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南雁云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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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文沉逍身形一动,他所坐的太师椅立即平移三尺,手中也同时多了一个托盘,手一扬,那些针砂暗器同时射到托盘上。少女显是暗器高手,那些针砂之类的暗器去势疾猛,竟然一一射入木托盘中!少女一见失手,却立即飞起一腿,踹向文沉逍!文沉逍沉着的将小臂一扬,正挡住那一腿的劲道,不料,那少女脚尖一挺,又一篷银针从鞋底激射而出!这次那银针与文沉逍相跑甚近,眼见便无可挡,文沉逍挥手亦不及。忽见他一垂头,甩发,一头乌黑长发立即如一片黑云,飞撞向那一篷银针!竟将那些银针一一甩落。少女惊讶无比,红脸退下,道:“文公子果然好身手。”文沉逍方知这是烟雨门的试探,当下微微一笑。那少女轻声道:“文公子,里面请。”文沉逍不疑有他,跟在少女后面,走近珠帘。
形势再换,那少女先行穿过珠帘,在文沉逍穿过的一刹那间,那一帘水灵精巧的珠垂,竟仿佛利剑一样,突然变得坚硬无比!文沉逍此时正用手去拂那珠帘,倏觉腕间一痛!赫然有一根珠帘缠上了手腕。正在吃惊之际,珠帘一起内缩,斩向文沉逍。文沉逍手腕随珠帘一动,挣脱了珠帘的缠绕,顺手一拂,将珠帘掀开,谁知珠帘临时一软,竟无处着力。文沉逍正欲穿过之际,珠帘再度齐卷,缠上文沉逍周身。文沉逍再无考虑的余地,手指并作刀状,用力在珠帘根外一剪,珠帘立即一一断落。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不料那碎在地上的珠帘着地之间,“砰”的一声,复又弹起,一起长眼一般疾射向文沉逍!文沉逍忙旋身而起。邓天儿所做的金缕绸质玉衣飘风如云,一起一落之势正好荡尽帘珠。眼前一个妙龄少女神秘地出现,笑着冲文沉逍拍拍手,又摊手相邀道:“文公子请!”
二人一路走去,再无险处。到了一间精美的厅中,一桌佳肴横陈旧上,先前那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似乎恭候了多时,当下恭声道:“文公子请坐,刚才得罪之处还请勿怪。”文沉逍摇头笑笑,与二女坐下。少女斟了酒,娇声道:“刚才举动吓着文公子了吧,这杯水酒,算我为文公子压压惊。”文沉逍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时,一缕香风吹来,苏绛飘然而至。文沉逍当下问道:“不知苏门主,现在是否已经拿定了主意?”苏绛点头,招呼文沉逍坐下。文沉逍说道:“看苏门主的神色,苏门主是准备与我们合作了?”苏绛缓缓说道:“元蒙夺我大宋江山,又欺辱我们的兄弟姐妹亲人,起义理所应当。又有文公子这等青年英侠,以清辽帮为龙头,烟雨门哪有退缩之理。”文沉逍点头道:“苏门主能作此想,该是万幸了。来,我敬苏门主一杯!”苏绛浅浅一笑,抬起纤手。
铁爪门掌门铁焕,以一双三尺长的铁制手模为武器,无异于一柄长剑另加两只手,在江湖上素有名声。但他却不相信紫莹。紫莹无奈道:“铁掌门若有不信,自可去问邓帮主,何苦动怒?”铁焕冷笑道:“你这妖女分明欺我门中无人,若再不出去,休怪我铁手无情!”紫莹心知这是第一仗,若是打不好,必丧信心,当下意念一坚,语气耿耿道:“铁掌门,有话好说,你为何一直以为我是百蝶娘子的门人?我并不认识她。”铁焕冷眼看她,只见她虽然美艳绝代,况且眸中清纯温柔,绝无百蝶娘子门人的轻狂浮浪。而且此女美貌,世所罕有。百蝶娘子的门人虽都貌美,但她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那便是绝不收比自己更美的弟子,这一点铁焕甚为清楚。那么她万难容下紫莹。但是铁焕吃过百蝶娘子的亏,几乎名气与人俱丧,对天下所有美貌的女子都有戒心,对紫莹更不例外。
铁焕一时间又陷入六年前的时候。当时铁爪门前任掌门欲立继任人,而最有可能者,便是铁焕和一个小师叔。那位师叔人称“五爪龙铁林”,年龄比铁焕大不过几岁,年青有为,且辈分较铁焕为尊,只是武功却略输铁焕一筹。这其中却另有缘故,原来那铁林甚好女色,一日不可无伴,年少纵欲过度,是以内功根基极差,但他机智过人,应敌常能出以奇招险中取胜,因此名气不小。此时为了这掌门之位,二人各逞机锋。令铁焕没有想到的是,二人明中树立威信美誉,暗中铁林却另耍心计。他找来了曾经的伴人百蝶娘子,对铁焕百般挑逗。此时铁焕正值血气方刚之际,如何经得起百蝶娘子的全力魅惑,不久便心猿意马醉卧温柔乡不问世事。此时,铁林胜算在握,铁焕却意志消沉,每日度那良辰美景锦绣天。
幸好铁焕之师对这名弟子寄望甚厚,竟斟破了师弟及百蝶娘子的手段。醒悟过来的铁焕羞愧难当,愈发努力,从此名正身清,一举打败铁林,荣登掌门之位。而从此,他亦不近女色,并深深以此为戒。故而相貌不俗的他,只娶了一个温柔娴慧的乡下一般女子为妻。
见他沉思良久,紫莹也在心头不安,手上不由自主地把玩起一件小物什来。那是一只彩凤,作振翅欲飞状,前翅前展,一丝线悬吊于腰畔,而后翅及长长的尾羽则低低垂下,到了后来,便成了一绺穗缀,制作精巧绝伦,是那日清辽帮中一异人所赠。谁知,铁焕恰在此时回过神,眼神再次疑惑打量紫莹之际,正巧看见,心中不由地吃了一惊,变色道:“姑娘,你那凤状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紫莹一听,这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的把玩此物,再看铁焕的神色,心知此物必殊,当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这是我在清辽帮作客时,一位老前辈赠我的,你也喜欢吗?给你看看。”铁焕一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竟是一脸恭敬。再度沉吟片刻,铁焕道:“既是如此,我也加入便是。铁爪门必唯清辽帮马首是瞻,赴仓滔火再所不辞!望姑娘对我先前的不敬,不要放在心上。”紫莹不禁心中大喜。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些礼物会有这么大用场,于是她接二连三的收盟了许多门派,这是一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的事。为国,她终于感到自己出了一份力了。为人,那也算了帮了文沉逍。
那日,紫莹到了四川。此地天府之国,自古富庶,大小帮派亦有数百家,就中又以四川唐门、青城、峨眉名声最甚。紫莹当即到了天马派。天马派,掌门马炎,人称“快马客”,一手马上快剑,一套“铁马掌”,威势无比。马炎是个白发老者,精神抖擞,正似千里马,老当益壮!见了紫莹,马炎十分客套,当即将紫莹引入一间花厅,却说道:“宫姑娘稍待,老夫派中尚有一件重要大事等待处理,等老夫事毕,定来亲听姑娘高教。”紫莹点头,笑道:“马掌门要事要紧,请先去,我等等无妨。”马炎便又作了一揖,抬步出去。
马炎这一去,过了一个时辰,仍未回来,有丫环上了茶又下去了,一时间,紫莹坐的也有些慌了,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不禁站起身,正要出去,却不料“噌噌”几声,那花厅的门窗立即严严封死!紫莹不由大吃一惊,急叫道:“马帮主!马帮主!”却没有人答应。
正自惊疑之间,一个狠冷地声音也不知从何处传进来,神秘无比,那声音冷酷道:“丫头,你是清辽帮中人?”紫莹一听,立即答道:“不是,你是何人?”那声音冷笑道:“既不是清辽帮中人,你又为何为他们卖命。”紫莹答道:“我是为了正义。你何不现身?”“正义?怕只是你说起来好听吧。”紫莹不再与他斗嘴,当下道:“马帮主,你先现身,我有话要对你说。”那个声音道:“你真要见我?”紫莹嗯了一声,点头。
刹时,门“霍”地开了,紫莹凝目一看,只见进来的竟是柳扶天!门外还站着一个老者,却不是马炎。那老者冲紫莹冷冷一笑,又关上门。紫莹奇声道:“柳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柳扶天看了看她,忽地笑道:“紫宫师妹,你似乎很吃惊。”紫莹沉住气,不语。柳扶天又道:“我跟踪你许久了,宫师妹,你现在在为清辽帮出力?”紫莹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我们摩霄门也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觉得这种行为犯了本门大忌?”紫莹正色道:“本门虽也急欲复门,但不除外患,复门又有何用?而清辽帮正是为了稳定中原局势,才这样做。这不能相提并论。”柳扶天忽吧了口气,道:“紫莹,你这些道理万不可被我师父听见,否则你铁定被大骂一通。”紫莹不语,心中想到秦无极。
柳扶天静静的看着紫莹,柔声道:“紫莹,我们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那什么地方才适合我?”“家里。你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亲。你只需要一个多情温柔的夫君来爱你,却不要你时常在外面奔波,紫莹,你明白吗?”“柳师兄,难道这次你远道而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柳扶天见她态度并无改变,稍一正色,又道:“还有,那就是阻止清辽帮。”“什么?不可以!”柳扶天却是话锋一转,又问道:“云师叔给你的任务呢?你完全的怎么样了?”紫莹蓦地一怔。
柳扶天自言道:“我知道,你上次私放清辽帮智叟,事前也征得了云师叔的授意。那时你尚且谨尊师令,为何现在却忘了。”“我没有忘!”“噢,那么说,你已经拿到那张藏宝图了?”紫莹气馁道:“没有,我一直没有机会。”“是么?”柳扶天不在意的地应了一声,又说道:“那你怎么准备办?你不想给云师叔一个交待?”“这些,我自会告诉师父,不劳柳师兄操心了。”柳扶天苦笑道:“紫莹,你发觉没有,只有对我,你才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见紫莹不玉器,柳扶天又说:“也只有对你,我才是真心真意!”“不要说了。”紫莹看着柳扶天,问:“柳师兄,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柳扶天苦笑一声。
紫莹道:“柳师兄,我知道一切,但我也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也许你永远不会了解。至于私放智叟一事,我会向师父和师伯交待清楚。再见了,柳师兄。”说着,紫莹开门出去。随即,两条人影亲了进来,正是马炎和先前门外那个老者。老者道:“柳公子,你就这样放她走了?”“有什么不对吗?”老者冷声道:“婆娑宫可是已经尽了全力了,而你们呢?”柳扶天却阴声道:“她是我师妹,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这个,你懂吗?”老者一呆,看着柳扶天,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快。柳扶天冷声道:“不论她做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谅,我不希望任何人对她不利,包括婆娑宫,否则,不论我们是什么样的利害关系,我都不会手软。一如你们西域人保护你们尊敬的大神!”老者冷哼一声,终于不敢再说什么,似怕了柳扶天一般。这时,马炎上前道:“柳少侠,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柳扶天道:“马掌门,你加入我们摩霄门,我们摩霄门十分欢迎,请你传令下去,不许动宫师妹一毫一发,只是,也不要她再为清辽帮做成任何事!”“遵命!”
果然,紫莹之后再没有成功过,她心中有些着急,却知道这其中定是柳扶天在其中捣乱,但又无可奈何。不过紫莹很快又想到一点,柳扶天能轻易把持的皆是些小门派,一些大门派未必便肯如此屈服于其威。想到这里,紫莹精神一振,她立即便上峨眉山!希望这些名门大派能够扛住压力。道家静地,安静无比。一路上山,紫莹也不觉寒冷,到了山顶一看,却有些吃惊,峨眉派大门外竟无一人相守!紫莹觉得有些异样,推门进去,里面也是静悄悄的,先前的繁闹呢?紫莹曾在这里住过些日子,对地形十分熟悉,当下到了峨眉山内室,只见这室中人群涌动,原来峨眉群尼都集在这里。
一见紫莹进来,音玉和心玉二人立即迎上来,二人同意叫道:“宫姐姐。”声音极小。紫莹看看上首,只有见勤见苦师太盘膝而坐,却没有见莫师太。紫莹有些奇怪,问道:“音玉,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大家为何都集在这里?”音玉面现痛色,然后才轻声讲出原委。原来,柳扶天已经来过峨眉!幸亏当时镜婆婆及时折回来,与见莫师太一齐联手,才保得峨眉安全。但柳扶天誓不罢休,一去必还会再来,是以峨眉众弟子严阵以待。
音玉与见勤见苦师玉一起带紫莹进了见莫师太的禅房,只见另有一干长者皆在其中。一见紫莹,镜婆婆欣喜道:“紫莹,你怎么来了?”见无外人,紫莹也不隐瞒,遂将清辽帮之事说了。镜婆婆首先道:“公子是多虑了。先前我拦着他,是怕他孤身涉险,现在有清辽帮,还有这么多江湖志士志同道合,同心协力,我支持他还来不及呢。”紫莹喜道:“文大哥听了婆婆这一番话,一定很高兴。”见莫师太道:“不错,这等为国为民的大事,纵使我们出家人,也不能表现消极。你们说呢?”她看着见勤见苦师太,那两位师太一同点头。见莫师太便说道:“二位师妹也同意,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唯文少将军和清辽帮马首是瞻!也好打击柳扶天的狼子野心!”镜婆婆忙代文沉逍向她们道谢。
正说着,一个女尼快步上前,慌张道:“不好了,师父,那大坏人真的又来了!”见莫师太面色凝重,当下说道:“好,来得正好!”当下一干人鱼贯而出。紫莹走在最后。只见峨眉玉字辈弟子早己一字排开,将趾高气扬的柳扶天等五人围在门口处。见莫师太轻念一声,群尼纷纷让开。见莫师太立定道:“柳施主来得真快。”谁知,柳扶天却先前紫莹点头一笑,道:“宫师妹,你也在,我们又相遇了。”柳扶天不答见莫师太的话,反先问紫莹,这分明是对见莫师太的辱鄙,但见莫师太却不愠不火,紫莹看也不看柳扶天。但此时峨眉弟子忽然记起,紫莹原本也就是摩霄门弟子!如此一想,除了音玉少数几人,多数人反对紫莹疑惑起来。
柳扶天这才对见莫师太道:“不知掌门师太考虑的怎么样了?”见莫师太平静说道:“柳施主已知我心意,何须再问?”柳扶天大笑,道:“那么师太是誓死不答应了?”见莫师太不答,见勤师太道:“想让我们峨眉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那是万万不成的!”底下群尼一起赞同。柳扶天笑道:“那么,各位师太是皆不准备与我合作了?”见无人应,他自言自语道:“区区一个峨眉,谅还不足为患。只要我重新换了掌门和弟子,那岂不是筻妙?”见苦师太道:“峨眉弟子誓与峨眉同在!”柳扶天却轻轻一笑,手一拍,门外立即进来一个人影,赫便是御龙神尼。
柳扶天笑道:“你们看,以御龙神尼的威名,若坐这掌教之位,也不辱没了峨眉派吧。”镜婆婆冷眼看着柳扶天,此时方道:“你别枉费心机了。你的那些伎俩还是别在人前表演吧,在峨眉山,我们只能告诉你两个字:休想!”柳扶天又是一阵大笑,众人耳鼓直发胀,有些武功低微的小尼已经面现痛苦之色了。柳扶天又说:“镜婆婆,看在你是前辈的份上,我不想与你大动干戈,你也不要管我的闲事,否则,哼。”镜婆婆也笑道:“我镜老婆子自出江湖之日起,曾怕过谁来?我们便是试一试,又有何妨?”柳扶天摇头叹道:“唉,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知道亨福呢?”说着,往前走了一步,镜婆婆不甘示弱,当下也要上前,见莫师太身形,已经到了前面,却对柳扶天道:“便由贫尼先接你几招,如何?”柳扶天得意大笑,他本欲将她们一一挫败,一来显示自己,二来也让紫莹看看他的英猛神勇,不料御龙神尼拂尘一甩,上前道:“那我先来与掌门师太比划比划。”
御龙神尼含笑在厅中将眼一扫,最后落到音玉身上,却说道:“掌门师太,你可知贫尼为何以野外之身来与你争这一门之尊?”见莫师太道:“神尼另有原因?”御龙神尼叹道:“贫尼虽然一向清高自视,但苦于再无一衣铱传人。自从一遇音玉之后,我就认定了她。无奈她却死抱峨眉这块招牌不肯改投我门下。我想,若要收她为徒,恐怕只有做这峨眉派掌门了,你说呢?”见莫师太道:“道家亦讲有缘,音玉从小在峨眉山出家,未得见神尼在先,恐怕这便是无缘了,神尼何苦强求。”御龙神尼却摇头笑道:“但是我却一定要收音玉为徒。恐怕此事与掌门师太是终究谈不拢了,看来,我们唯有一试高下了。”见莫师太点点头。
二人站定,各自点头示意,随即抢攻在一处,二人皆以拂尘为武器。但见莫师太的武功以阴柔为主,而御龙神尼则走刚猛一路,她的拂尘三十六路纯熟玄奥,而见莫师太的“拂尘功”博大精深,以道家心法为基础,辅以佛家的无相法门,威力亦巨。相形之下,见莫师太几十年道家正统的修为小胜御龙神尼,是以斗到一百六十三招时,见莫师太一手拂尘一手掌,一齐攻向御龙神尼,令御龙神尼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其中一式。因为见莫师太这式“雾里看花”正是御龙神尼那招“吐云布雨”的克星,便在见莫师太一掌拍至御龙神尼左肩的一刹那间,柳扶天的身形暴起!那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镜婆婆一见,立即相迎而上!
柳扶天的摩霄神功大成,加之早前的一场小胜,如今他有恃无恐,一掌拍向见莫,一掌攻向镜婆婆。镜婆婆身形再变,立即同时接下他的两掌,“砰砰”!二人双掌一撞之下立即又迎在一处,但御龙神尼却已经中了见莫师太一掌。她心中一恨,正欲再打,见莫师太却已经罢手立在一侧,偶尔地一回首,御龙神尼正看见音玉露出关切这色,这无异于一剂良药,御龙神尼心中有些欣慰。
场上镜婆婆已经取出铜镜,柳扶天赤手空拳,毫不见弱势。他一掌接一掌,掌风烈烈。镜婆婆一串脚步向后退去,手中铜镜一一接下柳扶天的掌力,心中却有些气血不畅,她心中惊叹:“何以短短时日,他的武功竟能如此精进?”思考之际,柳扶天飞起一脚,直点镜婆婆腰畔笑腰**!镜婆婆连忙闪身,不料,柳扶天的那一脚暴长一尺,依然直直点去。镜婆婆大惊,身形再闪不过,略略一侧,一掌拍向柳扶天的小腿肚。柳扶天并不躲闪,脚尖一抬,镜婆婆便觉腰上一阵剧痛,哪知手上随之又来一痛楚,竟是柳扶天反腿收回之际,顺而点上。镜婆婆忍住剧痛,右手用力一掷,铜镜势如流星一样砸向柳扶天腰际。但见柳扶天手一挥,那铜镜立即烂成几块,柳扶天猛吸一口气,双袖一掀,那几块碎片一起反刺镜婆婆!
那次悬崖边上,柳扶天欲对紫莹非礼之际,若非镜婆婆中途插手,柳扶天霸王硬上弓必已成功,断不会落得今日紫莹的人心两不得。为此,柳扶天对镜婆婆一直恨之入骨,这一交手,誓不放过她!但是紫莹却已经待机许久,一见这险情,早已务好的长剑一掷,便绞向那些碎片,口中叫道:“婆婆接剑!”这一式正是“玉女投梭式”的极致招数“玉女画弧”,便有飞剑斩人绞避暗器的作用,此次用的恰到好处。铜镜碎片绞落时,剑柄已经握在镜婆婆手中。镜婆婆手中提剑,立即展开“玉女投梭式”剑招,她虽以铜镜为武器,但剑招丝毫不弱于一流剑客。但见她手中舞朵剑花,刺向柳扶天。柳扶天冷笑着避开,挥袖疾弹,劲势也不弱,且夹裹夹缠夹砸百般妙用,毫不输于一件利器。镜婆婆丝毫不敢怠慢,长剑或撇或点,以轻柔为主,不离柳扶天的周身要**。

柳扶天虽然功力奇高,却也不敢托大,当下一手暗中运力,从地上吸起两片铜镜碎片,趁镜婆婆一剑刺来之际,他用力一夹,竟夹住了镜婆婆的长剑,他的长袖经过运力之后,竟倏的一挺,宛如一把利斧砍向镜婆婆。镜婆婆再无可避之处,只有以死待毙,紫莹不由地叫道:“别伤害婆婆!”柳扶天面上朝紫莹笑笑,功力一舒,长袖随即软下来,手再一松,镜婆婆收回长剑,惊谔的看着柳扶天。柳扶天却轻笑道:“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镜婆婆道:“那又怎么样?总有人可以胜过你。”柳扶天如何相信,嘲弄地看看她,转身对紫莹道:“这次我可是承了你的情啊,紫莹。”紫莹不理会,却道:“我没要你承我的情,我只是想唤回你的良知。”顿了顿,紫莹又道:“今后希望你不要伤害婆婆和其他人,否则,你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柳扶天无奈的笑笑。
忽听有人惊呼道:“啊,不好!”紫莹回头,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原来先前气定神闲的见莫师太,此刻竟晕倒在地上,面上平静无异,任人推喊却不醒转,显是中了毒。镜婆婆不由问道:“御龙神尼,你用毒?”御龙神尼也是一脸惊奇,道:“没有,我从来不用毒。”镜婆婆这时不由地看向柳扶天。柳扶天却是冷笑着看着群尼。紫莹用手去拨开见莫师太的眼皮,双目并无异样,根本察不出是何毒。
柳扶天这时冷声道:“这只能怪她自己不小心了,我们走。”紫莹忙叫道:“柳师兄,你把解药留下。”柳扶天此时异常冷漠,道:“紫莹,你不要把我看得太过阴狠。”紫莹一怔。音玉却认准了是御龙神尼,当下越众拉住她衣袖,恳求道:“师太,请你给师父解药,你不能这样做。”御龙神尼奇道:“真不是我下的毒。”音玉道:“可是刚才只有你和师父动过手。神尼,求你了。”御龙神尼一怔,这倒是事实,目前来看,她的确是最大嫌疑人。音玉却始终认为她不肯,便又求道:“神尼,我们都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救了师父,菩萨会保佑你的。”御龙神尼本是冷心肠之人,若换作他人,她此时必定悖然大怒,但是面对音玉她却无奈之至,当下道:“我没用毒就是没用,难道为师竟是一个耍赖之人吗?”听她一说,音玉似是想起什么来,双腿一曲跪在她面前道:“神尼,你救救师父,你救了师父我便答应拜你为师,好不好?求你救救师父。”音玉说着,便要哭出来一般。御龙神尼又是不忍又是心动,转头对柳扶天道:“柳公子,……。”柳扶天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一定是我用的毒?我需要用毒吗?”随后他看了音玉一眼,道:“你若只是想要收个徒弟,我给你找一个就是了。”御龙神尼怒道:“但这有损于我的名誉!”柳扶天冷笑一声,抬步欲走。
音玉忽然飞快上前,拉着柳扶天求道:“柳大哥,你是个好人,你怎么能暗算师父呢?”柳扶天见她说的哽咽,冷漠一笑道:“你看见我施毒了?音玉小师父。”音玉不禁噤口,眼睁睁地放开柳扶天。镜婆婆忍不住了,飞身拦在他身前,道:“站住!施毒者便是你们几人,一个都不能走!”这一说,见勤见苦二人一挥手,一干女尼立即围住六人。那另外四人有两个身着异域服饰,另一个却是山羊胡须老者,双手纳于袖中,别外又有一名白发老者,便是先前紫莹在天马派所遇那老者。
柳扶天冷笑几声,道:“怎么?你们以为你们便可以拦住我们吗?”见勤冷声道:“拦不住,也要拦!”“好,那就试试看。”柳扶天手一挥,那四人立即舞动双手,攻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镜婆婆看着柳扶天,二人不动,互视着。御龙师太随柳扶天一起来,此行本应动手,但见音玉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一时如针芒在背,怎样都不舒服,最后只得长叹一声,飞身去了。
那四人的武功极高,甫一出手,便放倒六人,其他女尼见不是对手,便有怯意。见勤喝道:“布阵!”刹时,四女一组,即将那四人围在十六个人组成的四个圈中,恰似一朵花,中尚有蕊,正是峨眉方阵。此阵以四人之力,牵引蕊中之人,使其渐与四人剑法相合,迷其攻势,再出其不意,一一击败。这一来,峨眉才稍微稳住了阵脚,更有许多女尼站在一侧,做替补状,竟有一股慑人威力。
镜婆婆一直看着柳扶天的动静,谁知此时柳扶天竟稳如泰山,只是优闲地看着阵中之人。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彼此的优劣。峨眉方阵,主要的威力便是以四人之像,使阵中之人被牵动,是以武功越高,方阵威力越大。但峨眉二代弟子身手都极平常,集之一起亦不能显出多大威力。便见那白发老者一声长啸,双手忽地幻没,以一种奇快的掌法分拍向四尼,那掌影仿佛有千万个一般,四尼但觉眼前一花,手中长剑早被振落,几乎便在同时,其余三人也纷纷破阵,十六个女尼花容惨白。柳扶天笑道:“便放了峨眉吧,我们走!”镜婆婆待要再拦,柳扶天一个闪身,早失去了身影。
镜婆婆将见莫师太放至床上,伸手察看,却什么也未发觉,便问道:“紫莹,你估计公子现在会在什么地方?”紫莹轻声道:“或许也在四川附近吧。不过,我也说不太清楚。”镜婆婆沉吟片刻,又对见勤师太道:“师太,请吩咐峨眉弟子及周围友好帮派,速速找到我家公子,这样或许掌门师太还有救。”见勤师太点头下去,见苦师太上前,给见莫师太又服了一粒护心丸,一干人愁苦的等着。
文沉逍已经拉盟了许多大小门派,比如四川唐门,连虎寨等大门派,收获颇丰。这一日,他正行在街上,却看见一个好朋友,正是黄山派,泉里行舟刘征。二人相见,分外亲热。文沉逍问道:“刘兄,还未回黄山?”刘征摇头道:“没有找到师妹,我如何能够回去?”文沉逍便将先前遇到云羽棠的事情向他说了。刘征并无触动,喝了一口闷酒,夹了些菜大口咽了。文沉逍看他,近日憔悴许多,轩昂气质多了几分颓废,却不知该如何再安慰他。
刘征却问:“文兄,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文沉逍也不犹豫,遂将所议之事向他说了。刘征并不惊奇文沉逍的身分,当下说:“算上我们黄山派一份!”文沉逍笑道:“能得你们黄山派加盟,当然是好事。只是,你不需要回去和令师商量吗?”刘征点头道:“家师与师伯师叔都是侠义中人,这等大事,他们决不会错过。回去后,我再向他们详说,相信不会有问题。”“噢,你便要回黄山吗?”刘征仰首饮了一杯酒,道:“对,就为这件事,我想,我不能够为了儿女私情,不顾一切。”“那太谢谢你了。”“不必客气,来,喝酒!”二人又喝了一坛。
正喝道,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翩翩公了,一个锦袍老者。老者将公子的斗篷取下,道:“少爷,很累吧。”看那人,竟是白晶戈。白晶戈笑笑摇头,看了看,场上却再无空位,正要往外去,文沉逍便叫道:“白公子,如果不嫌弃,便坐这里吧。”白晶戈见是他,也便笑着走来坐下。翁伯又点了些菜。白晶戈听了文沉逍的介绍,和刘征打了招呼,却问道:“文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文沉逍笑了,胡乱搪塞过去,反问道:“白公子今日在这里发财?”白晶戈笑道:“不,我已经是个大老板了,有手下人给我做着,我现在只是四处走走。”“是这样,白公子倒有经商天赋啊。”白晶戈却忽地苦笑道:“咳,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尽了,想不成功都难啊。”说着,盾了看翁伯,翁伯却不动声色,取了筷子递于白晶戈。
吃了片刻,领桌二人忽然闹了起来,一个人说道:“你真的有?那为何不拿出货来让我看看?”另一人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还怕我飞了不成。你先去取钱,也好让我放心。”先前那人便道:“可你不让我看货,我又怎么放心?”那人无奈,便道:“好,那,只让你看一眼,你立即回去取钱!”“当然,这些银子我倒还没有放在眼里。”说着,那人便将一个包裹从桌上取出来,放到板凳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包裹打开。
经那二人一番挑逗,白晶戈一个未出过多少家门的富公子哥儿早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侧身看去。只见那包裹共有三层,一层一层打开,便露出了其中的宝物,是一只凤头钗。那金钗玲珑精巧,一只彩凤高高飞起,口中衔着一串豆大的上等珍珠,钗柄镂空,作云烟状,十分美丽。买主一见,立即两眼放光,叹道:“哗,当真是绝世精品,不愧为杨贵妃的饰物!”卖家是个三十多岁的黄面汉子,轻声道:“当然!当年我老祖宗在马崽坡寻了几天几夜,才拾到这么一支钗饰,一直传到现在。唉,不说了,你快去取钱吧。”买主连声道:“好,你先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说着,那人一溜烟地走了。
见那人走远,卖家却一脸死后余生的表情,紧张的四处看了看,见白晶戈满脸好奇,忙上前,低声道:“公子,你看这支钗。”他又打开包裹,将金钗递给白晶戈道:“这是当年杨贵妃缢死马崽坡时坠遗的。我老祖宗偶尔拾得,如今家道衰落,我才忍痛负孝,出来便卖。我只要五十两银子,你看,你要不要?”白晶戈道:“刚才那位客人不是已经决定买去了吗?”卖家道:“他虽穿的富贵,我却怀疑他的诚意。他这一回去,我怎知他是拿钱还是带着狗腿子来抢?公子有现银我就卖于你,若不是这种情况,我断断不愿意失了诚信。”见他说的诚恳,白晶戈便有些心动,正要取钱,文沉逍却接过来,看了看,道:“这只金钗真的只卖五十两银子?”那汉子一听,愣了一会儿,方连连点头,文沉逍便说:“好,我买了!冲它是美人用过之物,我也应买下!”说着,便将手伸到怀中,假作一个不小心,手一松,那金钗立即掉在地上,碎为两断。桌上几人皆惊呼。
文沉逍忙捡起来,再看,那金钗显然是假的,断口处再无金黄,却显出一种乌黑。卖家立即满脸苍白。文沉逍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看,我多笨手笨脚,将你这金钗也摔断了。”话还未说完,那卖家早已经夹着尾巴逃走了。剩下刘征大笑,道:“你可会戏弄人,这下可好,白赚了五十两银子。”白晶戈有些吃惊道:“文大哥,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文沉逍笑道:“他二人耍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再说这金钗外观虽然与纯金不相上下,却轻了许多。那珠子更是昏暗微光,并非上等珍珠,想那唐明皇十分宠爱杨贵妃,又怎么会以如此简陋的钗子赠饰。”白晶戈愈发好奇道:“唐明皇与杨贵妃?莫不是那个演练‘霓裳羽衣舞’的梨园皇帝?”“正是,想当初二人如膝似胶,后来却劳燕分飞,凄楚是凄楚了些,可是唐明皇的薄幸却也可见一斑。”“可是史书上记载,当时若不舍美人,必损江山,唐明皇也是迫不得己啊。”“但杨贵妃死后,玄宗也再没有什么大作为。若以此时的唐明皇来看,他根本就是个失败人物。情场上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于国事上又未能扬大国威,不足为叹。”白晶戈听了,不由地陷入沉思。
文沉逍又道:“大凡一代明君,绝非一两个美女所能诱惑,若是亡了国,那也只怨人不怨天。所谓红颜祸水又从何谈起。妲己惑纣目,褒姒迷幽王,所谓迷与惑只是后代文人奴骨护主的说辞罢了。大凡绝色的美人,想必智慧也非同一般。试想,当日明妃远嫁匈奴,若不是德才兼被,如何取得匈奴与汉朝近百年的和平。那匈奴王是贤是奸且不说,只元帝被迫和亲,这又是哪个美人所致?可见,此事其实与女子无关,若错,也终错在帝王将相本身罢了。”文沉逍一时侃侃而谈,白晶戈不由地听得痴了。
翁伯此刻接话道:“如公子所言,那女子的力量岂非远大于男子?”他的口气,显是不服。文沉逍笑道:“这也不是。我以为男女的力量是同等,有大智慧的男子,也必有奇志的女子,没有定论。若一个美女真能灭绝一个帝王,这般来说,那女子的能力的确要大于男子了。”翁伯一怔,竟无言反驳。文沉逍的言谈无疑是打乱了他心中长久以来认定的女子可亡国的想法,若真是这样,那便真如文沉逍所说,女子的能力要大于男子了。
文沉逍又道:“当然,一个女子的生性如何,的确是可以影响其他人。一个男子一生中,若能遇到一个智慧而秀丽的女子为妻,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人生便是成功和完美的了。而一个君王或者臣子,他们若能遇到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国家命运无疑也是大幸。不过说到底,真金不怕火炼,若真是一个好君王,好色又何妨呢?”刘征在旁边听得笑笑,最后却点头称是。翁伯也不再反驳。
白晶戈今日骤听这些道理,虽觉与常日所知的三纲五常大为不同,但听起来却甚为顺耳,细想之下,也有一定的道理。对文沉逍不禁也增了几分好感。四人谈得性起,直至夕阳西下。见天色渐晚,刘征道:“今日狂饮了半日,就此别过吧。文兄,我这就回黄山,你等我好消息。如果你再见师妹,请让她回黄山,就说师父师叔都很想他。”文沉逍点头,道:“那我们后会有期了。”刘征点头,又向白晶戈二人打了招呼,这才离去。
白晶戈听文沉逍说些大异的话,只觉十分惬意,正渐入巷。三人又小饮慢用,当晚便决定宿在此地。且说刘征走开不过半个时辰,已是黄昏时分,文沉逍与白晶戈已经熟如知己。此时用餐的客人多了起来,三人占着桌子未动,又叫了些酒菜。翁伯出手阔绰,那店家十分欢喜。
这时,一个女子款款而来,头上披了一条白纱巾,半遮半掩的进了客栈。文沉逍偶一抬,正巧看见,那人竟是云羽棠。文沉逍不禁惊谔站起来,招呼道:“是云姑娘吗?”云羽棠蓦地吃惊回头,也正看见文沉逍,见再无他人,她也有些激动,走过来。文沉逍忙问:“云姑娘,你才到此地吗?”云羽棠仿佛遇着了亲人,激动的点头。文沉逍介绍她坐下,又道:“你若是再早半个时辰,便可看见令师兄了。他刚刚才去,可惜,可惜。”不料,云羽棠忽然花容一变,慌忙向四周看了看,惊恐道:“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说话间,她惶恐不安的要将纱巾蒙上,满脸恐惧。文沉逍忙道:“刘兄他已经走了。”云羽棠一怔:“走了?他上哪儿去了?”“他回黄山了,他还说我若再遇到你,请你也回去。”“不,不,我不要回去!”云羽棠惊惊颤颤,惊魂不定,满脸花容失色,倒像一个神智略失的女子,平日的高傲再也寻不着。白晶戈二人有些惊奇,文沉逍心中更奇,这几次见到云羽棠,只觉得她一次比一次更加狼狈更加脆弱,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文沉逍暂时只当她是冻得冷了,当下舀了一碗热汤,说:“云姑娘,你先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云羽棠微应了一声,一直低低的垂着头,她也不看白晶戈二人一眼,等到文沉逍再催她喝汤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捧着汤,眼中却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很快又将皱了的眉头舒展开来,轻巧的用勺子舀了一口汤,但在汤水近口的那一刹,她的手立即剧烈的动起来,强忍着恶心,她慢慢将汤喝下,又舀了一勺。文沉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完全不明白云羽棠为何会在喝汤的时候露出这般神情。正疑惑间,云羽棠忽然放下汤勺,将嘴用手捂住,飞快向后堂跑去。文沉逍惊得站了起来。白晶戈奇道:“文大哥,这位云姑娘怎么了?”文沉膛摇摇头,追着云羽棠到了后面。
云羽棠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尽力的呕吐,却并没有吐出什么,她用手在口中捣着,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仿佛口中有什么痛苦的东西一定要先取出来才会舒服,伴随着一阵干呕,她的肩膀剧烈的抖动,不一会儿,她的双眼便蕴满泪水,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文沉逍看着她的痛苦状,不忍的回身取了条毛巾,再来时,云羽棠已经好了,正在那里发呆。一见文沉逍,她又显得惊恐无比。文沉逍爱怜地看着她,将毛巾递去,云羽棠征着,接过毛巾,毫无意识的擦净双颊和两手,却又再次哭出声来,悲痛欲绝!文沉逍柔声问道:“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云羽棠猛地抱住他,然后大声痛哭。文沉逍拍拍她的后背,任她哭泣,等她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文沉逍又问:“有什么事?云姑娘,告诉文大哥,也许我可以帮你。”云羽棠终于止住泪水,抬头看看文沉逍,迟疑许久,方才怯生生的伸出手腕,说:“文大哥,你会把脉么?”文沉逍点头,伸出两根指头,搭在她腕间。
文沉逍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久久才问道:“云姑娘,你已经发觉了,是么?”云羽棠一阵绝望,忍不住又流泪泣道:“文大哥,这是真的吗?”文沉逍艰难的点点头。不错,云羽棠有了身孕。文沉逍又问:“云姑娘,多久了?”云羽棠不由地用手捂住脸,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又过了许久,她才抹干眼泪,说:“文大哥,你有办法帮我吗?”听她如此问,文沉逍不由地说道:“这不行,很危险。”“可是我爹和黄山派的名声会被我毁尽!文大哥。”“那也不能用你的生命做赌注。”云羽棠惨笑道:“我有辱于黄山派,有辱于云家,一条生命又值得几何?文大哥,你帮帮我。”文沉逍道:“云姑娘,你不能这般轻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我们一定会有办法,你不要着争,千万不能轻生。”“那会有什么办法?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了,而且,我知道所有的事实,我知道我不可能抹掉这个耻辱了!”文沉逍握住云羽棠的手,坚定地说:“云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在没有到最后的时刻,你一定不能冲动。我们再等等,事情会好转的。好吗?”云羽棠看着她,泪眼朦朦的点头。
二人努力平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出去。白晶戈虽然觉得有些异样,却没有问出口,四人又吃了一会儿,文沉逍问道:“白兄,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白晶戈道:“我现在别无他事,终日只是混沌混日子罢了,又哪有什么打算可言。文兄呢?”文沉逍不好意思的说:“我却有些急事要办,这位云姑娘现在出了一些事情,不能回到家中。我必须找个地方先将她安顿下来,所以,我要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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