分赴各地,统筹各地的军事改革事宜。
这一看,裴煦便是叹息一声,道:“这夏王倒是极会看时机的人,这等时候,却真是趁火打劫的好时辰。”
肖璇听闻,却是猛然一惊,奇道:“这夏王登基未久,便是作次天下路人皆知的行动。行事不密,疏忽大意,更是以一力挑四方,有勇无谋,怎当得起公子如此的话呢?”
微微一笑,裴煦扣了扣椅搭,便是带着几分沉思的模样,叹道:“天下谋略,不过一阳谋,一阴谋。那阴谋虽是能用于细枝末叶,却无法用之于堂堂大道。阴谋之用,成于暗,也危于暗,本小利大,却不是难防的。而阳谋却是堂堂皇皇的大道,看似直鲁,但却难以抵抗,只能实实在在的承受着。”
说到这里,裴煦便是略略停顿了些,看着那三个若有所思的人,便又笑道:“这夏王的事,虽是鲁直得很,但实质上只需稍稍有些变通,便是多有好处。
其一则能鼓动夏国人自和约攻夏之后,那低迷暗沉地信心与自傲,鼓动夏国人的勇武之心;
二则,他堂堂皇皇而来,难道其余四国真是以为他毫无阴谋么?以我看,这些国君未尝能相信这原本就很是贤明的夏国太子在登基后会做出如此之事,倒是专会往那歪处想去;
三则,便是那四国本非一国那般齐心协力,这四五年中纷争也极多,若那夏王专取一国攻打,只不是想灭了那一国,其他的国家怕是乐得如此。”
裴煦说完,肖璇却是回味过来,细细地思虑一番,便是想到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事,抬眼说道:“如公子所说的话,那夏国此次,可是要攻打周国?”
那止戈与奚无期虽是于政事无甚兴致,但多少也是听闻了一些,却也想不到这事,不由都惊讶地说道:“怎会如此?!”
看着两人的神色,肖璇眉梢一挑,露出一股子邪气,慵懒地说道:“怎会如此,我却想怎不会如此?那夏王为质五年,却不是好过的,况且我们所处的江陵郡,本就是分属夏国,乃百战交加之地,于夏国危险极深。便是那夏国曾经的太子妃现掌控于周国手中,区区一女子,我想那夏王也不会为之止步的。”
听着肖璇的介绍,那奚无期与止戈都是一愣,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不知如何都是叹息了一声。
裴煦见这两人多有感叹,倒也不甚在意,只淡淡吩咐了肖璇一声,道:“若是如此,近些日子却是小心为上。那宅子的事,你且管着严些,等闲事却是让那些孩子少出门庭的好。此外,素日里要你准备的详细资料,明日取来江陵郡各个城池关碍以及那三四个将领的那几份交与我。”
肖璇点头答应了下来。
裴煦再多少吩咐几句,便是散了会,各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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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时间又推迟了一些,真是抱歉,不过,推荐票偶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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