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谷底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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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莹想要去给文沉逍道歉,但是走到文沉逍房前又迟疑起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进去,转身来到那瀑布前。瀑布声轰鸣而至,让紫莹更加不知所以。待要取琴聊以自慰,却又觉得无此雅致,当下便欲寻一片干净的地方静坐刻。不想略一转眼,正看见文沉逍静坐标潭边!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当真是狭路相逢,此时她最怕见到的便是文沉逍了,一时惊慌失措。倒是文沉逍沉思其中,尚未发现她来。紫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想着该如何打个招呼。正在这时,文沉逍终于察觉有异,扭过身,见是紫莹便笑道:“宫姑娘,你也来了,为什么不过来呢?”他站起身。
事已至此,紫莹反而镇静下来,当下大方地说道:“文大哥,中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道歉。”文沉逍笑道:“你多心了,我没有怪你。其实你骂的对,没有继承父志是我最大的不孝,我没有资格批评父亲。你骂了我,我心里反而觉得很舒服,这些年来,我实在很需要有人来骂骂我。”见他不似说笑,紫莹才放下心,道:“其实,错也不全在你。纵眼眼下的江湖,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苟且偷生?”文沉逍笑了笑,终于又说道:“事实上,在我心里,还另外有一个原因。我一直在想,即便是我们真的起义,要推翻元朝廷,可是最后,真正得益的又是谁呢?最后受苦受难的又是谁?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我想,如果起义,主力军肯定是天下最广大的百姓,死伤最多苦难最多的却也是他们,而那些被我们拱手捧起来的帝王将相之后将高高在上,忘记所有曾经出过力的人的血与汗,这样的话,我们又何苦起义?我们真正应该爱的是我们的百姓黎民,而不是皇帝。可是这个想法我却不敢告诉别人,我心里矛盾极了。唉。”文沉逍一脸愁苦。
紫莹一下子怔住了,这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不错,如果文沉逍振臂一呼,江湖上不乏有志之士响应,可是起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一个正统的汉人统治的皇朝,还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安乐?如果是后者,那么起义之后,受苦的又正是他们,那么起义的意义何在?紫莹再看文沉逍时,心中的理解更深一层,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矛盾。人多力量大吗?那么对于这个选择,谁才是最正确的?无解。两人想到此事,一时皆无语,静静的坐在瀑布前面。
柳扶天在那崖底又过了许多时日,早已经没有了食物。此时饿得两眼发慌,全身无力。虽然练习那摩霄神功的速成心决之后功力大增,但是机体的本能仍是饥饿难耐。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睁着眼睛。瘦极了,先前的风流倜傥只剩下一双眼睛愈发明亮。怎样活下去?这是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肚中传来阵阵几天没吃饭后的痛楚抽搐,他不禁想到前些日子,曾经有一只野兔误坠山崖,正落在柳扶天眼前。那野兔至少也有十斤肥大,那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美最饱的一顿,之后再没有过这样的美餐。又有一次,一条半丈长的大蛇从草丛里穿梭,柳扶天一刀将蛇斩做两断,又吃了一顿美餐。之后便再没有吃过什么好的食物,一只野果也没有。但柳扶天绝不轻易放弃,他将烧好的树枝存在土中,再次生火时略一引燃便能用,虽然再没有烤过什么东西,但是火绝不能熄灭。柳扶天想到往昔,不禁苦笑。
难熬的时候还有下雨的日子,雨水如注,不但难以生火,藏身之处也难找。柳扶天在第一个下雨天掘了一个小洞,刚能容身,虽然是个小山洞,柳扶天却很满足。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便有一种家的温馨。想到家,他难免又想起紫莹的美丽,如果能娶紫莹为妻,那也该是人生一大乐事。对紫莹愈爱,柳扶天对镜婆婆就越发恨之入骨,他有今日,全是拜镜婆婆所赐!每个下雨的日子,都是相思的季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柳扶天才有时间全身心的想念紫莹。但是,他心中的恨意与爱共同滋长,爱越深,恨越烈,他恨镜婆婆,他恨秦无极,他恨地,甚至恨天!
这一段日子对柳扶天来说,有着刻骨铭心的意义。
柳扶天饿极了,如果再有两天没有食物,他便支持不住了。天,真的要就此绝我柳扶天吗?柳扶天紧闭了双眼,不行,他必须找一个生存的方法。摩霄神功只差一层,便大功告成!他柳扶天很快便能像云天无情客那样成为天下第一人!他不能轻易死去!哦,如何生存?
忽然,上空一阵呼呼的声响,柳扶天此时耳力目力都今非昔比,立时睁眼,便看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不等他看清楚,那黑影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砰”,一动不动。柳扶天大吃一惊,强自撑起身子一看,竟是个女子,不过显然已经死了。她秀发凌乱,衣裙也被撕破数处,上面竟还有血迹。柳扶天凑到近前,看见这女子肤色洁白,鼻梁高耸,眼眶深陷,大异中原之人。莫非她是个异域女子?柳扶天看了看她的穿着,虽然衣服已经破了难以辩认,但是显然不是中原服饰,果真是个异域女子。
女子手中还握着一件物什。柳扶天不禁伸手抬起女子的手,女子的手握的甚紧,柳扶天用力掰了掰,终于将女子握着的手摊开,她握着的是一块铜牌,掌心大小,上面却刻着一群女子。女子神态五官惟妙惟肖,身材袅娜,栩栩如生,便似在曼舞一般。这铜牌颜色温润,做工极细致。翻过来,背面上也有一个人,却是个雄伟的男子,裸着身躯。这一面的雕琢显然不如另一面精致,却也十分精细。细看之下,便能看见男子手中拿一物体,似剑似棍,身体扭动,似在舞剑一般,但也更像跳舞。柳扶天心知外域的人与物事,多异于中土,心中也不奇怪。铜牌这一面还有些柳扶天不认识的文字。柳扶天见这铜牌精致,倒也喜欢,便取在手中把玩。

正在这时,柳扶天忽然发现那已经死去的女子怀中也露出一只铜牌,他信手取来,一看,竟与手中所握铜牌十分相像。正面也是一群曼舞的女子,反面却是一个裸身的女子,双手舞着一些绸带和花枝,上面同样也有些文字。但这面铜牌与先前那块又不一样,先前那块是一面精致,一面稍显粗糙,但这一块两面俱都精致无比,一眼便能看出这铜牌比先前的铜牌更加尊贵。
这铜牌处处透着诡奇与神秘,柳扶天心里又好奇又喜欢,便将两个铜牌一同纳入怀中。然后,他将目光定在女子身上,久久无法移开目光,最后,他终于缓缓取出怀里的短刀。
柳扶天正要将刀切到女子身上,忽然耳中又传来一阵声响。他心中一动,连忙躲到自己下雨天躲雨的洞中,便看见山崖上缓缓垂下一条粗长的绳索。柳扶天心头一阵激动,有绳子!是不是自己便可以上去了?真是天助我也!柳扶天咽了口口水,强掩住胃里的抽搐,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绳索看。不久,便看见一个人影顺着绳索溜下来。那人身手极为麻利,瞬间到了崖底,他已经看见了女子的尸体,得意忘形的大笑一声,走上前来,柳扶天不动声色,走到他身后。轻轻咳了一声。那人惊骇回头!
在崖底两个月有余,柳扶天昔日俊逸的面孔现在早已胡渣满腮,发长如草,而且衣服又脏又破,那人只当是个野人,惊得舌头暴出,说不出话来。柳扶天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看着他狠阴的面孔,直惊得三魂丢二,良久才支吾道:“我叫,我叫刘小。”柳扶天又问:“你下这里来干什么?”刘小牙齿打颤,道:“我……,我是来……,有一个人,他叫我和大哥来这里,……,来这里取一块牌子。我……,我就下来了。我不知道野人爷爷在此,多有冒犯,请爷爷饶了我吧。”柳扶天聪明伶俐,只听刘小如此一说,便知道女子手中握着的铜牌非同小可,否则也不用下到这崖底前来寻找。再看那女子的衣衫零乱,柳扶天便又猜出几分。定是有人因奸不遂,将女子杀死抛入谷中,不想女子临死之前却抓去了那人的一件重要信物,便是那铜牌,所以那人才又回头来找。可是女子身上分明也有一块铜牌,两人竟不是一起的吗?
柳扶天不再细想,对着刘小冷声道:“你怎么上去?”刘小将他看仔细了,虽然外形恐怖,五官倒还端正,心中的恐惧也去了几分,当下说道:“等我取了牌子,就带这位爷一起上去,可好?”柳扶天冷笑一声,一掌拍到刘小天灵,刘小不及哼声便已毙命。他至死也没想到死亡来的如此奇异。
柳扶天看着刘小的尸体,又看看那女子,不禁冷笑一声,心中刹时间,思绪起伏不定!他,柳扶天,终于可以上去了!此番上去,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柳扶天了,他将是一代霸者,一代强者!江湖武林将在他,柳扶天的手心中随意翻转!爱情、金钱、幸福,滚滚而来;仇恨、忧愁、饥饿从此消失!柳扶天想到这里,激动的全身颤抖,柳扶天终于即将出世了!
强自镇定了内心,柳扶天拿出摩霄神功的速成心法,用力一搓,那卷羊皮卷立即化成一片飞灰。柳扶天走到绳索前,晃动几下,于是上面便有人把他缓缓拉了上去。隐在雾中时,柳扶天深吸了几口气,不得不借住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的激动难安。渐渐到了山顶,阳光明媚,绿竟盈人,已是仲夏,山中却荫凉怡人。
离崖顶不远的时候,绳索忽然不动了。柳扶天抬头一看,正看见一个青年探头看他,一脸惊奇。柳扶天冷笑道:“你为何不拉了?”那青年正是刘小的哥哥刘大,此时见刘小没上来,却拉上来个陌生人,当即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弟弟呢?”柳扶天道:“你弟弟还在崖底找那你们要的东西,你先拉我上去。”那人却不信,说道:“我不信,我不能拉你上来,你先下去,换我弟弟上来,之后我再拉你。”柳扶天冷笑道:“你当真不拉我上去?”说话间,他已经运功力在周身,伺机待发。那青年果然摇头道:“我一定要看着我弟弟先上来,才肯拉你。”忽然,柳扶天功力一提,看准旁边一处突出来的山岩,脚尖用力一蹬,手上又在绳索上借力一拉,整个身子立即腾空射起直飞崖顶!这电石火光的一刹那间,刘大不防柳扶天在下面猛力一拉,一个把持不住,身子一送,一头栽向山崖,两条人影在空中交错,刘大摔死崖底,柳扶天却平安的落到崖顶之上。
柳扶天站在崖顶之上,冷笑一声,深呼了一口气,才觉胃里好受一些。全身力气几乎在上崖的同时使尽,他坐在崖顶上,略一调息,方觉舒服一些。当下对着崖底冷笑道:“让你们也尝尝这下面不见天日的感觉,哈哈!”说着,他大步下山,先寻了些野果充饥,才又找了澡堂,大洗一番,换了新衣,神态倨傲的坐在一家豪华的大酒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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