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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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客栈单门独院,四周植树,环境甚为优雅。此时客栈中的桌椅早已挪净,留出一大片空地。堂上正中写着一个斗大的“奠”字,端庄肃穆。下面设有灵堂,灵牌上写着:黄山派独松尊之灵位。整个堂中都白纱低垂,死寂清冷,却也庄严。云无觅与见莫师太等一一上前,给独松尊行了礼。饮泉尊站在一侧一一相还。众人坐了。云无觅一眼看去,只见黄山三石和黄山四松正站在饮泉尊身后,神色虽然平静,与云无觅相视时却有些威胁的冷笑。饮泉尊最左右站着一对男女,那女子容色绝美,娇艳如花,却又冷傲如霜,正是黄山派四尊之一流云尊的唯一弟子兼女儿,江湖人称“流云吹烟”云羽棠。左首是一俊伟青年,气宇轩昂,神情不怒自威,身后背一长剑,乃是饮泉尊的得意弟子,“泉里行舟”刘征。二人正是黄山四尊下面最出色的黄山弟子。
见众人坐定,饮泉尊道:“不知镜女侠什么时候来?”于畅和道:“也许一会儿就来了吧,我们暂且等一等。”这时,一个黄山派弟子飞快进来,后面引着镜婆婆,她身后还有一顶软轿,众人心中同时疑:“莫非轿中所坐,便是那神秘的杀手?否则又怎能令镜婆婆亲随?这次有幸一睹风采也是三生有幸啊。”正想着,镜婆婆说道:“老身有事来迟,望各位掌门勿怪。”说罢,身后的软轿已放下,四名轿夫转身而去。饮泉尊道:“镜女侠不必客气,这边请。”镜婆婆也不推迟,当即坐到一个主位上。众人又开始怀疑,莫非轿中所坐并不是那个神秘杀手?
镜婆婆笑道:“想必大家已等急了,但我还想卖个关子,不知各位可允许?”众人一致点头,心中却是纳闷。镜婆婆四下看了看,方说道:“首先,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她顿了顿,再次环顾了四周,才讲道:“有一个小偷,他的偷窃行为很奇怪。一般人偷东西都会穿一身黑色与夜色可以相混淆的衣服,而他行窃之前却会先探得目标家中仆人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然后再穿着与那家仆人相同的衣服出现。每当事成之后他都能全身而退,即使遇上了被撞到的情形,他也能神色泰然的大叫‘捉贼啊,捉贼,有贼进屋了!’并且不时指点前来的人贼进了哪个房间。因为他穿着仆人的衣服所以倒没有人怀疑他,他便能悠哉悠哉的离开。”镜婆婆似乎讲完了,便问道:“怎么?我讲的故事好笑吗?”下面众人一头雾水,自是没有笑容。镜婆婆却自己笑了。
显然,众人并不明白她的意思,镜婆婆见没人回应,便走到轿旁,伸手去掀那轿帘。大家急欲知道轿中所坐何人,却见轿帘一开,众人看时,不觉大奇,里面坐的竟是空拳白刃杜开!只见他神情委琐,毫无一方英杰的气势。镜婆婆道:“大家看!”说着,顺手一揭,竟从杜开脸上揭下一层面皮,薄如蝉翼,而杜开的面孔,也变成了死灰色。面皮下是一张三十多岁的稍黑的汉子。镜婆婆笑道:“大家可曾明白?”
她话未落地,只听“呛”的几声响,众人回头,立时大谔!原来在这一刹那间,那黄山三石和黄山四松便已经各自逼住了饮泉尊和云羽棠二人!一松笑道:“一群狗屁掌门坐在这里也不过如此,镜老婆子,你不用多费唇舌了,他们不明白我们却已经明白了,看来你的心思白费了。”
镜婆婆有些无奈,却笑道:“是呀,我再快也不及你们,本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何不让我们看看你们得意的面孔呢?”那七人同时诡笑,伸手一抹,各自从面上揭下一层面皮,现出了七个和轿中假杜开一般神色的汉子。镜婆婆便转身道:“现在各位明白了吗?”云无觅等人早已讶然站起,一起点头。云无觅深知那七人是假的,此间的一切事端都是由这些人挑起来。此时见七人迫住饮泉尊,心中想到秦无极等人,更是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镜婆婆道:“你们背后的人,又是何人?”七人却但笑不语,只望着众人。镜婆婆问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便是卖城翁吧!”一松笑道:“你别白费口舌了,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你休想再从我们口中得到什么!”镜婆婆点头道:“嗯,不简单,胜而不骄,真是大人物的手笔。”那一松笑道:“当然,接下来就要看镜女侠的手段了。”镜婆婆笑道:“不用看,今天我甚至不用出手,你们这些小角色被卖城翁太高估了。”七人冷笑。镜婆婆笑道:“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莫非你们认为你们还能逃得出去?”一松道:“可是,我们手中还有五个!”镜婆婆好奇道:“五个吗?我怎么看不出?”
一松一眼扫去,只见二松三松四松与三石仍架住饮泉尊与云羽棠二人,不禁放下了心,正要回头与镜婆婆答话,不料饮泉尊三人忽然动了起来,不等一石看清楚,先前在三人颈上的剑已经反架在那六人颈上,饮泉尊三人一人两支剑,那六人被逼的一动不动,脸上又恐又怒!一松大吃一惊,扭身道:“云无觅,你不想秦无极活命了嘛!竟敢将我们的秘密说与这些人知道!”云无觅道:“我当然想要他们平安无事,但我想卖城翁绝不敢轻易加害他们!”一松怒道:“那你等着为他们收尸吧!”云无觅冷笑一声,心中却委实不知自己这种做法是对是错。

镜婆婆已经笑道:“我的九天之期只是个幌子,我怎么可能没有一丝防备呢?卖城翁太大意了。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办?是自刎呢,还是等着卖城翁亲自处罚?”一松一听,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恨声道:“我们顶多来个鱼死网破!”他正要出手,不想场上一花,镜婆婆已经抢先出招,转眼到了他身后,双手齐点,那七人的**道立即一一被点,随即瘫软在地,她身法极快,等众人回过神时她已经完成了所有动作。一松惊恐道:“你废了我们的武功!”镜婆婆笑道:“老婆子多年不曾杀生了,这次便放了你们一次,希望你们悔过自新,若再为虎作帐,休怪我手下无情了!”那七人面色瞬间惨淡无比。
这时,门外一阵响动,假杜开已经被抬出去,又进来七顶轿子,镜婆婆笑道:“放心,有我们主人的安排,卖城翁伤害不了你们,你们便重新为人吧。”话间,七人一一被装时轿中,满脸大惑,不及细问,轿帘已经放下,皆被抬了出去。镜婆婆转身对场上众人道:“好了,现在没有事情了。黄山派与昆仑派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两位掌门可有什么意见?”饮泉尊与于畅和相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镜婆婆道:“那就好。最后老婆子想奉劝大家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彼此武林一脉,如今元蒙未灭,我们何苦先自相残杀呢?你们大家再好好想想,后会有期了。”说着,她飘身而去。
场上群雄听着镜婆婆的话,各有体会。正在议论之际,忽地门外走进来一个乞丐,一黄山派弟子正要赶他,却听得饮泉尊道:“噢,是丐帮孟长老,不得无礼。”只见那乞丐双目炯炯有神,虽然一身破衣一头乱发,一股大义凛然的气质却耀眼醒目。那门人听得是丐帮长老,连忙放行。孟怀乡却急道:“你们大家原来在这里,快走,听说武奴二人已死,却不想有卖城翁在湖中拦截各派中前往海天孤岛的人,大家同心协力,万不能让这异域狂人得了先机!”场上众人一听,无不大惊,想不到那卖城翁反而利用了众人。当下众人连忙一起赶往太湖海天孤岛。岸边仍泊着许多舟子,争相邀客。众人一一上了船。云无觅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不及细想,已经随众人到了湖中。
这些舟子似乎早已熟悉海天岛的位置,轻舟熟路的一路摆浆飞快划行。众人在舟上默然不语,此时虽然有卖城翁阻拦之说在前,但是众人更在意的,却是如何在众人中拔得头筹取得天下第一人云天无情客的武功秘笈。
正行间,忽听到湖面传来一阵呼救声。云无觅立即发现前面不远处浮着不少脑袋,还有几具已经死了的尸体。他一惊,说道:“这些人似乎是从一只船上掉下来的,莫非船只触礁而沉?”这时,孟怀乡在他身后道:“云大侠,我们救他们上来!”云无觅点头,便叫舟子靠过去。那舟子却嘻笑道:“客官,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怎么救得了?况且,你们是去抢宝藏,人多了岂不坏事?”云无觅不悦道:“叫你去就去,银子不会少了你的!”舟子笑道:“你们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不要管他们吧。”云无觅见那些人奄奄一息,当下急道:“你到底去不去!”舟子摇头笑道:“不去!”
云无觅忽然察到一丝异样,他猛然领悟。如果卖城翁等人真的已经去了海天岛,那么他必然已经将那些舟子全部赶走甚至杀绝,岂会留足船只载着自己这些人前去?如果孟怀乡没说谎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些舟子有问题!当下他沉声喝道:“你不是一般划船的舟子,你是什么人!”那舟子嘻嘻一笑道:“你说呢?”但见他嬉皮笑脸没有一丝生意上门的奉承,云无觅心中一惊,正要上前,不料那人早已笑着将斗笠扔了过来,不等众人反应,所有船只上的舟子全部跳入了水中!众人正在大惊之际,各船只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见莫师太忽道:“不好,船底被凿穿了!”众人一看,果然船中迅速的进了水。
众人一起大惊,此时慌乱中已没有了头绪。群雄在陆上虽然雄霸一方,但是在水中却没有几人能坚持太久,转眼间那湖水便已经浸入船中,船就要沉了。这时,饮泉尊道:“大家把船拍翻,浮在舢板上!”众人心知船沉到湖底将一无所有,当下各取刀剑,将那些船给瓜分,如此倒能坚持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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